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晴。

“带——上——我——带上我嘛——”水波纹卷发的女性蹲在地上，用全身力量扯着另一个人的胳膊。

“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

“老师说之后的课做作业，可以不去教室里。”

“那你作业做完了吗？”

“那我作业做完了吗？”

蓝色和水红色的眼眸隔空对望，清水神无移开视线：“做完了。”

她不喜欢堆积任务，钱款到账当晚就熬夜写完了，但是现在，她有点后悔做太快了。

“我去警视厅认尸体，那里不好玩的。”

“不要！上次认完尸体你就被□□带走了，如果不是我上课玩手机刷视频看到了，我都不知道！”

神无视线转回来看着神乐，三秒后，神乐移开视线：“就只玩了一会儿手机。”

神无忍不住叹气：“走吧。”

“好诶！”

“去警视厅有必要高兴吗？”

“嘿嘿！”

*

阴暗的房间内，电脑的荧光打在两个人脸上。

“清水神无，18岁，职业学校毕业后便出来工作，在校时就经常会参与到各个案件中，思维总是很灵活。三年前，在一起很出名的无差别连环杀人案中，她也担任了警察助手的角色，不过后来，她钻了保密协议的漏洞，把这件事写成文章发表在网上，导致了很长时间的混乱。”

闻言，有着蓝色猫眼的男人摸了下下巴，摸到零星的胡茬，又不习惯地放下：“这件事我读书的时候也有听说过，这么说来，我应该读过她写的那篇文章。”

“是的，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几乎都读过，某些角度来说，她是很厉害的人。”

“给我看下最近和她有牵扯的案子。”

“在这里。”鼠标点开另外的文件夹，“有两起案子凶手还是未知，其中一起发生在繁华地段，凶手使用的是9毫米口径全自动手枪，自动模式下十秒的时间就能射出几十发子弹，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蓝色猫眼的男人放大照片，看着模糊的枪械影子：“我记得这一款枪型也在我们调查范围内。”

“是的，我们也在和一科合作，想要早日破案。”

简单介绍了第一个案子的涉案人情况，两人点开了第二篇报告：“第二个案子的受害人你也见过，石原千雪，艺名珍妮，在金丙组名下的酒吧工作，委托神无替她辞职当晚，在酒店遇害，身中36刀，死状凄惨。”

诸伏景光反复看着报告，陷入思索：“金丙组的首领金老大委托她找到凶手，她却去了会田涉太的公寓，我们这边有会田涉太与石原千雪联系的情报吗？”

“完全没有。”

思路陷入一个僵局时，男人的手机响了。

“抱歉，稍等……”男人拿着手机走开两步。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脸色完全变了。

“又发现一具女性尸体，平谷沙枳子，34岁，职业是陪酒女郎，尸体情况和石原千雪一样，目前只有警方和相关人员了解到石原的情况，排除模仿犯案，这次很有可能和上次一样，是同一个人作案。”

两名警官的脸色都很难看，暗处有不明数量的热兵器流通，明处命案不断。

东京，乱了。

*

神无戴着口罩看着躺在解剖台上的女性，冰蓝色的眼眸看不出波动。

“清水小姐认识这位受害人吗？”年轻警官拿着笔记，等待神无回答。

“不，只有过一面之缘。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家里吗？”

“是，在神保町16号，15楼1503号房。”

……

完整的信息听在耳朵里，莫名变得破碎，神无摘了手套和外套，退出解剖室，对上神乐担心的眼。

年轻警察去隔壁办公室打印资料，这里只有他们俩，神无说：“我想去案发现场看一眼。我对自己手上的信息太过自信，忽视了调查最根本的问题。”

神乐毫不犹豫：“我陪你去。”

神无点头。

警察带着打印好的资料返回，神无签字后带着神乐离开。

“我破坏了神保町的监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修好，比较麻烦的是，我还在那里留了窃听器，啧。”

“会有麻烦吗？”

“如果警察内部没有间谍，问题不大，如果有的话，对方势必会发现我的存在，那时候就麻烦了。”

“这要怎么办？”

