俊风结婚时,李长天正在海上执行任务没来得及参加。当JC艇一靠码头,他就迫不及待地给俊风打来电话,“俊风,我上岸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喝两盅!”
俊风听说他靠码头了,下了班赶紧开着云芳的车过去了,到了JC上直接冲进长天的房间,一顿翻腾起来。
“哎,哎,到我这里就倒腾,你寻宝呢,说好了我去找你,反正我也得回去,你大老远跑来干嘛!”李长天点了根烟,吐着烟气说,他知道俊风不抽,也没让他。
“当然了,你这里都是宝贝,说不定你哪天又走了,我可就看不上了,先别吵我,对了,这些文件能复印么,我当辅助教材用!”俊风如饥似渴地翻阅着那些文件,又试探着问。
“看随便看,能记多少记多少,复印不行,都是保M的,去年的资料我可以给你,是一些解了M的。”
“来,赶紧拷给我,我讲课太需要这些一线的资料了!”俊风掏出优盘,递给李长天。
“我这刚靠岸的,你能不能别再搞工作的事了,下次我让通讯员刻好盘给你。你这人就是个书呆子,除了讲课,搞点研究,你还会些啥,烟不抽,酒不喝,都不像北方人,我找你这样的人聊个天都觉得没劲儿!”李长天一边唤来通讯员,一边摇着头说。
“你以为讲课简单么,不过想糊弄也是简单的,可讲好可不容易,没有实战支撑,没有案例,没有数据,谁愿意听那样空洞的理论。如果我讲得不好,学员睡觉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他,不能怪他,要怪我自己没本事没经验。这会儿逮到你,我还不赶紧恶补一下子,你要觉得烦,先去甲板上抽去,省得咱俩谁看谁都碍眼儿。”
“唉我说,你怎么还和我犟上了呢!”李长天正要再说下去,通讯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报告,李JC长,检查组的上JC了!”
李长天一听,眉头一紧说:“又他妈的没好事儿了!”
检查组一行四人,带队的是总队政治部的中校干事马纯远。马干事没有来JC长室,也没有去政委那里,直接找参谋和秘书要去了党委会议记录本,又到了楼下舱室检查士官和士SOJ的学习记录本去了。
政委已经回家了,检查组巡视了一个小时,就直接来到JC长室,马干事二话不说,检查单向桌子上一摊,不客气地说:“签字!”
李长天拿起来一看,足足有三十多项整改问题,主题教育课时不达标,规定动作有缺项,没有专项研究学习议题,士SOJ掌握知识不全面,学习记录太简单等等。
这时,有个士SOJ突然报告进来,“李JC长,王茂国情绪不对,一直哭,谁也劝不了!”
“怎么了,茂国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长天紧急地问。
那名士SOJ瞄了一眼马纯远,小声地说:“检查组的领导说,王茂国的学习笔记字写得不工整,让他重新抄,可那么厚厚的一本,好几天也抄不完,他也没法回家了,他现在一边抄,一边哭,谁也劝不了!”
这次靠岸也就三四天休整时间,王茂国父亲重病在家,李长天答应他靠码头后可以回家看看,准了三天假期。王茂国刚收拾好想回去,没想到检查组就来了,不仅把他批了一顿,还要求他现场整改,重新抄笔记,完不成哪也不能去。
李长天脾气本来不好,看着检查组这些人竟没事儿挑毛病,当下就火了,字也不签了,把笔往桌子上一摞,“你们到底是来帮扶的,还是来添乱的,我们出趟海已经很辛苦了,回来还要被你们折腾,你们自己看看,把我的SOJ弄成什么样了!”
