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从系统面板的电子时钟边溜过，阮雨他们迎来了任务第二天。

大概是因为下午见面活动的关系，大家考试时都有些焦躁，好在研究所的药物很是给力，即便是如此情况，也能保证学生的分数稳步上升。

也不知是各班老师自主的选择，还是研究所下达的又一个命令。

高三每班班级入门处都张贴着一张成绩单，上面记录者班里每个学生在使用启蒙3.0前后的成绩变化。即便只是使用了两天，代表着每个学生成绩的折线都无一例外地都有了显著的爬升趋势。

阮雨站在前门，盯着这全是往上爬的成绩线，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明明是证明着学生不懈努力的成绩单，如今也不知往里掺杂了多少异物。

她摩挲着手臂上的针眼，垂眸去看，昨天晚上扎上的洞，现在还针孔周围泛着红肿。

这也和阮雨不熟悉的操作有关，即便第一次有老师做示范，但毕竟是新手，总会有下手没有数的情况，故而大家的手上都是这个样子。

这倒无形中成了一个他们心照不宣的印记。

手臂上的针孔结了痂，被藏在层层衣物下，有时衣服会摩擦伤口带来刺痛，但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知道。

下午，裴峥紧缩眉头，带着早上试卷的答案和准备排队的消息，进了教室。

公布答案前，裴峥先转达了老师的话，说这次命题有些失误，选的题很多都超纲了，高考不会这么考，让大家不要灰心。大家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开始回想自己做题时是否有认真审题。

但当选择题的答案念完后，大家的脸上却并不是沮丧失望，而是一种怪异的兴奋和震惊。

“我天，我居然才错一个！你呢？”

“切，我全对。”

一阵难抑激动的讨论，开始从几个成绩较差的学生堆里蔓延开来，接着全班陷入一种隐秘的愉悦中，此时启蒙3.0的神秘力量似乎才开始展露出它魔力的真面目。

阮雨看着自己手中全对的试卷，又仔细翻了翻上面的题，确实是自己上午做的。

她感到很奇怪，考试时自己像是进入了某种名为心流的状态，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题超纲了，只当和平时做的差不多，闷头很快就写完了。

现在阮雨重看这些张卷子，竟无端觉得这些题散发着恶意。不，不太准确，应该是题目背后隐隐透露出的某种极强的目的性。

“研究所排给我们班的时间段就是这节课，大家对完答案后，就起身出门排队，期间不要大声喧哗，打扰到其他班的同学。”

裴峥制止了班级里逐渐壮大的声潮，用了一个更具吸引力的目标转移走了他们的注意力——与父母见面。

当然，研究所既不会好心到将给学生放个一天半天，准许他们回家，又不会将父母请进学校，让他们说几句贴心话。他们选择了一个更高效的方式——视频通话。

不过这又和阮雨印象中的视频通话又有些不同。

裴峥作为领头，带着他们走到了一座与行政楼紧密相连的楼前。这栋楼本来是一栋被学校废弃很久的实验楼，如今不知被谁翻修利用了起来，重新刷了漆，贴了砖，看起来和新盖的没什么差别。

“A市研究所驻静安中学合作点。”

队伍中，有人低声念出了实验楼正门口新挂上的牌匾，这里就是研究所的站点了。

实验楼和教学楼规格相当，回字形建筑，共有五楼，不同的是中央的天井被封了顶，教室改成了实验室，门也换成了看起来更加专业保险的三米金属合金大门。

远远看去科技感十足。

裴峥敲了三下一楼的值班室，窗口哗的一下被打开，一个眼镜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男，顶着一个鸡窝头探出了窗口。

男生眼下青黑，双眼浑浊，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皱巴巴的实验服，一副熬夜做实验后又不得不来值班的微死感。

他眯着自己高度近视的眼睛，透过油乎乎的镜片，将窗口旁的裴峥和在不远处静静排队的一队人上下打量了一圈，迟钝地思考了几秒，说：“你们是来参加线上家校沟通会的？”

“是的老师，我是高三一班的班长。这个点正好是我们班的参加沟通会的时间段，黄梅主任今天有其他工作，我按照她的安排带着同学们来这。”

