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房内,陈均柏一言不发坐在桌前。
黎月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当是如何,“吃过了吧?”
“还没吃吗?”
“要不我让墨心端甜汤来?”
“你喝吗?”
黎月像个狗腿子一样绕着陈均柏问了半天,也不见男人打算回答她,生气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可,为什么生气?这人好奇怪啊,一声不响的,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你生气了?”
“哼~”,陈均柏不知道是从喉咙还是从鼻子里哼出这么一声,还侧了一下身子。
“你为什么生气?”,黎月小心翼翼的样子并没有换来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陈均柏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脸色更臭了,那脖子抻得不酸吗!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我才好……”,才好狡辩啊,这人之前凡事都冷冷清清的,哦,除了床上,今天这是吃了哪门子药!
“才好什么!”
“额,才好,知错就改!”,黎月双手握住他的肩头,看着他的眼睛。
“哼~”
额,这是什么意思?刚刚说错话了?
“那你要喝甜汤吗?”,说完,只见男人眨了一下眼睛,仍是一连冷漠。
“那你等会儿,我去煮~”,说着,黎月便飞一样的跑了出去,陈均柏气竭,这女人就这样将自己仍在屋里,跑去煮什么鬼的甜汤!她脑子里想什么呢,没见着自己在生气么!她就跑了?!刚才那个百家二傻子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敢在他家门口拉拉扯扯的,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那二傻子还给他玉佩,有毛病吧,黎月穿着一身男装,他送哪门子玉佩!额,虽然黎月穿男装的样子也很勾引人,可是,可是,那是他的娘子!百家那二货是有病去治,蠢货!
越想越气,黎月端着甜汤进来的时候不知道陈均柏脑子里已经补了一场大戏,只见他蹭一下站起来就走,擦肩而过时撞得黎月手里的汤都撒了出来。
“啊!”
“娘子!”
“没事,没事~”
陈均柏脚步顿了一下,“找陈刚拿药!省得看着碍眼!”,说罢便走了……
“少爷这是怎么了?”,墨心一边替黎月吹着手上烫到的地方,一边嘟囔着,“平日里一回府便来屋里寻娘子的,今日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可能我回来晚了吧~明儿个我早些回来就好了。”,黎月将一双手置入盆中用冷水泡着,“你还是去找陈刚拿些药吧,我觉着明日怕不是要起水泡了。”
这一夜,待墨心替她上了药,黎月便更衣躺下了。
第二日一早,黎月到了蝶衣轩,只见店铺门还关着,她绕到了后门进了院中,只见钟伯从侧屋里慌慌忙忙跑出,见着她尴尬地打着招呼,一双手还在整理衣襟,“李,李管事,呵呵。”
“钟伯!”
“我,我有事,先走了!”
钟伯身后丽娘挑开帘子,鬓发松散,满脸飞霞,“死棺材,你的鞋!”
钟伯讪讪地拿回了鞋赶忙套上,便一溜烟跑了……留着黎月和丽娘二人在院中对眼。
“丽姐,呵呵,早啊!”,黎月挠挠头,这两人昨天还恨不得杀了对方,今天这是……
“看什么,没见过啊!”,丽娘整理着发髻便去前头开店,移开门板的时候,瞧着钟伯摇摇晃晃地进了柜台,不禁一笑。
“呵呵,丽姐,呵呵。”,黎月真的是惊呆了!
“丽姐,你们这是……”,天啊!她好想听八卦!
“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丽娘心情大好,摇着头扭着腰回到柜台前,“哼,死老头子,还嘴硬,还不是从了!”
“丽姐,您,厉害!”,黎月惊得,丽娘三十上下的年龄,谁也不知道她过去是否嫁过人,钟伯瞧着四十有多,因着成天的弓着腰,瞧着都快五十了,这二人!?
“怎么,老娘风韵犹存,他拜在我得石榴裙下不是很正常!”
“是,是!是,是的。”
黎月都快忘了什么账本,什么庄子,丽娘真的是当今奇女子!
“哎,我说你每日来铺子里,到底是来干嘛的,怎么也不见你去别的铺子里走走。”
“额,当然是来跟丽姐学习的!”