马纯远在别的单位检查,都是被人供着,说一不二,没想到竟被李长天给怼了,愣了两三秒,抓住李长天的把柄就反击回来,“李长天同志,注意你的言行,什么叫你的SOJ!这是党的J队,人民的J队,你这是在搞山头主义。db都在重视政治教育,主题教育活动规定动作一个不落,环节步骤一个不少,你这是在变相搞减法,不仅态度上有问题,思想上更有问题,第一个需要改造的就是你。”
李长天也怒了,“你不要给我上纲上线,也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我不重视政治教育?政委和我把每一名士SOJ的情况掌握得比家里人都熟,他们喜欢吃什么菜我都门清儿,他们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诉求,你清楚还是我清楚?搞教育不能只靠抄抄写写,搞形式主义,要用情用心。”
“你说谁是形式主义?这次的检查情况我要好好向首长反映,李长天同志,你要为你自己今天的行为负责!”马纯远毫不相让。
俊风在一旁听了半天,赶紧回过来圆场,“马干事,您消消气,李JC长态度是不对,哪有这样顶撞上级检查组的,可他也是关心士SOJ嘛,人家家里有困难,笔记是必须要重抄的,但也可以多通融几天嘛!”
马纯远态度稍有好转,看了看俊风J衔,略有迟疑地问:“看你也不像JC上的干部,你是哪个单位的?”
俊风笑着说:“马干事,我是海勤院的穆俊风,咱们总队政治部组织处周宏斌副处长是我同学,下周我们约好了在总队见面,马干事到时如果有空,给个面子一起坐一坐,聚一聚,我们学院干部缺乏机关工作经验,有好多事还要向马干事请教呢!”
马纯远也赶紧过来和俊风握着手,笑着说:“那一定,我和老周是老熟人了,工作上我和他是战友,下棋的时候我和他是对手啊,不分胜负!”
“老周的棋艺大学期间就了得,我们队里没人能赢得了他,看来马干事水平也不一般啊!”俊风笑着和马纯远聊了一阵子。
“马干事,您看,今天这事儿就算了吧,官SOJ们出海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俊风说着,又赶紧对李长天说:“长天,赶紧把字签了!”
李长天也是发发牢骚而已,毕竟上级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捡起笔利索地签好字。俊风马上夺过去,把纸单递给马纯远。
马纯远临走的时候说:“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意识不到问题的存在和危险性,下次我们还要再组织回头看,希望到时候这些问题都能得到有效解决。”
“好的,马干事,等政委回来,一定告知他及时召开党委会,专题研究整改方案。”俊风赶紧替长天应承了下来。
送走了马纯远一行,反而是俊风长舒了一口气,李长天倒像没事儿人一样。“长天,你这脾气得改改,不然以后有的苦头吃了,现在是依法治J,一切要按规矩来。”俊风说。
“我没依法吗?我哪个LT条例不会背,任你考!”长天反驳说。
“我真拿你没办法,真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现在没事儿了,不过今天也没空了,明晚上吧,叫上俊思一起,咱两家聚一下。”俊风说。
“行,行,听你安排吧,不过说真的,今天还得谢谢你,我看你也别在学院干了,来JC上给我当政委算了。”长天神色缓和了许多,开玩笑说。
“你看你,检查组刚走,又不讲政治了不是,怎么是给你当政委呢,别说我不想来,就算来,那也是党的政委,db的政委,81JC的政委,不是你李长天的政委。”俊风学着马思远的语气说完,看了一眼李长天,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今天太晚了,你就别回去了,陪我在JC上住一晚聊聊天。”长天说。
俊风沉思了一会儿,长天见他有些犹豫,说:“怎么了,舍不得媳妇啊,天天在一起不腻歪么,我这是为你好,给你放天假,别一天天的只知道耕地,把自个儿累残了。”
俊风不好意思地说:“那恭敬不如从命,住一晚就住一晚,明天回。”
长天一看表,琢磨了一会儿说:“现在才七点多,我看你也别陪我聊天了,士SOJ们肯定也烦得够呛,你这大教授得发挥下作用,给他们搞个讲座,让他们有点事儿干,不然会闷出病来。”
“给他们搞讲座,讲啥?”俊风心里没底。
“讲啥你不能问我啊!你在学校给学员们讲啥就给士SOJ们讲啥呗,反正讲够两小时就行,讲到他们熄灯睡觉。”长天眼皮也不翻,马上叫来通讯员,让全体士SOJ在会议室集合。
“你,你也给我一点准备时间么,这不能马上就开讲啊!”
“我给你时间,你去战场打仗,敌人会给你准备时间吗?当SOJ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我看你也不用干□□了,直接不合格淘汰。”长天一本正经地说。
俊风没有办法,“幸亏你不是我们学院的领导,否则全院□□都被你给整废不可!”
