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谁都不许动!”
江晏书后退一步回身用刀挟持住昏睡的魏羽,“谁敢上前我就杀了他!”
沈怀璟此时明了了江晏书的用意,与她一同退到魏羽的身边,一记手刀把魏羽给劈醒了。
魏羽刚从昏睡中醒来,就见一把银色小刀闪烁着寒光比在他的脖子前,他呀呀呀的哭喊着,因为下巴脱臼,众人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竹隐不屑道:“拿一个与老夫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性命威胁老夫,你认为这会有用吗?”
江晏书气定神闲道:“周抻则之所以指使你控制住魏羽是因为他要利用太府卿家公子的性命来威胁太府卿不要说出赃款的去向,你想想如果人质直接死在你这里,太府卿会怎么做?”
竹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恼怒的盯着江晏书,并没有反驳。
“如果周抻则此次被皇上拿住了把柄,他难道会让你好过,更糟糕的是他生性多疑,事后定然会怀疑你有意害他,你的结局又会好到哪里去?”
“你究竟想怎样?”竹隐开口道。
“只要放我和我夫君离开,我便把此人交还与你。”
“不可能,”竹隐斩钉截铁的拒绝道,“老夫如果如此轻易的放你们下山,岂不是也会引来太尉大人的怀疑?”
“那我便立刻杀死他。”江晏书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意,抬手就要动刀。
“且慢!”竹隐立马开口阻止,好在刀锋还没来得及割开魏羽的喉咙,只是在脖子上留下一道伤口。
“你需得明白,我此时已经被你逼入绝境,如果你觉得我做不出同归于尽的事情,那你便想错了,我若是与夫君走不出这个地牢我便杀了他,然后杀了我夫君,最后自刎而死,到头来你既没从我们嘴里得到什么,也保不住太府卿家的公子。”
竹隐看向沈怀璟,只见他在一旁眼带笑意的注视着江晏书,似乎并不在意她也要连他一同杀死的言论。
竹隐在心中想,今日真是倒霉,一下子遇到两个不怕死的疯子,
“我可以放你们走,”竹隐最终妥协道,“但你们不能原路返回,你们需从我园中密道离去。”
江晏书笑笑道:“你园中只允许一人通过,如果二人同时通过则会触发机关阵,我看出来了,你这是换种方式想我们死。”
“没错,但老夫也只能退步到这里,如果你们运气好的话,或许真的能找到密道。”
“我听闻你的阵法诡异机巧,十几年来,能从你设计的阵法中走出的人屈指可数,我若答应你的条件,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江晏书顿了顿继续道,“但我答应你的条件,即使你提出要放我们原路返回,我也要从你园中的阵法离开。”
“为何?”
“我通过你去房间取棋盘的时间推算我们应该位于你房间附近的密室中,我之前怀疑玉玺碎片就在这个密室里,但据我观察并没有,以你的性格也断然不会贸然把玉玺藏在接待客人的房间里。”
江晏书的眼神锐利:“而你园中的阵法却最为精密,如果说是怕客人反悔不愿支付报酬跑走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那就唯有一个可能,玉玺碎片就藏在其中。”
竹隐哈哈大笑道:“没错,你猜得没错,但是你不会以为你进入了阵法后便既能拿到玉玺又能离开吧?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江晏书却道:“竹隐你虽聪明但却过于自傲而轻视他人,所以我劝你还是放我们原路返回,不然我们拿了玉玺碎片又安然无恙的离开会让你得不偿失。”
“不,”竹隐摆摆手,“你绝对走不出我的阵法。”
“好,那我们便试试。”
江晏书一路挟持着魏羽和沈怀璟并肩沿着地牢的台阶往上走,果然,江晏书没有猜错,这个地牢就在竹隐的房间附近,此时外面的阳光照得他们眼睛刺痛,他们已经很久不见天日了。
江晏书与沈怀璟继续往前走,直到进入园中的阵法之中,很快阵法就被触发了,机关转动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四周升起坚固的铁墙,在铁墙完全合上之前把江晏书把魏羽推了出去交给竹隐,
四周静悄悄的,他们被铁墙包裹在一片漆黑的空间当中,什么也看不见,面前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江晏书想起在阵法合上的一瞬间,竹隐看他们的眼神就好似看死人一般,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江五,你方才其实并不想拿碎片对吧?”漆黑之中,沈怀璟用探究的语气问道。
“为何这样说?”
“你信誓旦旦说自己能通过阵法也不过是在激竹隐放我们从原路安全返回,因为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通过阵法。”
“是又怎样,拿到玉玺碎片本来就是你的任务,而我只想活命罢了。”
“玉玺碎片关乎国家安定,你也不在乎了吗?”
“我一介草民,力量微薄,苟活于世便足矣,只是你一直不肯放过我,屡屡拉我入险境,如今又要拿国家危亡来要挟我么?”