“少来这套!快说,不然你就走!天天晃来晃去的,烦死了。”
丽姐今天怕是不好糊弄,她每日里守着这蝶衣轩,为的就是和百立恒拉近关系,可如今已有月余,除了每日核对账册外,她一点儿都没有找到和芒硝有关的消息,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流走,时间越久,线索越模糊。丽娘和钟伯这层关系,不知道是不是能帮得上自己。
“我其实,是在帮少爷探访是否可以涉足药业。”
“药业?陈家生意百样之多,可不会涉及药业,陈家老爷子那一辈便说了药业需要世代相传,需要精通医理,若是个半吊子便误人性命。”,丽娘眼神中带着疑惑。
“是,是这么个理,可陈家现在不是家大业大,需要将盘子铺开才可保安稳么。少爷想看看是否可要涉及一些日用的药方,专治一两种病症这种。”,黎月觉得自己没法再编下去了……
“哦,那可有具体的想法。”,这么一说丽娘也来了兴趣。
“也没有,就就大概是,咽喉肿痛,目赤肿痛之类的痈症吧。”
“哦,那简单,回头我问问对面那死老头,看看可有什么常人吃了无害的,又能治疗这些日常病的药呗。”,丽娘这都有些自告奋勇了!
“好,好,还是丽姐聪明!”
丽娘见黎月答应,便抓起了荷包去隔壁买了油饼豆浆,提着便往百家药行去。
“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不得?”
“姑奶奶,你这……”,丽娘将手中的有病塞给钟伯,又拍了拍他那双,枯燥的老手,飞了一个媚眼。吓得钟伯差点没把油饼给飞出去!
“你慌什么!我过来是替我家管事的问你事儿呢!”
“什么事~”
黎月只远远瞧着二人的脑袋越凑越近,丽娘一双手不是拍着钟伯的手,就是抚上钟伯的脸,钟伯那张黝黑干瘦的脸上都飞起了红霞,丽娘才意犹未尽地回了蝶衣轩。
“他说,有几个方子可用,常人用了无事,若是患了痈症,大多立竿见影。”
“真的吗!”
“是啊,你看看,他写的。”
“哦,这个,这个,还有,哦,还有芒硝,嗯~”
“对,老头子还说他们铺子里进了一批芒硝,如果少爷想试试销路,可有低价折售给咱们。”
“低价?那岂不是亏了。”
“不会,听他意思那批货进价就很低,是捡漏了,所以囤了一大批。”
“可否去瞧瞧?”
“应该可以吧,你直接问他好了,喏。”,丽娘朝对面努了努嘴,便去接待进门的客人。
黎月按耐住兴奋,愣是憋了一个时辰,快到午饭的时间,他向对面走去。
“钟伯,丽姐说药铺里有一批芒硝,若是有兴趣可有折价出售。”
“哦,你说这事啊,是啊,有一大批呢,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这么多。”
“我能看看品质吗?”
“在后院呢,你去吧,少爷也在后院。”
黎月见着后院的芒硝时,双唇激动的不住颤抖,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就是这东西!就是这个东西害得她丢了孩子!这些日子跟着丽娘几人插科打诨的,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些痛苦,可当她看到这白色晶体,害了她腹中胎儿的药物,仍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李兄弟,你没事吧!”
“哦,我太激动了!”,黎月抹了一把脸,“百大哥,这批货的品质真好!怎么不见帐册上记录呀!”
“哦,这个啊,这不是我们铺子进的,是石头巷的桑家二姐让我放在铺子里寄售的。”
“寄售?”
“嗯,就是她的货放我铺子里卖,等卖出去了再结钱。”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查了那么久的账册都查不到芒硝。一般得痈症大多在夏日里,冬日里百姓吃不到太多肉腥,不得痿症怕是不错了,这寄售一法既无进账,没有痈症又无出账,难怪帐簿上翻不到了!她纯纯是做了一个多月的无用功!哦,不,是给百立恒做了一个多月的免费的先生!
黎月一拍脑袋,只骂自己蠢!货在,直接查货就好了,查什么账!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百大哥,这药我能销么?”
“你要卖药?”
“也不是,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有一两个常用的药方,我们只做这一两个方子,货都从你这儿进,不会和你家抢了客人的。”
“哎,李兄弟,你脑子好使,你若是想要销药,自是能成的!只是,你不是做成衣铺子的吗?”
“哦,我们东家生意很多,想着可能可以拿几个简单的方子,可以在各处庄子上备着销售,那庄子里的农户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便不必跑镇上来买药了。”,黎月觉得自己真的是越编越有了!这事儿今晚回去得赶紧和陈均柏商量,不然真弄了一批药回去可就尴尬了,她又没钱进货。
“哦,行啊,这里只是一部分,改明儿我带你去桑大姐那里瞧瞧,她那儿还多呢!”
“太好了,谢谢你,百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