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短促的声音牵动起缓缓落下的白色粉尘,竟然构筑起了一道薄墙,隔绝了外界的接触。
内里的空气也仿佛停驻,细密微小的颗粒悬浮在空中,将他们二人包围。
那靠近的卫兵却没有感知到什么变化,只是浅浅看了一眼小巷内部的情况,发现里面除了漆黑的夜色,并无他物之后,便回归了方阵,与队伍一起向别处行进。
青梓松了口气,漂浮凝滞的粉末也应声重回重力的拥抱,纷纷飘落。
也正是此时,青梓才发觉自己方才竟是一直用力地抓着靡乐的手腕,又与她靠的那样近,二人中间仅有一掌宽。
狭小的空间里,呼吸紧贴着呼吸,空气摩擦着燥热,是极暧昧的距离。
可惜这两人,一个忧惧着还未完成的计划,一个还在脑中与天规争夺着身体的感知,倒是没人意识到这不妥。
青梓松开紧握的手掌,青绿的眸子打量着靡乐,却是越发阴沉。
他本不是不习惯意外,但如今这个“意外”身份特殊,实在是远超他的控制,他很难不忌惮。
如今这般情形,他借着巧合,逃过了天劫一次,逃过了皇室追捕一次,可日后呢?他可不能次次都逃过,也不一定有机会再逃!他实在是还想再抓得紧些,不叫她为他所用,也最好是不会对他起疑。
只是,要如何做才好?
青梓思索间,又重新审视了一遍靡乐。这才发现她呼吸不匀,时而沉重,时而平静,眼中的白色荧光也不停闪烁,似要熄灭。
这是……体内的天意不稳?
她难道还未曾请授天意?也对,虽然不了解其中缘由,但她死而复生,确实是不适合被天规知晓的事。
既如此,他便有了几分把握。很快,青梓收起眼底的幽深,嘴角浅浅勾起。
他低头,轻声唤道:“靡乐,醒醒。”
这一声低沉稳重,却又别有一番温和关怀的味道,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在春夏交接还微凉的夜里,叫人不觉一颤。
姓名本就是凡人的定义,他如今唤出她的名字,便是给了她抓住自己存在的线索。
果不其然,靡乐借着这一声,分开脑海中纠缠难分的自我与伟力,空洞麻木褪去,血肉流动的实感回归,眼中的银白光芒也一瞬熄灭,她现在终于变回了真正的靡乐。
只是,她虽然记得方才发生的一切,却无法将那认同为自身的作为,也就对如今这情形有些无措。
齐霜先前是说过白巫的诞生,说那就是为了检查世间一切逾矩之事的,会渐渐让人变成只注重天规的意志。为此,他叮嘱过她要小心,不要因为这一规则而失去本我,但真碰上事了,她才感到无力。
“多谢。”
良久,靡乐才低声回应,也没去看青梓,只是微微移动,想要离开这逼仄的空间。
但青梓在外,她在内,外头的人没动作,她的小小移动也无用。
方才见面时,她还是那样咄咄逼人地审问他与那位将领是否逾矩,气氛也是剑拔弩张,不容欺瞒。但她如今却要靠着青梓呼出姓名让意识回归,实在是窘迫。
她想叹口气,但二人这距离又让她止住了。忽的,灵光一现,靡乐意识到了一丝诡异。
她抬头看向青梓,眉头皱成一团:“只是,公子如何知道我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