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乐柯。
姜乐柯。
…
姜诚栎的大脑宕机，失去了声音。
姜乐柯为什么会让乔源骗自己？
项链又为什么会是姜乐柯一直带身上的东西？
荒谬感充斥在他的大脑里，姜诚栎反复深呼吸了几下，仍不得章法。
他感觉某个答案在他的大脑中呼之欲出，但又像是被厚重的迷雾遮挡，令他无法看清。
最后，像是不愿接受真相的人，大脑在潜意识下为了安慰自己，开始扭曲真相。
…姜乐柯在耍什么把戏。
他在故意耍自己，一定是这样。
姜乐柯一定是上次，从自己口中知道自己在找乔栎后，故意的！
他联系孤儿院，故意找了个名字相似的家伙耍自己！一定是这样！
他和乔栎关系并不好，他抢走了乔栎的东西，他…他抢走了乔栎的一切。
姜诚栎咬碎了牙。
他问：“姜乐柯在哪？”
乔源愣了一下，“应该，应该在家？”
“他不在，他不住在姜家了。”
乔源拿出手机，“我帮你问问。”
看着姜诚栎的样子，他继续说道：“我是看你说你要找养父母孩子才告诉你的啊……乐柯他不是会为了钱放弃自己家的人，他不想被找到肯定有什么误会。”
“他在孤儿院时，就算是那时候因为头受伤，记不得事，也是最念着家那个。”
“我记得当时姜家来领养人，大家都激动的想被有钱人领养，就乐柯不感兴趣，害怕被领养躲在桌子底下。还是后来被姜家人看到脖子上的项链，非说他是姜家流落在外那个小少爷，乐柯才愿意跟着走的。”
乔源念叨着，边说边停下来看姜诚栎反应，大有一副准备一有不对劲就跑的样子。
姜诚栎僵硬的点了点头，心里乱糟糟的，像成了一团理不清的毛线团。
“他记不清以前的事了？”
“对，他刚到孤儿院时头上身上都是血，何院长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孩子，问他什么也不知道，最后猜他大概是被拐卖或者从家暴的爸妈那跑出来的……但乐柯就算没记忆也不许人说他爸妈不好，就……”
“何院长是？”
“我们孤儿院院长，姓何，也有人管她叫何女士的。你上次找人找错人了，姓刘的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刘强是——
姜诚栎一顿，想到了刘强是谁告诉自己的后，收了音。
“何院长在哪？”
“在xxx那块儿。”乔源看着手机，犹豫，“乐柯现在好像也准备过去。”
……
在下车的时候，乔乐柯收到了周臻的电话。
“什么时候回家？”周臻在电话里问他。“还没想好怎么和我解释都发生了什么吗？”
“已经编的差不多了，今晚就能编完。”乔乐柯理不直气也壮道。
“嗯，晚上会做你喜欢的鱼羹。傍晚会降温，大概有雨，记得早点回来。”
周臻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些缠绻：“我很想你。”
乔乐柯对着走近自己的何院长挥了挥手当做打招呼，然后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温柔：“我也想你。”
挂了电话，何院长拉着乔乐柯的手好一通检查，确认他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那天李枫来后闷闷不乐，她就问了几句，才知道乔乐柯似乎和姜家的小儿子闹了什么矛盾。
何院长和李枫联系了乔乐柯很久不见回复，正着急时，得到了乔乐柯的回信。
乔乐柯安慰他们没事，只是提了姜家要和他解除收养关系的事。
何院长生气的想说点什么，但乔乐柯电话里的一句话让她沉默了下来。
“挺好，终于能离开了。”
此时，她看着眼前浑身洋溢着轻松感的孩子，一瞬间眼睛感到了酸涩。
“我没多大事，好得很。”乔乐柯原地还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自己。
李枫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也高兴的拍了两下他的背。
“没事好，没事就好！”