“您可以为我们指一下路吗？”裴峥措辞礼貌，态度也很是恭谨。

“啊这个，我想起来了。”男生挠了挠头，“翟博士之前吩咐过，你们先刷脸登个记，我去通知一下相关负责人。”说着男生拿出一个白色摄像头，又把登记簿递给裴峥后，便拿起话筒拨通了内线电话。

“高三一班的学生来参加线上沟通会了，你们派个人来接吧。嗯、好……”男生说着，又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班学生，示意他们也要登记。

一班一共有三十个学生，所有人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占了一张内页还多。排在队尾的阮雨结过上一个同学递来的笔，上前写上自己的信息。

阮雨本想往前面翻翻，没想到男人挂断电话后，便顺手来收本子了。

“最后一个女生，你站直让摄像头刷个脸，你们就没事了。”被放在窗口上的摄像头感应到有人在动，转过头来将镜头对准了阮雨。

阮雨错开视线，只听它发出“嘀”的一声，人脸录入成功。

“你们就是一班的学生是吧？”此时，远处的走廊里跑过来一个同样和值班室男人穿着类似实验室服装的女人，她喘着气将人头一点，就带着人往里面走。

“你们有事和我说，不要擅自脱队。实验室里有很多精密仪器，弄坏了是要赔的。”女人回头见众人东张西望地满脸好奇，开口提醒道。

听到这句话，学生们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女人忍俊不禁，说：“待会你们会被分成三批进入，每个人一共有三分钟和自己的家长交流，但切记不能谈论学校的里面的变化，特别是有关研究所的一切，这些都是机密，要是被从你们口中泄露出去，学校和研究所有权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好了，我听说你么也很久没见父母了，其他的话我也就不多啰嗦了。”女人带着队伍走到了走廊尽处的一个合金大门前停住，“班长你按照学号，把你们班的学生按十个一组分好队，我就带着你们进去。”

“好。”裴峥应下。

大家思家心切，动作也快了不少，裴峥没组织什么，就自发地按照学号分好队了。阮雨、裴峥、许可心三人都是后入学的，学号自然在班里排到了末尾。

许可心见他们能分到一起，看起来很高兴。不过阮雨和裴峥两人脸色看起来却很一般，许可心顾忌着安静下来的走廊，把心中的疑问憋了回去。

许可心又忍了会儿，见女人打开铁门将第一队带进房间内后，好奇心又冒了出来。

她转头观察四周——女人进去后，这条走廊上就只剩他们班自己人了。许可心挪了挪脚靠近阮雨，在她耳边说：“阮雨，你和裴峥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一心想着里面情况的阮雨回神，她低声说：“没有不高兴，只是本来说我们三个分别分到一队会比较好，裴峥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阮雨看了眼时刻关注着门内动静的裴峥，回眸宽慰许可心：“不过现在这样问题也不大，你别紧张。等会进去的时候，尽力观察记住里面的经历就好。”

“这个你放心，我肯定能行！”许可心自信保证。

三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对于门外等候的众人来说，大抵是难熬的。在大家的翘首以盼下，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银色的电子大门向外打开，十个进去的同学和女人出来了。

能与父母联系显然是十分珍贵的机会，但出来的同学却个个都垂着头，眼神麻木、情绪低落。有两个同学甚至还哭了，啜泣声在安静的走廊中回荡。

一下，外面同学高涨的期待像是被泼了盆冰水般，降了下去。有人上前去问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得到了“对不起爸妈”，“要好好学习”的不断重复的字眼。

原本万分期待的第二组成员一时沉默。

“这是被训了？怎么大家都这么丧……”许可心嘀咕着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语。

“这些同学都是许久没有和父母见面，激动过后情绪有些低落是正常的。大家让他们站在原地，自己缓缓就好了。”女人笑着将其一笔带过，“接下来轮到第二组了，你们跟我进来吧。”

大门再次敞开，只是这次，进去的学生心中除了期待，似乎还藏着些其他近似于不安的辨不明的情绪。

他们心中隐约有些好奇，前面的同学究竟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怀着这样的心情，一班的第二批学生也进到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