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说得不错，这件事黑雾宗已经在管了，等她们赶到铸器厂时，那里已经停工了，她们只赶上了个尾声。
卫霜叶远远站在工厂外面，看着里面的修士忙碌，应该是黑雾宗派来的弟子，正忙着解救灵宠。
这座工厂的规模不小，毕竟他们做出来的武器物美价廉，工厂老板靠此大肆敛财，这座工厂从开始建成到如今，短短一年的时间已经扩建过两次。
这是白越告诉她的。
这样大的规模，在其中打工的灵宠，少说也有五百，由魔界的名门望宗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卫霜叶放下心来，想去工厂里面看看，虽然现在这铸器厂处于封禁状态，但有白越在她身边，是能进得去的。
卫霜叶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用个易容术？”
毕竟她曾经也是仙门名宗的弟子，这些黑雾宗弟子保不准就有认识她的。
白越点头:“可以。”
卫霜叶轻笑，收回了步子，正要施法。
从工厂内走出来一人，径直来到了卫霜叶与白越面前。
卫霜叶抬起来的手忽然就止住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朝她看过来，露出了惊诧的神情，又迅速撇开了脸。
卫霜叶:“......”这是认出她了吗？
这不就尴尬了吗？
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莫礼依然很难控制住情绪，脸色有点难看。
本来还在心中疑惑，她不是失踪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下一瞬，他就收到了魔尊大人警告的眼神。
那眼神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挑破她的身份，尤其是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莫礼明白。
他巴不得不认识她，因为曾经他在她那就栽了个大跟头，是以看到她，总是会勾起他那些不很美好的回忆。他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疑惑，恭敬对白越道:“大人，我们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了，那些灵宠能放生的放生，有伤在身的会送回宗门养护。”
他镇定了心神，与白越汇报着。全程都未再看卫霜叶。
卫霜叶:这是认出她了，又假装不认识？
她以眼神询问白越，白越勾着唇角，示意她安心。
也好。卫霜叶快速地给自己施了个易容术。
莫礼听到了动静，硬生生止住了想看过来的动作。
白越颔首，表示:“知道了。”又对卫霜叶道:“走吧，进去看看。”
*
当夜，卫霜叶再次出现在了识海空间里。
卫霜叶:不要啊！
她已经两天晚上没合眼，没敢睡了，今晚是实在没忍住，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就真的睡着了！
怎么这样！
她明明是个修为不低的修士，本来就可以不睡觉的，可她到了晚上就犯困也是事实！
她是怎么养成这个不好的习惯的？
卫霜叶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躲着我？”樊浅骤然出现在卫霜叶身边。
这还用问？
卫霜叶不耐烦地转过身去，不想看到他。
樊浅想抚摸她的脸的动作硬生生止住了，轻笑了声，转移话题道:“你做得很好。”
“什么？”他说得突然，卫霜叶一时没反应过来。
樊浅的尾巴趁机勾上了卫霜叶的腰，随后道:“就是救助灵宠一事。”
卫霜叶抓着他的狐狸尾巴，想将这东西扯下来，没好气道:“还用你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其实，卫霜叶觉得自己也没有出多少力，说是白越和黑雾宗的功劳才对，不过卫霜叶尚在气头上，不想和樊浅多解释。
樊浅无奈地笑，尾巴缠得更紧了些，甚至用上了第二条尾巴。
卫霜叶:“......”
“别生气了。”樊浅又靠近了一步，捧着卫霜叶的脸，“不是你说要报恩的么？”
卫霜叶:“...那也不能是这个报法。”
“可却是对我们两个人都有好处的方法。”樊浅引诱着，“你的灵力是不是更充沛了？”
“呵，我又不是主要靠灵力跟人打架。”卫霜叶直视进樊浅的眼睛。
樊浅循循善诱:“那好，我换个问题，你不喜欢我吗？不喜欢我的触碰吗？”
卫霜叶眨眨眼，沉默了。
不喜欢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嘴唇嗫喏了两下:“我...”
他身上的香味真好闻。卫霜叶眼神变了又变。
樊浅见效果差不多了，笑了一声，再次贴上了她的额头。
卫霜叶:“......”
*
卫霜叶红着脸，瞪着上方的床帐，看了半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要将那人揪出她的识海！
卫霜叶猛地坐了起来。
这两天，她和白越依然待在仙魔交界处。
她主动留下来，帮着黑雾宗的弟子安抚那些在铸器厂被压迫，精神受损的灵宠。
到今日，收尾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莫礼指挥着黑雾宗的弟子，拿着火符，在废弃的工厂里放了一场大火。
火光过后，这座铸器厂变成了一座遗迹。
在回程之前，卫霜叶一脸心事地找到了白越。
两人身处客栈，正准备回魔宫。
“白越，你知不知道，我之前认识一只九尾狐？”
白越一看卫霜叶的神情就知不对，不过选择先回答她道:“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我之前和你一起在灵犀秘境，我带着孔雀蛋先走了一步...”