“刚好今天凑着人齐，大家就当提前吃个团圆饭了！”
李枫另一只手还拿着个擀面杖，刚从厨房里出来的样子。
话刚落，楼里就有人喊着：“李枫！你小子把擀面杖给我搁哪了！”
乔乐柯跟着上楼，才知道这几天大家都又来看何院长了。
“再过段时间就过年了，大家到时候也不一定有空能都聚一起，就寻思这段时间有空的多聚聚。”
李枫说着还有点复杂。
他们这些孩子要么被领养后有自己家了，要么也自己组建家庭了，还有些谈恋爱的，过年加班的，过年人还真不一定能凑的比现在齐。
“我准备联系你时，你正好来了，省了我功夫。”
进了厨房，果然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李枫手里的擀面杖被迅速夺走，两人被赶了出去。
“你们跟院长回屋学着捏饺子去！”
“你这不为难人吗？你让我盘个馅饼还行，我捏饺子多少有点离经叛道了！”
李枫嚷嚷着，被何院长训小孩似的拍了拍。
他不服气的回头看向乔乐柯，还想挣扎：“乐柯也不会包饺子哇，我们就不能蹲在厨房混吃混喝吗？”
乔乐柯看着他，又看着何院长，乖巧：“我可以学。”
李枫对乔乐柯露出了看“叛徒”般的眼神。
……
饺子学着捏了一半，李枫这个偷懒的家伙捏的意外的好，反而是乔乐柯这个说可以学的，转而对他露出了新的“叛徒”视线。
“天赋，医学自带天赋罢了！”李枫美滋滋的展示着他完美的饺子褶，还拍了几张照片发起了朋友圈。
“这家伙还给他美的秀起来了。”旁边另一人对李枫的行为翻了个白眼。
李枫发完，看到手机上的信息，一乐。
“唉！我才看到，乔源那家伙半小时前发消息，说他也过来！”
“他家搬完了啊？带孩子和老婆吗？那我们再多包点！”
“不知道啊？我发消息问问他。”
李枫很快收到消息，“不带，但他说他带个人……”
他抬头看了眼乔乐柯。
“他还问你在不在，好像找你有点事？”
乔乐柯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茫然，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的不好的预感一直持续到李枫说乔源已经到楼下了，脑中的999发出疑惑。
【咦，哪里故障了吗？姜诚栎的坐标怎么显示在了宿主你附近。】
“……。”
乔乐柯跟在李枫身后，拉开门帘，走到外侧走廊，往下看去，和楼下的人对视了个正着。
李枫的“卧槽”声和999的尖叫声融合在了一起。
乔乐柯搓了搓手指上海残留的面粉，叹了口气。
……
何院长对跟乔源而来的这个年轻人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乔源朋友，热情的打了打招呼。
在乔源想开口介绍姜诚栎时，共有两个人打断了他。
一个是面色平静的乔乐柯，一个是神情紧张的李枫。
“姓乔。”乔乐柯看向乔源，“是乔源的……朋友，见过的。”
“哦，也姓乔啊，还挺巧。”
何院长刚乐呵两秒，姜诚栎打破了这幕融洽的氛围。
“我不姓乔。姜乐柯，我姓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盯着乔乐柯看，眼神带着隐忍，仿佛随时处在失控边缘。
乔乐柯心中叹气，琢磨着自己还是太贪了……
要是当时不趁机拿解除婚约做幌子，火上浇油逼姜凡逾解除关系时多花了两天时间，而是徐徐图之的话，没准儿就不会翻车了。
明明早上他还听着姜凡逾给姜诚栎打电话时，没有任何迹象，怎么仅仅隔了几个小时就成这样了？
何院长脸上茫然，随后担忧和警惕浮上了面孔，她拉住乔乐柯的手，又看向乔源。
“他到底是谁？乔源，你带来的人，你说话？他和乐柯有什么过节吗？”
乔源脸上满是尴尬，姜诚栎找他时没有提过自己姜家人的身份，他也并不清楚两人的过节。
只是姜诚栎表现的找家人心切，连蹲了几天，而乔乐柯又在他眼中不是那种恶意欺骗他人的家伙，他才觉得这两人之间大抵是存在什么误会。
就算见了面，那也是乔乐柯有什么不满。现在这情况，怎么还颠倒过来了？
“这，我……”乔源支支吾吾。
“没事，您别担心。”乔乐柯拍了拍何院长的手做安抚，然后抬头看向姜诚栎。
