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睡吗？明天还要赶路呢！”
“这个……嗯……是该睡了。”
只是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啊？毕竟我的床上这会儿躺着的是一个鬼。该怎么说呢？虽然现在也有不少人鬼情未了情节的电影，但扯到鬼的情节毕竟大多数是厉鬼，比如从床底上伸出一只满是血的手出来之类的，看着这么帅气温馨的鬼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你不睡吗？”
“不知道，离开了肉d身后，就不曾有困意过，不过也可能因为这样总是觉得提不起劲。”
那是因为没有身体吃饭提供能量，就像活人不吃饭精神也没力气一样。不过活人还要拖个身体就会更容易被身体能量的变化左右情绪，灵魂不被束缚也没有供给。好在我这儿有熏香，有一种说法是鬼神以香为食。闻香可以延长鬼的寿命，就算是这个世界也没人动摇这个说法。但根据老张道长的著作，说是因为香能稳定人的情绪，鬼魂的情绪稳定后消耗的能量更少，也更能延长存在的时间。他发表这一结果时这世界的化学还不发达，还没有苯甲酸这类说法，而现在则本就没有多少人研究这些鬼魂之论。
点完香后我们两人又恢复了原本的坐姿，他从闻到香开始就佯装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问：“你想那小子吗？”
“谁？”
“和你从一个世界里穿越到这里的那小子。”
想……当然想。虽然不想表现出自己恋爱脑的一面，可一旦体验过那种亲昵和依偎，每到晚上的时候也会变得寂寞。这段日子飘飘然的生活，至少在吃喝上可以随心所欲，我也尝试过用钱来缓解这份寂寞，毕竟我本就不是个纯纯恋爱脑的人。但到了拥抱的阶段才知道什么叫独一无二的体味，亲吻皮肤时闻不到那股独特的香味，一切就一点意义都没有，脱下的衣服也毫不犹豫重新穿上。
“如果他真的在这个世界魂飞魄散的话，你在完成了你的任务后还会想要回去吗？以现在的状况来看，皇室到地方王室都会给你不少支持，你在这个世界不仅可以衣食无忧，还能去达成你的梦想。你要是留在这个世界，生活不会差到哪儿去，还能辅佐蜀王。”
“可是，我还是得完成张道长的任务关上那些门才能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我必须回到自己的世界。”
是，虽然在这个世界所有人看来我和夏佑善都自一个平行世界而来，但其实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的世界里没有圣丽都也没有霸道总裁，我要回的必定是自己那个孤苦的世界。
所以他是消散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对以后的我来说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甚至……可以断了自己回家后可能会产生的念想吗？和猜想一个人过得好不好的担心比起来，单纯只有思念可能可以好熬得多。
“睡吧，我虽然睡不着但也得保持元气。”
他虽然重新闭上了眼睛，露出来的模样却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似乎也有同样的气息。再加上同一副面容，让我忍不住靠过了身去。可那毕竟只是一个魂魄，我不仅没能体会到依靠和温暖，因为没有实体而扑空反倒是让两人显得有些尴尬，我本想解释些什么，可与他对视后又有些心虚。心虚之下连忙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团，然后背着他装起了睡。
可这样怎么睡得踏实？第二天醒来也是依旧犯困。
第二天就是上路的日子，罢工问题解决后一切都恢复了正轨。不管是港务重组还是公司业务都已经稳定，现代化职权结构之下，林龙也只需要按部就班稳住业务就可以。
我放心地上了路。
本来打算搭公车到夷陵的路，因为要带着牌位只能临时换作自驾车。不过现在我已经不缺钱了，开个车不怕刮擦赔钱所以也没那么大的顾虑。没有GPS的时代有个认路的人在身边找路也方便得多。毕竟高速公路网没有那么发达，不过国道倒也格外成熟，可能是发展地早吧。