她前世的死与沈治下的杀她的密旨息息相关,沈治能不能拿到传国玉玺她并不在乎,她更在乎的是她得来不易的再活一次的机会,如果可以她不愿意再拿性命和沈怀璟冒险。
“我并没有要挟你的意思,只是你如今和我想的有些不大一样。”
“我不知道公子你是怎么想我的,但是我没有任何义务活成你想象中的样子,我便是这样的我,不是其他的谁。”
闻言,沈怀璟睫毛轻颤,微笑着道了一声:“好。”
江晏书环顾四周,除了黑什么也没有,没有想象之中出现杀机四伏的机关,也没有任何可怕的陷阱,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沈怀璟开口道:“竹隐此人是个雅士,并不是打打杀杀的武夫,他的阵法向来不屑于直白粗浅的杀人。”
说完他便往前走了几步,江晏书刚想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就听见他在推动着什么。
“这里有一扇门,可以推开。”他说道。
江晏书走了过去,摸索了一阵,确实摸到了一扇木制的门,用力的话可以推开。
她沿着四周又摸索了一圈,发现了好几扇差不多的门。
“一共有六扇门。”她道。
“只有六扇吗?”沈怀璟沉思道,“如果这是奇门遁甲中的八门阵,为何缺了两扇?”
江晏书从前研究过一些阵法,奇门遁甲的八门阵是非常出名的阵法,八门分别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开门。
如果想要出去,那么需要找到生门,但设计阵法的人会把生门藏得很好,进入阵法之人不是困在其他门中被耗死就是进入死门死去,十分凶险。
而此阵由竹隐设计,自然是和传统的八门阵截然不同,定是更难走出。
“无妨,待在此处也不是办法,我们走吧。”沈怀璟说着便直接随手打开了一扇门。
江晏书比较谨慎,正要制止他莽撞的行为,他倒是头也不回的直接迈了进去。
她见状只好跟了上去。
进入门中的一瞬间,周围敞亮了起来,四周虽然有着明亮的光线,但是地上却猩红一片,近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脚印。
忽然他们听见周围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那些声音惊恐又害怕,但却看不见是谁发出的。
“快跑啊!”
“再不跑就要被杀死喽!”
“啊啊啊啊啊!”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那些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仿佛那些人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近。
当那些声音变得整耳欲聋的时侯,无数支箭仿佛暴雨一般在他们身后落下,江晏书从没见过那么多的箭,以这个密度,只要被这场箭雨追上那便定然被射成筛子。
“跑!”她大喊道。
二人同一时间撒腿就往前跑,四周不断传来有人被射中后发出的惨叫,于此同时刚才那些念叨的声音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得有些烦人,
那些声音不停的说着,不跑就是死路一条,跑不过别人就会被射死,必须跑过身边人之类的话,惨叫声叠加着这些尖锐的声音让江晏书的耳朵很痛,完全没有办法专心跑步。
好在前面几百米远的地方就是另一扇门,只要拼尽全力往前跑忍一忍就能跑到终点了,
她忽然发现刚才还跑在她身边的沈怀璟不见了,她回头只见沈怀璟捂着胸前的伤口越跑越慢,眼看着就要被箭射中。
沈怀璟现在还不能死,虽然他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脑子是好用的,如果他死了,她通过阵法的机会只会下降,
该死!她在心底骂了一句,反身回去,一把拽住沈怀璟拉着他往前跑。
方才她只要一个人跑,现在她多拽了一个人,速度也下降了不少,只能保持刚好不被箭给射中,并不能拉开多少距离,
但好在前方那道门就在不远处,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躲开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江晏书大汗淋漓,身侧的沈怀璟也越来越虚弱,她的脚上本就有伤,在奔跑的途中伤口又裂开,鞋子上染满了鲜血。
可是那道门仿佛永远也够不着一般,一直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撒手吧,”沈怀璟苍白着嘴唇气若游丝,“我只会拖累你。”
江晏书不为所动,拼命拖着他往前,“我撑不住时自然会放手,你不用操心。”
“说一句放不下我这么难吗,江五?”他苦笑,“你这个人,明明在做好事非要说伤人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
“那为何还不放手?”
“因为你对我还有用。”
沈怀璟摇摇头:“你似乎总是看不清你自己,你觉得自己是个冷酷的人,就算做善事也要为自己找个冷漠的借口,但其实你比谁都要心软,你扪心自问,我都这幅样子了还能有多少用?”
“你如今和我说这些,是想我撒开手让你去死吗?如果你想,我不介意看你被射成刺猬。”
沈怀璟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听着,江五,我这个样子撑不了多久了,按照现在这个跑法似乎永远也跑不到终点,再这样跑下去我们都会死,我们停下来,你躲在我身体下休息一会继续跑,之后你便拿我的尸体当挡箭牌继续往前。”
还没等江晏书对此做出回应,他便一把摁住江晏书,整个人跪地弯腰把她牢牢的圈在怀中,
如同乌云般的箭雨转瞬间便朝二人落下。
“你发疯了吗?沈怀璟!”她几乎尖叫的吼道,
她被安全的笼罩在他身体下面,沈怀璟已经没了任何回应,只听得身边不停的传来箭落在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