“不知道，可能要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

神无一边将情况告诉神乐，一边将车开到了维拉酒店楼下。

两人快步走进酒店，神乐看到神无用手机刷了下电梯感应，摁下楼层。

电梯门就要关上时，一只手拦下了门。

“好巧啊，清水小姐。”

“你是？”神乐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摇摆，绿川光也不指望神无帮自己介绍：“绿川光，清水小姐的朋友。”

“你是神无叫过来的吗。”神乐走近神无，宣誓主权一般抱住她的手臂。

绿川光看了神无一眼，回答：“算是巧合吧，我还以为神无小姐不打算查案了，只是把我当免费劳动力使唤一个月。”

神无微微蹙起眉头，辨认绿川的情绪：“这是激将法吗？”

“算是吗？”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神无可以直说会田与石原有关系，以此证明自己一直在查案，不过她没有这个兴趣。

绿川无奈耸肩，再次与神乐交谈：“还没问这位小姐名字。”

“神乐。”

仿佛绰号一般的名字让绿川微微怔愣，又很自然地接受：“早上好，神乐小姐。”

*

电梯抵达八楼，刚出过命案，这一层已经没有安排住客。

神无找到石原住过的房间，用手机刷开了门。

凶手砍了石原三十六刀，房间里到处是血，大部分家具要更换，墙壁也要重新粉刷。

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大件的家具已经搬走了，只剩下没有粉刷的墙壁和浓厚的劣质香精味。

神无翻出一盒医用的羊皮手套和一次性性鞋套，分给神乐和绿川：“注意不要留下脚印和头发，手也不要到处乱摸。”

“警察不是取完证了吗？”神乐捏着鼻子，疑惑。

“案子还没破，可能会二次取证，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小心为上。”

房间不大，几下就能看完。

神无看着墙壁上的血迹，回忆石原身上的刀伤——凶手用的是砍刀，身高比石原高，右利手。初步判断为男性，力气很大。

法医推测石原遇害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左右，男人可能是哄骗石原开了门，利落地一刀砍死了她，随后对尸体采取了报复性的举动。

不排除石原认识犯人的可能，线索还是不够。

神无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几乎维持原样，还没有人收拾被使用过的用具与浴巾。

神无数了下数量，又退出浴室，从房间出去，寻找酒店走廊上的监控。不过想也知道，警察肯定查过监控，且没有找到线索。

“神无！这里有头发！”神乐突然喊道，神无走回房间：“嗯，应该是搬运家具后扫出来的，参考意见不大。”

“这里有金发还有红发，”神乐再次道，将头发对着光进行辨认，“金发很细，可能是漂的；红发没有染料的痕迹，应该是天生的红发。”

神无看回室内：“红发有多长。”

“是短发！还有毛囊！”

“没有DNA鉴定技术，有没有毛囊都没有区别。”

“可以……”

“给我看下。”神无截断神乐的话，神乐反应过来，快速瞥了绿川一眼，收回视线。

神乐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的确是根红发，神无拧着眉头，大致有了结论。

“走吧，去神保町。”

*

依旧是神无开车，多了一个人，后排的床收了起来——现在也不需要了。

在车行驶到平稳的道路时，绿川开口：“石原的房应该是会田给她开的。”

神无瞥了眼中间的倒车镜：“你怎么知道的。”

“小混混有小混混的办法。”

“你想说什么。”

绿川正了颜色：“老大从不亏待手下的人，珍妮每个月有近五十万的提成，她没有理由要突然要离开，我询问了和她交好的人，她很有可能是有了喜欢的人。”

绿川所说的和神无认定的一致。

神无：“你查到那个人是谁了？”

“珍妮居住的酒店是用银行员工的内部福利兑换的，是会田的房，我怀疑是会田。”

“嗯。”

绿川轻轻叹气：“你不打算说什么吗？”

“你先说完。”

“我本来怀疑是会田杀害了石原。石原因为会田辞职，会田却不愿意正式跟她在一起，所以半夜来到石原居住的宾馆，将她杀害。”

神无接上后半句话：“但是会田死了，平谷沙枳子被人以同样手法杀害。”

神无稍稍露出一点笑意：“你现在认为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