“过桥了！”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
看到他严厉的眼神，我有些没底气地问：“诶……送殡过这些地方的时候不是都要叫吗？怕鬼魂中途迷路了。你们这世界没有这习俗吗？”毕竟根据我的经验，我小时候那些宗教习俗在这个世界都是有理论基础的实务。
“我死了吗？”
“没……没有吗？”
“想要不走弯路就好好看着面前的路！别给我再搞些有的没的。”
“好……嗯……水……水官开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但以防万一总比没有的好。”
因为眼前的这条河，倒是让我想到了什么……“那个，我们是不是得先直接导航绕路去夔州啊？”
“我们这世界不像你们的世界一样，不仅仅是技术，还得尊重后土，所以想要修建隧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知道从这里再绕行进山得多久吗？走盘山路出一个县就得一天，到夔州恐怕要四五天。”
不知道，我本来就没去过多少地方，对建在山里的城市更是毫无概念。不过非要走水路的话……“之所以过水边要叫是因为怕水鬼……”
“你觉得我像是会被水鬼伤着的模样吗？”说着，他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要说而今王室唯一的法定特权，应该就是允许佩剑了吧？不过为了生活方便也就出席某些礼仪的时候会带佩剑。这面容这气势，确实就算是鬼也会被吓着。
“都说了不用怕了！你这瓜娃子又在干啥嘛？！”
好不容易坐上船，我的手听到这话后愣在了半空之中。要是在穿越到这世界前我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句话都不相信，看到眼前的鬼魂后怎么可能让我再不信这种习俗？所以在码头等登船的时候我就买了一些馒头还换了些硬币当铜钱，船开行没多久，我就站到了甲板上往水里丢上一些。
嘿嘿~万一真魂飞魄散了呢？回到蜀地不是你的梦想吗？更何况路途中我们还要在夔州找夔牛大仙。
这世界的大江因为没有三峡水利的关系，三峡这段的水还很浅，正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景象再加上是逆流而上，坐船要花费的时间也更长，经过浅滩时还需要牵引轮的拉拽。所以就算只是从陵夷到夔州也要过上一夜。不过相对应的也能让我在我的世界里看不到的奇景，险峻的三峡风景，比小时候在书里读到的更为壮丽具体，夕阳西下的金光之中，就更是让人不得不惊叹震撼了。
“老汉儿，他们真的要在那个地方拦个坝坝咩？”“哪个会拦吗？要在大江上拦个坝坝，怕是要有天王老子的神力哦。”“可要是真拦到起倒也不是啥子坏事儿，我们回家就方便多了嘛。那些个货船也好开进去。”“船好开跟我们有啥子关系咧？我们一年到头才回几趟家嘛。”“水要是涨咯，老子的家老子的田哪个办咧？”“官府会赔你钱噻。”“钱？钱能买到些啥子咧？山里的地值啥子钱，要为了那么些钱，老子早就搬到城里去住不回来咯。老子生在这儿长在这儿，这是老子的根。根都没咯还叫啥子家嘛。”“那不发展也是个问题噻，总不能让山里生的娃娃儿也像我们些个连书都读不好嘛。”“涨了水就一定会富咩？还不是那些官商圈钱？我们连口汤剩不下。”“还有那么多林，那么多鱼，那么些山兽的娃娃儿哪个办咧？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回不去咯，那就不如不做嘛。”“也是个理儿，放心，对人是看着有好处，但山神不会让这种反天理的事儿过的嘛。”
老船所谓的三等舱只有一个通铺船舱，人员密集又满是各种气味。所以吃完晚饭后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乡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以前的交通工具上就是这样，虽然速度慢耗时久，但奇怪的是乘客总会自来熟，很快就像故友一样聊到一块儿去。听着他们从眼前的话题逐渐扩大到天下大事，甲板上也变得更是拥挤热闹。轮船又过了一个浅滩后我就回了客房休息，第二天看过日出后又吃了早餐，船就停靠在了夔州府城的码头。