会议室里,官SOJ们已整整齐齐列坐完毕,长天站在台前说:“同志们,今天海勤院的穆俊风副教授来到咱们81JC上,机会难得,让他好好地给咱们讲堂课,也让咱们涨涨见识,大家鼓掌!”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俊风走到台前,“同志们,很高兴能到81JC上来参观学习,今天晚上咱们只是学习交流,并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讲课,有问题大家随时可以问,咱们这是一个讨论会,相互学习,相互进步。”
俊风就从联合作战的角度展开来讲,讲了首长机关的指挥流程,讲了联合作战的模式,讲了外J的装备和发展,讲了JC队演练的战术行动……
俊风也没有讲稿,想到哪里讲到哪里,他也没有想到,官SOJ们听得如此认真仔细,都拿着本子不停地记。
一名士SOJ举手站起来问:“穆教授,这么先进的战术怎么才能应用到我们实际当中呢,我们水平不高,理解不了,也肯定用不了啊!”
俊风笑了一笑说:“你们现在不是正在用么?”
“什么?正在用?我们怎么不知道?”士SOJ们疑惑地问。
俊风问:“如果我们是一艘JJC遇到敌JC该怎么办?如果我们是两艘JJC遇到敌JC该怎么办?如果我们遇到的是敌方的JC队应该怎么办?”
那名士SOJ对答如流,俊风便将三种不同的战术行动上升到理论高度通俗易懂地讲解起来。听了他的讲解,那名士SOJ恍然大悟,“还真是这样,听穆教授这样一讲,我全明白了,我一直以为咱们平时做的都是一些最简单的活,没想到还这么有技术含量。”
是啊,对于院校的学员来讲,他们最需要的是实践,只有知道战场在哪,db在哪,装备在哪,才能有针对性地去学习去研究,课堂上永远解决不了战场上的问题。而db官SOJ恰恰相反,他们需要理论知识的提升,需要对实践中的经验和做法进行科学的总结、凝练,并加以不断规范,形成制度化的操作流程,以便更好地指导信息技术条件下的现代化战争。
理论来自实践,又反作用于实践。毛主席指出:“尊重经验而看轻理论,因而不能通观客观过程的全体,缺乏明确的方针,没有远大的前途,沾沾自喜于一得之功和一孔之见。这种人如果指导革命,就会引导革命走上碰壁的地步。”毛主席还指出:“感觉只解决现象问题,理论才解决本质问题。理论若不和实践联系起来,就会变成无对象的理论。同样,实践若不以理论为指导,就会变成盲目的实践。”
俊风正是懂得这个道理,才每次都迫不及待地跑到JC上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觉得遍地是黄金。
讲座足足用了两个半小时,大家还意犹未尽,俊风用一句话作了结束语,“伟大的理论结合伟大的实践,必将取得伟大的胜利,我们的人民J队将无往而不胜!”现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第二天,张云赞政委就回来了,长天跟他提了昨天的检查情况。张云赞无奈地说:“你李长天就会开船,别的啥也不是,啥也不会。我头脚刚走你就捅这么大篓子,你还和我打保票说肯定不出什么事儿!”
“谁说我只会开船,我还会打仗呢!我是保证过不会出事儿,现在不也没出么!”别看张云赞不会舞刀弄枪的,李长天对这位西安政院毕业的高材生那还是很尊敬的,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怕他。
“我的李大JC长,这还叫不出事儿,整个支队都知道你顶撞检查组的同志,昨天晚上检查组一走,电话就打到我那里了,我一整晚上都没睡好,要不是我老婆拦着,我半夜都要赶过来了。”张云赞喝了一口水说。
“听说有个院校的□□给你把枪挡下来了,有两下子,叫什么名字?”张云赞问。
“他哪有两下子,跟你一样,文文绉绉的。你来晚了一会儿,他刚下JC了,要不你们就能碰面了。不过也幸亏有他,不然还真有点麻烦,这检查组的也是看人下菜,听说他同学是周宏斌,马上就不一样了。哎,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笔杆子比枪杆子好使啊!”
“你也别发牢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