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跟在椎川和光后一步进了会议室，发现FBI的代表之一居然有赤井秀一。

“这个FBI……”

“零君。”

赤井秀一露出礼貌的微笑，降谷零移开视线，受不了那个本属于粉毛研究生“冲矢昴”的笑出现赤井秀一这张脸上。

“你正常点。”

他脸颊肌肉没忍住抽了抽，赤井秀一得了逞，恢复了平时的神色。

椎川和光在一旁不动声色观察着两人的互动，心中安定不少：这两人看起来关系还算不错，FBI很可能不会在行动中故意使绊子临时提要求。

MI6的话事人又是这个FBI的母亲……

椎川和光觉得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沾了顶头上司的光，降谷零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所谓的上层会议：开始时还是各位“大佬”优雅而又不失礼貌的阴阳怪气，中间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利益争夺，最后基本上达成了微妙共识，情绪得到了平复，又整理好衣服咬牙切齿地互祝“合作愉快”。

他扭头去看赤井秀一，很好，对方也对这种场合露出了迷茫和困惑的神色。

降谷零心理平衡了。

会议结束后，椎川和光整理着袖扣，端庄优雅地送走了所有的代表，却在回到办公室后当着降谷零的面毫无预兆直接坐下。

“椎川长官？”

“没事，”椎川和光冲他摆摆手，“没事，有点累而已。”

刚刚才进行过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疲惫是很正常的表现。但是降谷零确信椎川和光的表现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刚才会议上对其他人有关月见里看法的担忧。

——他也如此。

椎川和光难以遏制自己去回忆方才讨论的冲动。

各方代表在利益问题上争论不休，却在关于月见里的讨论上出奇的统一——不能算作卧底的公安，应该作为组织暴行的人证。

人证？

他在心底冷笑，月见里一旦和其他人证被集中隔离且转移，还会有回来的机会吗？

答案毋庸置疑。那一刻的椎川和光险些生出直接掀了会议桌的冲动，但是那该死的理智还是让他克制住了这个念头。

好在稍微有些话语权的赤井秀一在领导的示意下，对这个荒谬的提议表示了明确的反对，这才让那些人的小心思暂时偃旗息鼓。

“降谷……”他的声音有些不明显的颤抖，可是在降谷零望过来之后，他又用一句“没事”应付过去。

降谷零看着椎川和光，突然觉得这个位置也没有那么光鲜。

“没事了，你和景光一起，同那位赤井先生好好商量一下行动方案——先解决工藤家那边。”

“我明白了。”

降谷零走到门口，在木门完全合上的前一秒，深深看了眼椎川和光。

他忽然觉得普通公安也没什么不好的，权力永远和责任同在，椎川和光坐在那个位置上，承担的责任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单人电梯打开，迪戈边走边撕易容。

“没事——小里会回来的。”

他一只手打上椎川和光的肩膀，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易容赫然是方才那位示意赤井秀一反驳的领导的面容。

“联合行动变数太多。”

椎川和光还是有些不安，只恨自己势单力薄，组织又根基深厚，一己之力根本不能对其造成毁灭性打击。

万一行动的时候，其他人比他们先发现了月见里怎么办？到时候微微随便动一点手脚，再咬死了不松口说没看见没发现人，他们又能怎么办？

不怪椎川和光连“合作伙伴”都不能信任，他只是看见过甚至经历过太多次，早早长了教训。

“不会的，有我在。”

迪戈没说多余的话，只是扔了易容，握紧椎川和光的手，一如二十年前的那片雨林。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椎川和光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得以平复。

“嗯。”

他轻声回应。

.

工藤宅里，工藤优作和藤峰有希子两人拖着行李风风火火地进门，结果一打眼看到了包括自家儿子在内的三个小孩。

“……”救命，什么时候家里被改造成托儿所了？

“啊——老爸老妈！”

柯南抬起头，朝着两人打招呼，“这位就是灰原，这位——”

他看向世良玛丽，莫名还是有点怵，“这位是世良玛丽女士。”

有了自家儿子先例在前，两人非常平静地接受了眼前看上去只比儿子大几岁的女性实际年龄比自己还要大的事实。

“所以，新一啊……”

藤峰有希子叹气，坐在儿子身边揉搓他的头发，“小兰是不是很生气？”

“是啊……”

