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cosplay睡美人？他要睡多久？”有熟悉的女声在问。
“嗯——”男声语调拖长：“一天？一个小时？说不定下一秒睡美人就睁开眼睛了呢。”
听起来虽然不是那么正经，但回答结果还算让人安心
有谁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一天，之前我遇到过队友突然昏迷，队医一开口就是……OK，OK，我不说了。”
“你那个队友后来怎么样了？”另一道少女声线发出追问。
“别听他扯，他就是知道没事了开始耍嘴皮子，不说刚刚的木头医生，你总要相信你们家的橘猫先生吗。”
“放心，这点信誉包有的。” 不用睁开眼睛，都能想象到声音主人煞有介事点头的样子。
“而且，马上就要入夜了。”
不只是黑铁列车，在旅社，邮轮，包括保护市的某些地方，禁止夜晚外出和准时入睡是最简单也最重要的公约。旅行里，大家已然明了遵守规则的重要性。
列车广播传出即将入夜的提示声，聚集在车厢里的小伙伴终是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一个人。
他很高，但脚步落在地面上出奇的没有声音。
沈延卿能感觉到他走到桌子边——大概是仗着腿长直接把桌子当椅子——拿着桌子上的水果当成玩具随手抛了几下，“咔嚓”咬了一口。
变得敏锐的感官，捕捉到渐渐空气中水果的清甜。
他吃很快，三口两口便将那个水果咽下去，然后坐在桌子边清理自己的手指。就像任何一只进食后喜欢干净的猫猫，如果是猫咪形态，说不定会紧跟着清理自己的毛发。
不过他现在是人，在擦干净手指后，就走朝着沈延卿走过来，很自然坐在床边。
沈延卿反应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在看自己。
无形目光的开始有温度的，皮肤变得灼热，就当沈延卿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时，他听到一声轻笑。
“需要一个真爱之吻吗？”
于是沈延卿顺势睁开了眼睛：“那多少有点老土。”
金色的眼瞳带着笑意：“经典情节更得人心吧，否则人类为什么百看不厌？不用不好意思，你可以再闭上眼，让英俊潇洒的猫猫大人把你重新吻醒。”
沈延卿被他逗笑了：“原来还能这样重来一遍啊。”
不是没有心动，是人类的矜持在某瞬间束缚住了他。而这些反应对万钧来说都很有趣，大猫猫甚至俯下身来，笑眯眯带着点贱兮兮的继续逗人玩：“不要害羞嘛~”
沈延卿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注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在他嘴唇上轻碰一下。
占得优势的人类勾起嘴角：“怎么？难道我非要再闭上眼睛？”想了想。沈延卿靠近带着些微妙心思的把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不要害羞嘛，橘猫先生。”
他的恋人眨一下眼睛，金色的眼瞳自眼底泛起温暖笑意：“有进步。”
“是吗……那有没有更爱我一些。”
“哈哈，有哦。不过我有些好奇了，南明给你的梦里，你看到什么？”
“你们的初见。”
万钧不知可否的轻哼了一声，提醒道：“那是他给你的梦，说不得有什么他自己的艺术加工。”
沈延卿笑了：“的确，他记忆中的你，说话不太中听。”
“哈？”好大一声猫猫哈气，他伸出手左右拉拉沈延卿的脸：“好啊，一醒过来就这么吐槽我。”
沈延卿握住他的手腕拉下来：“我大概猜到祂找我的目的。”
他说起正经事，万钧便松开了手，又像沈延卿撸猫一样，揉乱人类的脑袋毛：“哦，什么目的？”
单从这语气上，让人很难听出来他是关心还是不关心。
“祂想把东君找回去。”
话出口时，他观察到万钧轻轻挑了下眉，有波动，但也算不得惊讶。
“不奇怪，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点心事。”
沈延卿无从判断万钧口中的“这么多年”到底是多少年，他此刻的关注点落在别的事情上：“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对东君有执念，你也体验到了，所以啊，下次不要趁我不在就背着我跟其他毛绒绒亲亲热热的，你看这次好了……”
沈延卿其实很想调侃他一下，毕竟难得“吃醋”的猫咪实在可爱，但最终却是苦笑不得的打断他：“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转移话题？”
沈延卿摇摇头：“我觉得奇怪。他既然想让东君回去，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橘猫先生你，不是很早就找过来了吗。”
万钧没有说话。
毕竟他并不是真的一只单纯可爱的咋咋呼呼爱撒娇的猫咪，很多时候，包括此刻被他注视时，沈延卿就自然而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也是很多次万钧称呼他为“小朋友”时，沈延卿没有反驳的理由——那大概是确确实实岁月和精力造就的不同。
