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大殿内。
鱼寻欢虽然一脸沉思，但神色却是轻松的。
合欢宗自创建以来，历任近百位宗主，引发过元神双修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淮烟这是大造化啊，真不愧是她鱼寻欢的徒弟，就是争气。
两位长老听闻江淮烟初次双修竟然进入了元神境，不由面露喜色。
玄长老笑道：“淮烟引发了元神双修，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合欢宗后继有人啊。
不，是青出于蓝而远胜于蓝啊！
黄长老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咱们淮烟天资卓绝，有这样的造化也在情理之中。”
江淮烟能有此等造化，搞不好就是下一个大乘期老祖，合欢宗哪是完了，是要发达了才对。
鱼寻欢微笑，抬眼看向殿外：“淮烟来了。”
她方才只说云暖是资质普通的双灵根外门弟子，昨夜会与江淮烟双修也是机缘巧合，至于怎么个巧合法，就没有必要说了。
至于云暖的身份，自然也是不能提的。
两位长老见她不欲多说，也就识趣地没有再问什么。
这时，江淮烟走进大殿。
“师父、玄长老，黄长老。”她微微颔首，面色如常地打了个招呼。
鱼寻欢含笑道：“坐下说话。”
“是啊，淮烟快坐，累坏了吧。”玄长老笑吟吟道。
眼见江淮烟面上闪过不自在，黄长老紧跟着道：“淮烟啊，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是舒爽居多了。”
两位长老也是看着江淮烟长大的，头一次见她不似往常那么镇定，都起了逗弄小辈的心思，成功地让江淮烟红了脸。
鱼寻欢也笑得和蔼，“好了，淮烟脸皮薄，你们两个就别逗她了。”
其实，关于云暖的事，她和江淮烟私下聊会比较好。
但因为昨夜的异常，她便存了让两位长老也一起分析分析的心思。
有道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关于江淮烟引发元神双修的原因，她并没有头绪，多个人商量也多条思路。
待江淮烟坐下，鱼寻欢便直奔主题道：“淮烟，你昨夜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之处，说说玉暖。”
一声玉暖，江淮烟便明白了，师父并不打算把那登徒子的身份说与两位长老听，所以唤的是云暖的假名字。
提到昨夜……
她脸色僵了僵，忽略突然发烫的耳朵，面上撑起平静道：“弟子昨夜好似入了元神境，是否与玉暖有关系，弟子也无从得知。”
她被云暖的秘术召唤到药园堂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清醒些，似乎就已经是元神的状态了。
“你确实引发了元神双修，仔细说说你们双修时的情况。”鱼寻欢肯定了她的想法，继续问道。
两位长老也竖起耳朵，紧紧盯着江淮烟，她们对元神双修也只听过，没见识过，更没有亲身体验过，当然充满了好奇。
江淮烟面色一顿，脑海里闪过昨夜的一幕幕，这下不仅耳朵发烫，心头也不可避免地炙热一片。
见师父和两位长老都一副洗耳恭听，迫切想探究清楚原因的样子，她也知道眼下不是矜持的时候。
她想了想，垂眸道：“弟子起初有些难以自控，被……被玉暖触碰到元神后，就顺理成章地与之双修……醒来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修为也突破到了金丹大圆满。”
“那元神双修与平时跟人双修可有明显的不同之处？”玄长老性子稍急一些，连忙追问道。
此话一出，鱼寻欢和黄长老不由都看向她，眼神有些微妙。
玄长老不明就里地眨眨眼：“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江淮烟抿了抿唇，为玄长老解了惑。
“弟子平时并未与人双修过。”所以，她不知道有何不同。
玄长老沉默，这……有点难办啊。
鱼寻欢和黄长老也沉默起来，是难办，她们都不曾元神双修过，而江淮烟是没有与人…身体双修过。
两厢各不相通，也就难以对比。
玄长老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那你与赶紧人双修试试，对比一下啊。”
气氛霎时一静。
江淮烟扫了玄长老一眼，没有作声。
鱼寻欢对徒弟还是了解的，知道江淮烟断然不会随便找人双修，便嗔了玄长老一眼：“你当淮烟是你啊，少出馊主意。”
“就是，为老不尊。”黄长老直接翻了个白眼。
玄长老瞪眼，“那你们说说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她哪里为老不尊了，她明明在用心地出主意。
更好的办法？鱼寻欢与黄长老默默对视一眼，一起看向江淮烟，她们还真没有。
