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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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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是真的,也同意了他的要求。

陆鹤闲在触碰到之前猛地收回手,说:“我先去洗手。”

我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听着洗手间的水声,惴惴不安地揣测陆鹤闲的心理活动。

他很久没叫我“囡囡”了,我对这个称呼的记忆停留在童年,后来他偶尔会叫,那时候他刚开始接手陆家的商业帝国,应酬的时候免不了喝酒,醉了就回来抱我,腻腻歪歪地喊我,让我给他充充电。

我懂事之后就不喜欢这个称呼,娘里娘气的,像是叫小宝宝。但陆鹤闲喊起来不恶心,他喊的时候低沉的声音拖出可爱的尾音,是很难得的亲昵和外露,向我诉说他的爱怜。

陆鹤闲很爱我。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他的爱总会给予我安全感。

所以我希望他越爱我越好。

对于爱,我总是很贪婪。

陆鹤闲洗完手回来之后直接在我面前的地上坐下,他玉白的手指骨节分明,突出的部分泛着粉红,显然是泡了温水。

“囡囡……小绪……弟弟……宝宝……”陆鹤闲结结巴巴得叫我,他的语言中枢似乎短暂失灵,“你……你什么时候去做的?是谁让你去的?是不是洛棠?你真的是疯了,你……疼吗?”

“洛棠就是个祸害,我早就该把他杀了。”陆鹤闲自顾自下了结论,“是我没管好你,我们明明才一个月不见,怎么就……”

他的话语很急促,“你下午去见洛棠了,你给他看了是不是,他是不是很喜欢,他是不是也这样碰你,你是不是想让他喜欢你的这里,你怎么……怎么……”

我选择性地解释说:“不疼,不是洛棠让我去做的,我一觉睡醒它就出现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想怎么办?”陆鹤闲仰起头问我,眼睛湿漉漉的,“你想做手术吗?你看医生了吗?你有什么地方难受吗?这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吗?”

我感觉眼眶发热,有酸麻的东西攫住了我的心脏。

“哥,你觉得我是怪物吗?”我问他。

“不是,不是的。”陆鹤闲急急反驳,“小绪不是怪物。”

“你说他是突然出现的?什么时候?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就因为你觉得我可能认为你是怪物?陆绪你……谁说你是怪物了?”陆鹤闲反应过来就开始咬牙切齿,抽了我一下,很用力,皮肤都泛红,“你下午去了洛棠的画廊,你是不是送去给他看了?是不是他说你是怪物?”

陆鹤闲初中跳了一级,高中跳了一级,二十岁拿满奖学金从首大金融系光荣毕业,我怀疑他的智商超过150,这个世界上没有能瞒住他的东西。

“我……是。”我说,“你……别打我。”

“你……”陆鹤闲的手又开始颤抖,他盯着我的脸追问,“你是不是和他……我说你怎么这个点就洗了澡,陆小绪,你跟哥说实话!”

“没有!”我立刻自证清白,“我就让他看了一下,他讨厌我,怎么可能……”

陆鹤闲好像更生气了:“你就这样送去给他看?他要是和别人说怎么办?你应该第一时间和我说,哥带你去看医生,哥帮你想办法。”

“这本来就是我的报应。”我解释了我的心路历程,“昨天我和上天许愿,说我做的错事太多,我想到此为止,得到我应有的报应,然后让洛棠重新爱我,让晏云杉不要讨厌我,我没想到这会应验。所以我想让洛棠看看,看看他会不会爱上我……但他没有,他说我变成怪物了,他很开心。”

陆鹤闲好像要哭了。

他终于放过了我,在我身边坐下,沙发一沉,我自动向他那边坍塌。

他揽住我的肩膀,我顺势靠在他的颈窝里,妄图从他的气味中间找到落脚点,陆鹤闲不喷香水不抽烟,他身上只有薄荷味沐浴露的味道,很干净很熟悉,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陆鹤闲的下巴搭在我的头顶,他缓慢而有节奏地拍着我。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哑,“是哥哥没管好你,和哥哥去看医生好吗?很安全的,哥只是想确定你是健康的,好吗?”

我点点头,用头发挠他的下巴。

然后他载着我去陆家的私人医院做了全套检查。

我坐在长椅上等陆鹤闲,他正在和医生交流。我合理怀疑他一直把我当小孩或者他养的小狗,因为他每次带我上医院我都插不上一句话。

陆鹤闲现在又恢复了他游刃有余的模样,走到我跟前把我的头发揉乱了,他又在我面前蹲下,仰头面对我。他生的和他母亲很像,一双无害的杏目,皮肤冷白细腻,但是轮廓锋利,下颌收窄,到了嘴唇却丰润,锐和钝在他的脸上精妙地组合,画出一张无关性别的美人面。

这个角度,他钝感的眼睛占据了我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不凶,是个温柔的哥哥。

陆鹤闲两只手拢住我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有些用力地抓握着,“小绪,你想要留下它吗?检查结果你也看到了,它是完整的,医生说它有……怀孕的能力。我问了医生能不能帮你恢复原样,他说不太可能,手术的风险很大,如果你怕……怀孕的话我也问了医生,绝对的方法是切除子宫,如果你能接受那也可以只上环,或者其他你能接受的避孕方法。你留着它也没关系,这不奇怪,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的,你不是怪物,小绪——”

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事,留着它好了。”

比起吃枪子,这实在是善莫大焉,我向来很能调整心态,反正我已经打算从此以后为洛棠守身如玉,这个秘密应该能保守到天荒地老——吧。

陆鹤闲小心地看着我,和我呵护他一样,他也很呵护我。我反握住他的手,冲他露出一个不算笑的宽慰表情:“哥,我想留下它。虽然洛棠不喜欢它,但我接纳我自己变成这样。”

其实道理很简单,不爱我的洛棠不会因为我有了新器官就爱我,爱我的陆鹤闲不会因为我身体上的变化而收回他的爱。

我也爱我自己,所以我接受上天给我的报应,我会对我的新器官很好的。生活的奥秘就是谁都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而我能做的就是接受一切安排。

陆鹤闲也回应似的扯了扯嘴角,他倾身,柔软的嘴唇触碰了我的手背。我弯下腰,用我的额头贴住他的额头。

这一刻我们好像回到了八年前,养父去世的那天晚上。那时候我刚满十八岁,生理上成年,心理上却还是生活在父兄庇护下的孩子。

而陆鹤闲呢?整个陆家突然交到了他手里,无数的工作等着他,悲痛尚未平息,各种手续已经送到了他的桌上。我们在殡仪馆的长椅上互相倚靠,他说他会照顾好我,让我不要担心,只管好好读书。

我说,我以后会尽量不闯祸的。

我和我的兄长额头相贴,竭尽全力让对方感受到被支持和被依靠,我用力想“你不是一个人”,妄想脑电波能跨过阻碍传播到陆鹤闲那里。我们本就是两棵缠绕着长大的树,从我的八岁,他的十四岁开始。

陆鹤闲说:“宝贝,要保护好自己。”

我说肯定的。

他和我开玩笑,说让我一定要小心,他不想我变成未婚妈妈。

我知道他只是在焦虑,但我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于是我给他来了一个头槌。

他捂着额头,笑着站起身。陆鹤闲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像个大学生,特别嫩,我感觉我能当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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