“不愿姓乔就不愿意姓乔吧。姜诚栎，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语气很平静，但令姜诚栎心中燃烧的那股情感的火焰更加汹涌。
他想反驳，想质问，想讽刺，但更多情绪激烈的话在嘴边，最后都消失在了乔乐柯看他的那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就像是当时喊他向反方向跑时的那个眼神一样，令他不敢反抗……允许了他的怯懦般。
何院长从那个名字里明白了什么，她低声询问，乔乐柯只是告诉她没事。
“没事，就是有点闹别扭。”
她还面上怀疑，但看着姜诚栎确实没惹什么乱子，只能将心中的那份紧张和不安按捺下。
等看着乔乐柯把饺子分给姜诚栎，而姜诚栎没有拒绝后，更是松了口气。
乔乐柯在李枫把饺子放姜诚栎面前时，拿走了盘子。
“你把我那盘白菜馅的给他。”
李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好气的把乔乐柯那份给了姜诚栎。
“你不是不爱吃羊肉吗？”
“只是不爱吃，他对羊肉过敏。”
姜诚栎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瞬。
他看向乔乐柯，可乔乐柯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见他看来也没任何反应。
对羊肉过敏是真的，但那对姜诚栎来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思索着姜乐柯是怎么知道的。
姜家是不会告诉他的，那就只能是那个时候记住了。
一群被当畜生喂养的小孩子，自然得不到什么精心的照看，剩菜剩饭都是常态，只是偶尔会有那么点能在剩菜剩饭里找到口肉的好日子。
其中有次，里面混入了羊肉。
那块羊肉是有孩子从肉铺发现的，不知道那块肉是要被丢的，只觉得捡了大便宜。
带回去后被人贩子发现先抢走，又问了来源，听说是被扔到地上不要的，骂了句“原来是块病肉”就丢给了一群小鬼加餐。
一群孩子分到嘴里没多少，再遇到抢食的，更是连点肉沫都得不到。
乔栎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抢到两块大点的，转头端给了因为脾气倔，被饿了几顿的姜诚栎。
结果姜诚栎刚喝了点汤，就吐了出来。
乔栎刚开始以为是姜诚栎空腹太久受不了荤腥，结果过了会儿，姜诚栎开始脸发肿，呼吸困难。
人贩子闻讯而来时，看到后只是用脚踢了踢，笑骂了一句“没口福的小畜生，还过敏了。”就走了。
乔栎急的冒火，他扯着块布料当毛巾，不停用冰水擦拭着姜诚栎的脸，又不停的检查他呼吸。
等过了深夜，姜诚栎的过敏反应消失后才停下。
但姜诚栎已经饿的眼冒金星，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去了。
结果到第二天，听到其他孩子说乔栎因为没要到足够的钱被教训了一顿。
他心里一惊，又强撑着等乔栎回来，只觉得是自己害的乔栎照顾了自己一晚，才害的乔栎今天被教训。
结果等乔栎回来，他看着这人把他拖到角落，趁着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个软和还带热气的馒头。
馒头里还夹着个鸡蛋，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到的。
“快吃！”
姜诚栎的眼泪突地就流了出来。那时他想，再不会有人比乔栎对自己好了。
被姜家人不爱的孩子，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愿意爱自己的人。
所以，他问：“乔栎，你能当我的家人吗？”
而乔栎也只是在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