只是……眼前的状况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本就没去过什么山城，这城市和重庆相比就更是古老不少。因为城市坡度大，所以道路以阶梯为主，虽然也有现代的公路，但看起来并不多的样子。看这客流，就算有公路好像也没有什么公共交通的样子。
“山城就是这样，坐轿子比坐车方便多了。那夔牛在哪里？在城里还是下面的山村里？”
面对朱晨的问题……
“你都不做一点调查就来了吗？”
确实时间紧急，这世界也没有那么发达的网络……“不过既然是神仙的话，应该在一些宗教庙宇里吧？”
白帝庙，龙王庙，既然地方都以夔牛命名了，很可能会藏身在这些本地的土地庙中吧？这城市看起来不大，但都是上下坡路。就算是城市道路，但走山路可不是我这种只有平地经验的人好走的。没走上多少路，我的体力就跟不上了，明明这城市就这么点大来着。
“你就这么点能耐，怎么辅佐王室？”
“我辅佐王室靠得是脑子又不是体力。”
“那你的脑袋很聪明？”
聪明倒是说不上……唉，明明长相一样，怎么说话就如此有压迫感呢？没办法的我只好硬撑着继续爬那些阶梯，可这才发现他根本就不受身体实体的重力束缚，上坡的时候可以半漂在天空之中根本就不用使劲。更让人崩溃的是，再一次参见过庙里的住持后，才知道这又是一次落空。
“贫道学艺不精，可师兄既然是自青羊宫那样的大宫观出来，应该不缺资料吧？虽然我们是在地人，但说实话从未见过神迹，不少事还是请教那边的师父。”
对了，这方面的知识藏经楼可比维基百科靠谱多了，赵阿姨还是个人形谷歌。虽然我不会飞鸽传书，但好在已经发明了电话这么好的东西。
“夔州吗？我记得拟曾经游历过那里，他随身带的雷电剑，还是云台观的国师给他的。”电话那头说，“我找了几本关于夔门的书籍先影印传真给你，具体的我再联系下白泽。她应该知道夔牛现在的下落。”
“白泽？”
“是，那是知晓全神州神兽的家族，只是九里堤妖灾解决后，她也跟着恢复隐居了。我得先想办法联系联系看。”
我记得小时候看过的神话里说夔牛是东海的怪物，所以也有说夔门不过是因为名称巧合，让人将两者联想在了一起而已。但根据这些资料来看，夔门就是夔牛的化身，正因为受了大禹之命化作了山，才让大江上游形成了河堰效应减缓水流，下游才免于大洪水之苦化作富饶的土地。
既然如此——走到那边的山头再按照资料给的作法流程就能召唤出这大牛吧？
又是爬山吗？！就不能放过我吗？而且这一次还要根据这些材料的指示搬运这么多当地庙里借来的法器……不过也没办法，毕竟他只有一个灵魂，又没法帮我拿东西。虽然这副板着脸催促的模样让人又讨厌又不敢顶嘴，但怎么想他也没有别的可以帮助我的方法了。有一个人可以在前面给我引路，倒是给我不少的动力。
可说到做法……我可只不过是一个挂了名的道士。还真没有使出过几次真正的魔法，按照传真里所说的，还有寄放在龙王庙的法器，应该是经过了一些高人的附魔了吧？所以只要按部就班念咒语的话——
“你就不能专心点吗？”
我已经很专心了！虽然爬了这么多山路确实有点太累了。最主要的是，我又不是真正修练过的道士。
“我们本就都是天地所酝酿的产物，每个人的内心都能与天地产生联系。只要直面自己的内心，就能激发出与天地沟通的潜力。”
话倒是说得漂亮，你都已经是个死鬼了要不你自己来试试？不过眼看着天又要黑了，我们好像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就像是RPG游戏一样，不通过眼前的关卡就没法开始接下来的剧情，可又不像RPG那样其他剧情可以无限制等待下去，成都的蜀王还在等着我，眼前的这个灵魂也很可能在回到成都前就消散在天地之间。
施法之所以需要各种仪式，并不是出于花里胡哨的忽悠，而是让人沉浸在某种环境之中好激发出自己更多的潜力。朱晨说的也没有错，专业道士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更何况这些法器上本就附着着各位高人的祝福。
我重新拿起牛骨照着画册的步伐舞蹈，紧接着盯着大铜炉那香顶端燃着的光点念出咒语。
“逢帝之命，显形通津！”
念完咒语后，一道闪电忽然向我劈来，把我吓得一下子忘了接下来的词。而随着这道闪光，周围的一切反倒是变为了白茫茫的一片。虽然进入山区之后就一直烟雨蒙蒙的，但还未遇到过这样的大风。那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