就像是梦境中，他看到的对方意气风发的锐意和近乎冷酷的威严。哪怕随着从梦中醒来，那些记忆变得模糊不清。沈延卿却依然记得当时的感受。
“第一次抽取卡牌，在守墓人的记忆里我看过你，知道我不是你来见得第一个转世，你每一次都会来见祂，有了联系，也才有了[黄金湖泊]。但你的性格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旁人。”沈延卿停顿一下，决定先表扬自己的猫：“这样的性格，在地位高的人身上真的很少见。但南明不是。”
就算小红鸟的外表再美丽可爱，第一次见面，沈延卿已经感受的很清楚了。
“每一世的轮回越来越弱，现在的我，沈延卿只是想养一只猫的普通人，那在我变成这样，在‘我’变成我之前，南明既然想找回东君的话，祂为什么不早点来？”
沈延卿说话的时候，万钧一直在安静听着，等确定他说完，直接给出了回答：“他来不了。因为祂还是【四方天门】的神君。”
沈延卿下意识追问：“你不也是吗？”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他并没有再自己为什么不是是多做解释，抬起手时点点绯红在半空组成图案：“就是这个背景设定吧，要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说。”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他的语气完全大坏猫要逗小孩。
沈延卿不为所动：“多久？”
“那可久了，大概从太古初开……”
人类青年当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诚恳许愿：“拜托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猫猫神，能不能为你的人类信徒把不重要的部分加速跳过？”
橘猫先生显然相当受用：“哎呀呀，那让伟大的猫猫神满足信徒这个小小的心愿吧，简而言之。我曾经的单位【四方天门】不是一个独立的组织，它隶属于【寰宇阁】，而【寰宇阁】不在轮回之间，万界之内，它是一个立志于记天地玄黄于一编，让远古之事可信史读的……诸天万界历史博物馆。”
沈延卿认真听，沈延卿眨眨眼，沈延卿在眨眼之后沉吟了一下：“那【四方天门】的作用是？”
猫猫理所当然：“最开始就是保护这个历史博物馆啊。”
沈延卿顿悟：“保安啊。”
此言一出，当即收获了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手槌。
大猫猫眼带笑意：“过分了哈。”
明明是他自己往这方面形容的，而且沈延卿半点不觉得他有生气的迹象。所以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忍不住笑了：“你说最开始，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活越干越多呗，你懂的吧。”
沈延卿懂，工作的苦，打工人太能感同身受了。你做得越好，落在你身上的活就越多，换个忽悠人的说法叫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从[寰宇阁]变成[万维局]，从“安保部门”变成“出征诸天的军队”，再后来——就算是永恒不朽的神明也要面对其他事物的客观规律，唯一不变的是会改变。
“有新的，效率更高损失更小的部门又取代[天门]大部分的，于是……”
沈延卿接上：“于是又变回安保养老部门了？”
猫猫抱臂点头，一脸孺子可教：“聪明。”
怎么说好呢，橘猫先生的解释吧，那叫一个简单易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叫他一说吧，好像高大上的玄幻设定变成村头黑工厂。
“所以你意思是之前他一直加班太忙，根本来不了，现在终于有空了？”
“一部分原因。”
“那还有呢？”
“还有，【万维局】自有万维局的规矩，只要这个世界的规则尚有一线生机，没有彻底脱离白银之海前，南明作为【四方天门】的神君就不会插手的。”
“你说过，这个世界即将毁灭。”
“这个世界灭亡的开始是一场致使白银之海倒错三分之一的战争，虽然战争早已经结束，但震动的余波还是影响到了很多位面。这些被影响到的世界都会被【深渊】注意到，在这个过程中有的世界自救，有的被拯救，当总有些没有那么幸运的，即使有人拯救，也尝试自救，还是渐渐脱离【白银之海】滑落深渊。”
祂语气平静，谈论世界毁灭的话题，和平时讨论晚餐吃了什么的语调，没有那么大区别。
“卿卿，这个世界最后的天命之子是在十七年前死去。”
沈延卿就那么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看来祂对东君也没有那么执念。”
“嗯？怎么得出的结论？”
“因为他十七年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