见她们都看着自己，江淮烟攥了攥指尖，保持沉默。
虽然她也想找到原因，但她没办法为了验证，就去与人双修。
沉默中，还是玄长老先开了口：“淮烟啊，你要是不想随便找人，不然还跟那个外门弟子试试呢，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你们都……”
“咳咳咳。”鱼寻欢咳嗽几声，递给玄长老一个眼神，意思是别说了，淮烟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别让孩子尴尬。
结果，玄长老倒是闭嘴了，黄长老反而起劲了。
“淮烟啊，老玄说得也不无道理，咱们合欢宗一贯不拘小节，比起得成大道，这种事试试也无妨，对不对？”黄长老笑眯眯地望着江淮烟，循循善诱道。
鱼寻欢见状也不制止了，甚至对这个提议有些意动，或许可以试试呢。
一时间，三个人的视线又都聚焦在江淮烟身上。
江淮烟沉默片刻，语气淡淡道：“弟子会谨慎考虑此事。”
见她没有表现得特别抗拒，鱼寻欢也怕说多了起反效果，便笑盈盈道：“你刚突破到金丹大圆满，又双修了一整夜……嗯，回去歇着吧。”
“对对对，你先回去歇着，此事不急。”玄长老和黄长老也知道这种事全凭江淮烟的意愿，她们着急也没有用。
江淮烟起身，面色从容道：“弟子告退。”
离开宗主大殿，她不自觉地看了眼药园堂的方向。
她知道师父和两位长老都是好意，并非不顾忌她的想法，但她真的要那么做吗？
她不知道，比起日月恒昌，修成大道，与那登徒子双修确实不算什么。
可是……
江淮烟沉眉，纵使这些想法可以说服自己，她心底里却似立了一堵墙，让人无法轻易推倒，无法坦然地迈出那一步。
尤其，她还存着迟早要将云暖杀掉的念头，难道在夺其性命之前，还要物尽其用吗？
虽然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但一些说不清的、在旁人看来甚至可笑的底线，隐隐束缚着她……
不同于江淮烟的纠结与犹豫，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云暖就直接多了。
药园堂。
云暖醒来后那叫一个震惊，那叫一个麻木，感觉全身被掏空，手指跟被碾压过几百次一样，不受控制地抖动。
她睁大眼睛，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江淮烟那个女人怎么会变成一棵树。
关键是，她对着一棵树，爱了一整晚！
要死了！
那个丧心病狂的人……是她？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云暖半晌回不过神来，冷不丁地想起什么，她猛地坐起，下床后就直奔桌前。
还好还好，玉牌还在。
她长出一口气，捡起玉牌小心拴好，又戴到脖子上，这才冷静了些。
“七月？”冷静下来，云暖就发现江淮烟赠她的那把剑不在了，房间里到处都没有。
门外，长剑直挺挺地竖起，又颓然倒下，透出一股淡淡的死感。
七月满脑子都是主人真的跟这个登徒子双修了，莫名有一种自家精心栽培的小白菜，被不知哪里来的小猪崽给拱了的感觉，根本不想说话。
“七月？”
房间里又传来一声呼唤，七月生无可恋地继续躺尸。
别叫它，它正凌乱着呢。
门在这时打开，云暖一眼看到地上的长剑，皱眉捡了起来。
“你装死呢？”说着，她转身回了屋。
剑灵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啊？主人你说什么，我睡着了，没听到】
七月想起江淮烟清早飞身离开时，都没注意到被丢在地上的它。
顿时更不想说话了，它这会儿只想自闭。
云暖听到它的声音，往椅子上一坐，把长剑拍到了桌子上。
“说说吧。”嗯，绝对不是因为手抖，是准备算后账。
【说什么】七月装傻，不，是真傻了，它不知道说什么。
云暖冷冷道：“不知道说什么，那就我来问，你只管答。”
【哦】
“昨晚，你到底把谁当成了你的主人？”云暖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回忆昨晚。
这剑灵对江淮烟好似多有维护，真是稀奇，没有人的神智，只是一道意识，也懂得顾念旧情吗？
这次，剑灵回答得很快。
【我的主人，当然是主人您啊，我昨晚那是怕江淮烟对您不利，怕她轻薄您】七月违心道。
云暖冷笑一声，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我问你，昨夜我与江淮烟是双修了，对吗？”
【主人，我不知道呢】七月无语了，不是，双修没双修，您自己不知道啊，闹呢。
云暖默了默，她觉得是双修了，可是，江淮烟怎么变成了一棵树，那场面太疯了……
“那，江淮烟过往与人双修，也跟昨晚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