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韵手里握着宣纸碎片,缓缓蹲下去,倔强了许久的她,肩膀微微颤抖几许,终于哭出了声来……
“呜呜呜……”
她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声回荡在寂静的别墅里,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嘶吼:“我要复仇!我要复仇!!”
……
半晌,想要努力恢复镇定的李寒韵,咬着下唇,鲜血渗出也浑然不知,她深吸一口委屈气,挺起身,强硬地给自己擦了擦泪痕:“呼,冷静,冷静…”
李寒韵刚准备重新摊开一张纸,让自己回复理智,忽然看到身旁的书柜里有一本老旧的书,与旁边的精致书册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李寒韵略带好奇抬起手将其小心翼翼抽出来,原来是一本破损严重的金刚经,连封面都摇摇欲坠:“都翻烂成这样了,看来你是真信佛啊。”
李寒韵看了看那破损的程度,还是忍不住出手了:“破碎的我遇见破碎的你,好,今晚就让我们互相救赎,修补完整吧!”
她挽起头发,戴上眼镜,找来自己的专业修补工具袋,拉开台灯……
坐在台灯下,李寒韵凝眉肃穆,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一点点修补这本稀碎的经书。
随着神思一点点凝聚收敛,她的坏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同时,思路清晰起来的李寒韵,也顺势想出了一条如何报复的计划。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李寒韵摘下眼镜,起身走去窗边拉开窗帘。
此时晓色初启,天际渐明。东方之天,似被一双素手轻拂,缓缓褪去夜的帷裳。那原本浓稠如墨的夜色,此刻正被一缕缕清光悄然驱散,如水墨画卷上晕染开来的淡彩,朦胧而清幽。
李寒韵望着此景眸光潋滟,慵懒舒展着疲惫腰身。
她回首,书桌上泛黄的经书在晨曦中透着厚重的光泽,如今它已经完全被修补好,就如自己破了无数次的心被自己再次、再再次修补好了一样!
李寒韵倔强的笑了笑,为了又一个全新的自己庆贺!
~
很快,周璟烨和夏枝订婚宴邀请函送到了沈家别墅。
李寒韵看着那制作精美的邀请函,冷笑了一声:“就等你了。”
……
订婚宴当日,李寒韵打车来到寒安寺,拖着大行李箱,她准备过来接沈川去参加晚上的订婚宴。
忽然见到李寒韵的那一瞬,沈川竟然感觉到久违的欣喜若狂。
他暗暗压下内心的波澜,努力摆出平静,才开口道了一句:“你…来了。”
可是当李寒韵表明自己此番来意后,沈川愣了愣,他全然不记得旁人什么订婚宴的事。
而且,李寒韵意料到的一幕出现了:沈川拒绝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早有心理准备的李寒韵不急不躁淡声道:“沈川,你心里还有她的吧?有的话,我会帮你争取!”说着说着,李寒韵有些沉不住气了,语调急转,“不是,你个大男人你光躲在这寺庙里算什么事?!”
沈川抬眸看着她,第一次用十分有兴致又好奇的目光打量对面的女人,须臾和善问:“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面对他的质问,李寒韵收了收脸上急于求成的表情,双手插兜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你怎么想我,不如你就当……我是你价值交换得来的一件物品而已,钱都花我身上了,你岂非要物尽其用?!”
「反正在你心里,我也只是爱你的钱而已!」
沈川眉心一皱:不…不是的。
李寒韵见他依旧不温不火,快速煽风点火道:“其实你应该知道,周璟烨根本就不爱夏枝!之所以娶她,只不过是想在这件事上压下你!满足他的虚荣心!毕竟只要夏枝在他身边一天,你就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他就可以用一副成功者的姿态面对你!”
沈川眼眸微闪:“啊?我——”
李寒韵强势打断他的话,继续添了一把火:“所以,为了心爱之人的终生幸福,你不该信我一次?!”
“……”沈川虽然满心不解,但他看得出,这件事对李寒韵来说十分有必要去做,于是他轻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想要再次成全她,于是柔软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本以为还要费好多口舌的李寒韵,猝然愣了愣,她没想到沈川这么容易被自己说服!
李寒韵双眸微敛,盯着面前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爱过的男人,腹诽:或许在这一次复仇中,你将是我最好的助力!
想完,她脱口而出:“假装爱上我!”
沈川神色微怔,顺带喉间一滚:呃……?