柯南原地委屈成了一朵恹恹的蘑菇，正在和灰原哀一起看书的世良玛丽侧眼迅速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老妈，你和老爸怎么不多劝我几次啊……”

工藤优作和妻子相视一笑，挨着他另一侧坐下，“因为我们知道没有用。”

他看着闷闷不乐的儿子，“年少嘛，总有一些自己的倔强，不碰一碰墙壁，谁也拉不回来你。”

柯南仔细想了想，发现父母还真的是了解自己，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真的谁的话也不会听。

“不过——”

工藤优作环视一圈，“赤井先生呢？”

“开会去了，现在——”世良玛丽低头看表，“应该还有两分钟就到。”

分针默默走了一圈半，门口响起开锁的声音——果真是赤井秀一。

藤峰有希子对着世良玛丽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果然知子莫若母。

“不过……”柯南托着腮帮子，“等事情结束，和小兰解释清楚，她一定会原谅我！”

藤峰有希子毫不犹豫打碎他的美好幻想。

“不一定哦新一，女孩子是最不记仇的人，也是最记仇的人。”

她看着儿子，“如果你真的想让她毫无芥蒂、轻飘飘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那你就要做好她对你感情变淡甚至没有感情的准备。”

“怎么会？兰她不会的……”

柯南下意识否认，但是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建立在‘在意’的基础上，她不在意你了，自然会不在意你对她的欺骗。”

柯南彻底慌了神，思考着要不要土下座式去找毛利兰道歉。

“正式一点，主要是诚意而不是你的姿态，”工藤优作帮他出主意，“你自以为的道歉可能会让兰小姐感受到道德上的压力，既然是去道歉，就要全方面为对方考虑。”

“而且，你现在不可以冒然去毛利家——我们最多帮你打视频电话。”

柯南终于意识到，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

“好吧……”

“稍等哦新一。”

藤峰有希子没有直接拿手机，而是接过了世良玛丽准备好的反追踪通讯器。

“我带你回房间打电话，客厅要留出来——”

欺负儿子人小，藤峰有希子干了一件以前没干敢干的事情——直接提起柯南的衣领子把人拎走。

“喂喂……”

柯南试图挣扎，不过很可惜，没什么用。

惴惴不安地看着藤峰有希子劝说毛利兰愿意和自己通话，柯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兰，对不起……”

“新一，我需要一个解释。”

毛利兰眼睛还有些红，但是已经没有眼泪，打断了他求和好的话语。

柯南现在什么都不敢多说，连忙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完完本本告诉了毛利兰，“兰，我真的只是……”

“新一，你没有想过相信我。”

毛利兰轻轻叹气，“你没有把我放到过我们可以并肩的位置……”

她有些哀伤，“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告诉我真相，而不是看着我为你无力神伤。”

柯南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需要好好静一静。”

毛利兰最后说，“最近我们先不要见面，”她此刻冷静的可怕，“让我好好接受一下现实。”

“兰——”

柯南慌忙追着想要再说什么，通讯却已经断了。

“新一，”藤峰有希子抓住他的肩膀，“小兰会这么说，是因为她还在乎你，你自以为的挽留可能只会给她带来更多困扰，让她好好想一想。”

“知道了，老妈……”

柯南不得不低下头，努力消化着藤峰有希子的话。

母亲字字珠玑，听起来很痛，却无一不是事实。

“好啦，小兰说的对，你应该相信她。”

收到丈夫的短信，藤峰有希子起身，把柯南一并提起来，“外面布置好了，现在我们需要谈谈你的事情。”

客厅里已经到位的几位FBI和公安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都觉得有些别扭，但是碍于主人家就在旁边又不好意思做别的缓解尴尬。

“让大家久等了——”

藤峰有希子带着柯南赶在几位窒息之前出现，“感谢各位的帮助。”

“没关系，份内之事。”

客厅里的气氛重新严肃起来，以至于柯南下意识都坐直了身体。

“工藤新一，我们需要你去一趟组织。”

几秒钟后，风见裕也对着正襟危坐的柯南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灰原哀小姐也是，”他和世良玛丽交换眼神，方才他们已经在灰原哀的同意下达成了共识，“你们……会被送去组织的基地，我们的人会跟着你们，时机成熟后立刻发起行动。”

“时机成熟？那是什么时候？”

“这一点，取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