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刹那光年 (扩充)
高速公路上,夜色浓稠如墨,远处的城市灯火被远远抛在身后,只剩下车灯撕裂黑暗,在空旷的路面上投下两道孤独的光柱。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但气氛却冰冷得如同窗外的寒风。
“齐景辰,你看着我!”林静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像绷紧的琴弦,“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她漂亮的杏眼里此刻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死死盯着驾驶座上那个沉默的侧影。仪表盘幽暗的光线勾勒出他英挺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眉宇间的疲惫。
齐景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小静,我在开车,这条路晚上车不多但车速快,我们能不能回去再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试图压抑的无奈,“她真的只是一个客户,我们在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又是客户!又是项目!”林静的情绪彻底爆发,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不安如同火山喷发,“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客户需要大半夜给你发那么暧昧的信息?‘晚安,好梦’?齐景辰,你当我傻吗?!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不是五天!你是不是厌倦了?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我没有!”齐景辰猛地提高了音量,随即又像是耗尽了力气般软了下来,“小静,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就一次。”
“我怎么相信?!”林静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总是这样,每次我问起,你就说我在闹,说我不懂事!你到底还爱不爱我?如果你不爱了,你告诉我,我……”
她的话语哽咽在喉咙里,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想要他转过头来看她,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就在这争执最激烈的一刻,异变陡生!前方弯道处,一道极其刺眼的远光灯毫无征兆地亮起,如同地狱之门打开的瞬间。一辆超载的重型卡车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以惊人的速度逆行冲来!
齐景辰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极致,所有的争吵、无奈、疲惫都被巨大的惊骇取代。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同时,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在巨大的离心力中,奋力扑向副驾驶座上的林静,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覆盖。
“小心——!”他嘶吼出最后两个字,声音被即将到来的撞击声淹没。
“嘭——!!!”
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要撕裂耳膜,那是金属与金属碰撞、扭曲、变形的可怕声音。车窗玻璃如同被重锤击碎,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晶莹“雨点”,夹杂着刺鼻的汽油味和焦糊味。林静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地抛起,又重重地撞击在某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想喊齐景辰的名字,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视野里一片血红,金星乱冒,天旋地转。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飘摇,即将熄灭。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模糊地感觉到齐景辰温热的身体紧紧压在她身上,他的心跳隔着胸膛沉重地撞击着她,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最后那句破碎的、带着无限恐慌和决绝的低语:“别怕……我会……保护你……”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仿佛沉入了没有浮力的深海,又像是被抛入了绝对真空的宇宙。时间、空间、感知,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林静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缕轻烟,在混沌中飘荡,无知无觉,无悲无喜。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的心跳,也许是亘古的永恒。一点微光在无尽的黑暗中亮起,如同遥远的星辰。紧接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撕裂感传来,仿佛灵魂被从一个破碎的容器中强行剥离,然后又被粗暴地塞进了另一个全然陌生的所在。
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钻刺。耳边开始出现嗡嗡的杂音,夹杂着一些模糊的、带着古怪腔调的人声。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个关节都发出酸痛的呻吟。
林静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模糊的光影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