“后来...”白越的神情变得有些痛苦，“后来的事我是之后才知道的，我离开秘境后，你在秘境里遇到了一位大能，你找到了秘境之主，会聚了全秘境所有灵宠的力量才打败了那人。”
卫霜叶:“我就是这样失忆的？”
白越却摇摇头:“不，你失忆的原因是雷劫。”
啊，这一点樊浅是不是也提起过？
卫霜叶一副恍然的模样，随后就又是心事重重:“那，那位秘境之主后来怎么样了？”
白越迟疑地看着她，耐心道:“有人说是在你失踪后去到秘境深处闭关了，有人说是自那次会聚全秘境灵宠后修为倒退，躲起来修炼了，众说纷纭，不过在你之前，修真界也少有人见到这位秘境之主，因此没人知道实情。”
“哦...可是昨晚我梦见他了。”卫霜叶斟酌着用词，选择将樊浅在她识海里的事实先藏一藏，“他说他的肉身被毁，让我帮他重塑肉身。”
客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白越盯着卫霜叶，迟迟没说话。
卫霜叶本就心虚，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道:“干嘛不说话？”
白越一脸严肃:“你老实告诉我，真的是梦到的吗？不许撒谎！”
白越的语气，是卫霜叶从来没见过的认真。
卫霜叶面色未变，却是心头一跳，叹了一声后道:“好吧，其实他现在，神魂就在我的识海里。”
“......”
白越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卫霜叶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客栈。
“...去哪儿？”卫霜叶问道。
白越神情凝重:“有一处玄冰洞穴，最适合重塑真身。”说话的声音阴沉。
卫霜叶从他的反应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又问道:“识海对于修士来说很重要？”
白越的身形明显有一瞬的停顿，卫霜叶看到的，随后，她便感觉，他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加大了些，但不至于很疼。
呃...好吧，她知道答案了。
出了客栈后，白越直接将她带到了一片空地，这才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卫霜叶。
“识海，是一个修士的私人空间，是...只能对道侣开放的地方。”
白越面部依旧紧绷着。
说实话，在她说出那人寄宿在她识海里的那一刻，他连杀了那个人的心都有了。
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白越微一抬手，就唤来了自己的坐骑。
是一只通身暗黑色的雄狮，符合一贯魔界灵宠的形象。
卫霜叶仰头看去，嗯，高大威猛、气宇轩昂，非常适合作为坐骑。
白越搂着卫霜叶的腰，带着她坐了上去。
卫霜叶坐于其上，摸了摸黑狮浓密的鬃毛。
黑狮吼叫了一声，以示对她的欢迎。
卫霜叶瞬间就兴奋了:“之前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白越在她身后环着她:“低调。”
对对，是该低调一些没错。
卫霜叶眉眼弯弯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好棒！以后我也要抓一只这样的！”
白越替她理了理被吹乱的发丝，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你的话，应该会很简单，等这件事解决完，我陪你去如何？”
卫霜叶侧目看了看他，勾唇道:“好啊。”
*
玄冰洞穴，如其名一般，从外面看就能看到其顶上结的清凌凌的冰柱。
甫一踏入其内，寒意扑面，洞壁、地面都结着厚厚的冰层。
修士有灵力护体，感受不到寒冷，但卫霜叶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卫霜叶：心理作用吗？
而再往里走，洞穴中央就是一张冰床，按白越的说法，这也是天然形成的。
此处灵气充裕，是个修行的绝佳之地，对于重塑真身亦是事倍功半。
卫霜叶疑惑了，问道：“我该怎么做？”她脑袋里，或者说是浅意识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白越沉声道：“当然是进识海，把他赶出来。”
卫霜叶：“......”
白越又缓和了神情道：“我帮你？”
“...不用了。”卫霜叶断然拒绝。
白越掩饰住失落，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取出一软垫来铺在了一旁。
卫霜叶奇了，盘膝坐在上面，手抚摸着下方的毛绒绒：“我又不会觉得冷，拿这个做什么？”
白越看她一眼，道：“铺上吧，很舒服。”
这倒是真的。
卫霜叶安心入定，主动进入了识海空间。
“樊浅？”卫霜叶唤了一声，又放出了一缕神识，在识海空间里搜寻了一番。
没有人。已经出去了吗？
卫霜叶睁开了眼。
只见樊浅端坐在冰床上，而一旁的白越则盯着他，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这是卫霜叶在触到白越目光时的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