却见李寒韵面露严肃,信誓旦旦:“今晚,在他们的订婚宴上,你就当场宣布:我打算为爱人放弃出家,为我这个沈太太还俗!”
李寒韵的话,让沈川瞳仁颤抖连连,不过他也是个绝顶聪明人,很快明白李寒韵此举的目的,半晌,他神色略带虚晃:“可我…不会假装。”
李寒韵应声笑了笑:“恩,看出来了,那就不难为你,做自己就好,只需要你把我当你的……沈太太,真正的沈太太,一晚,就一晚!不过分吧。”
李寒韵伸出一根手指头怼到他面前探问。
沈川像是被她pua成功了一般,木讷摇了摇头:“不过分!”
这下李寒韵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将提前带来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他:“帮你准备好了,换上吧。”
……
去卧房换上李寒韵送来的这一套衣服,沈川发觉竟然是自己最喜欢的一套,有些暖心。
待换上,沈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一扬:沈太太…倒是挺了解我的风格。
忽然扫到手腕上的那串星月菩提,沈川犹豫了再三,还是将它摘下来放进口袋里。
换好行头的沈川出现在李寒韵面前的那一瞬,她心头微顿:光头配西装……若不是这张好看的脸在,还真违和啊!
跟寺里交代了一番,沈川跟着李寒韵出了寺庙,走去停车场。
路过两人初见时躲雨的八角亭子,李寒韵微微扫了一眼,接着旁若无人般径直朝停车场走去。
看着停在寺院门口许久到落了一层树叶的车子,沈川难得会说笑:“上次你为了坐周璟烨的车,连你自己的车子都不要了?”
李寒韵挑挑眉,爽朗努嘴道:“对,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啊,这难得摸清对手的机会,怎么能不珍惜?!”
沈川:……
坐在驾驶位按下汽车发动键的瞬间,李寒韵再次盯着那亭子,她眸色终归落了一寸哀婉。
车子开动之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沈川,是不是从相识到结婚,你从未对我……”她喉咙一紧,发不出声音。
坐在副驾驶正拉着安全带的沈川,动作一滞,忽然瞥见了前面那亭子,反应过来的他忙不迭道:“对不起…我——”
李寒韵冷笑一声打断他后面的话,音色陡然变得硬朗豪放:“恩,你不是认为我贪财好色嘛,周家掌门人不比你这个沈家少爷财大气粗啊!所以,沈川!李寒韵!今晚咱们可都得加油啊,各取所需!”
“……”沈川不置可否,眸子里充盈着诧异之色:你到底是想要什么……他目中仿佛有万千波涛在翻涌,却被硬生生压制在眼底的深处。
李寒韵心中惆怅不已:爱与真诚都给你,你可以说爱我或不爱我,但你别说对不起……
一路上,二人再也没有交流。
~
李寒韵将车子开到沈川别墅门口:“稍等我一下。”
沈川“嗯”了一声。
回到家李寒韵换了一身礼服,那是一袭汝窑般的天青色改良短款鱼尾旗袍,一双裸色系高跟鞋,盘起头发插着一只茉莉花簪,眼波流转摄人心魄,裙摆短得遮不住腿根,淡雅又撩人。
旗袍很贴身,将她凹凸有致特别是那纤细的腰身很好的修饰出来,远看像一尊上好的汝窑瓷瓶。
她推门而出,沿着花园小径款款而来的刹那,立在车边上的沈川忽然偏头望了过来,待眸光定住他微微一怔,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认真注意到精心打扮的她。
今日她的妆容不似平日风格,有些浓艳,乌发下天鹅颈漂亮纤细,礼服华贵昳丽,但她独有的气质却独特得和这浮华声色的周遭截然不同的,倒是耳目一新。
她好似从民国画报里走出来的姑娘,带着旧时温润又坚定的冷意,让他在初见的惊艳里,又多了些莫名的怅然。
李寒韵宛如一朵清冷的茉莉,静静地绽放在沈川眼中,散发出淡淡的怡人清香,在这暮色如薄纱的傍晚,一步一摇曳,渐渐走入他的身前……
李寒韵边走边注视着前面,那个气质独特的男人,修长挺拔立在车边,探出一只冷白的手压住车门边缘,身上的高定西服熨帖笔挺,勾出宽肩窄腰。
门口暖白的路灯亮起的瞬间,照亮他那俊美内敛的一张脸。
沈川身上的气质太内敛诱人,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李寒韵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