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永宁十九年的状元,想对我这位后生隐瞒绝学吗?”柳文暄反问他。
两人不免大笑。
外间的江峰和江岚听得里头的笑声,脸上虽有喜色,终究心头还是悲的。江皓辰这一年经受非人的折磨,身上的骨头就没几根完整,昨日秦王殿下亲自问诊,一直皱眉,说能捡回一条命已不容易。
江皓辰再也不似以前那般铁青着脸,明明也才二十来岁,心头却多了几分凄凉。
他目光落在茶壶嘴冒出的烟雾上,知道眼下的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废人。
柳文暄给他递茶,扶他起来。江皓辰也没拒绝,手和脚都已不能动弹,眼下生活是不能自理的。
柳文暄给他喂水道:“秦王殿下午后会过来给你换药,他医术和天素一般,一定会救好你的。”
江皓辰想了想,又道:“还是算了吧,我已与那兄弟俩说了,准备辞官归隐了。”
“归隐?你想什么呢?”柳文暄摇头,像是听了什么无稽之谈。“长庆殿大火这样的事,背后的力量是谁,你难道不查?”
江皓辰微微闭目,心中的无力感蔓延进四肢,最后失去知觉。
柳文暄放下茶盏,将他扶着靠在床头软枕上,道:“朝局远远没有稳定到我们可以袖手旁观的程度。你就算手脚断了,也不能放任天下不管。今日早朝,崔白还等着你回去帮他算账呢!三司的事都压在孔怀璋一人身上,人家俸禄可没多拿一分。崔白想得倒好,说这几年钱粮鱼册重新编订,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知道你病快好了,我看,他不是想你帮忙,还是想做他女婿,贼心不死。”
“此事你就不要提了。”江皓辰阻止他的调侃。
柳文暄笑道:“怎么,朝野上下都议崔白只要你做他女婿,就我不能议了?”
“我是说,这话传出去,对人家女儿名声不好,何况……”江皓辰看着柳文暄,欲言又止。
朝野上下也都知道他倾心于明月公主,而今,明月公主是柳文暄的妻子。再说倾心的话,对人对己都不好。
柳文暄也不与他争,笑道:“所以说,你轻易不能离开长安。”
江皓辰轻轻哼了一声,略微表达自己的不满,尽管说致仕非他本愿,就他眼下的情形,一时半会儿是难以回归朝堂。
“你还不服气?敬之不也是脚断了被贬谪去岭南的?陈仪将军这一年受的屈辱,与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八皇子,也是断着腿,他那么好强的性子,也不曾自暴自弃过。如今也能下地走路了。你这个是被生生扭断,时间久,但有神医在,未必就不能续上。”柳文暄撩开江皓辰脚腕看包扎伤口,见未渗血,知道有救。
其实江皓辰也是逃跑才被折断了手脚。
柳文暄只道:“秦王殿下此时去看皇后娘娘了,娘娘情形与你相似,且容貌烧毁,昨日回宫了……”
江皓辰知道皇后之前来救过他一次,但未成功,没想到……
“听江峰江岚说,李承琪烧伤十分严重,也不知他这般苦肉计,又藏着什么计划?”江皓辰眸光沉沉,这一年,他虽没见过李承琪亲自动手,却听见他的声音。
“他怕是要躺几个月的。烧伤十分严重,尚在昏迷之中。不过此事,却不是李承琪的手笔,而是有人借着他布好的局,先他一步动手了。”柳文暄十分平静。
“可知背后之人?”江皓辰神色有几分诧异。
“孔怀璋目前只查到已致仕的沈坚,我想,这背后必然另有其人。”柳文暄想了想,又继续道:“恐怕涉及李承珉南境势力,先前李承珉葬身火海,李承璎便借机笼络了他手下的人。而越王妃在前年冬的金州之战中,偷走了大量金银珠宝,假扮成商人离开中原,并在南境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此番,便是南境势力通过沈坚,买通他在宫中的细作,甚至他的一部分人一直在李承琪眼皮底下,还是乔太傅有所发觉,得知南境的计划是李珺珵一死,就立即趁长安动乱对中原发起攻击。而今,南境已集结了五十万人马。”
江皓辰听到此处,很是震惊,不免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