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阑有些无语的看着慕羽聆,看着他清澈的双眸,还是没忍住笑了声。
两个人就靠在栏杆前休息,慕羽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沈应阑还不让他离开,明天练舞也可以的,但现在,他确实有几分疲倦,微风拂过,阳台上的两人安静地一言不发。
看了看身边男生冷峻的脸庞,慕羽聆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把目光转向湖边的美景,月华流光,湖中月与天上月相映成趣。
“沈哥,你的院子里还有别的花吗?”微风吹动一片片的百合花,慕羽聆似乎看到了什么,便问。
“没有,只有重瓣百合。”
“那应该是我看错了,刚刚那里有一点点紫色。”慕羽聆指了指,刚巧又是一阵风:“看,沈哥,就是那个,还挺显眼,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沈应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震颤了一下。
“其实...” 沈应阑微微凝眉,想说话,却在犹豫。
慕羽聆见过很多次欲言又止的沈应阑,他问:“怎么了?”
有话就说呗,自己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怎么说个话还需要斟酌斟酌?
“其实这里以前不叫湖边庄园,这里曾经种满了紫色蔷薇花,被唤作蔷薇庄园。”沈应阑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来:“后来,住在这里的人不喜欢,我就命人将紫色蔷薇花拔干净,种上了他喜欢的重瓣百合。”
他说的极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目光却没从慕羽聆身上移开。
慕羽聆歪歪头,仔细思考了一下,道:“还是个很浪漫的故事呢,那个人,一定对沈哥很重要吧。”
“嗯,我的爱人。”
爱人?
好郑重的词,沈应阑原来还有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这是099从没提过的事情,原来主角攻还有一段难忘的恋爱史啊,那不好,非C的攻可能会让读者量打折扣,不好不好,慕羽聆心想,他在为这本书的流量担心。
他看着沈应阑,思绪飘走,不知道这样的男生,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这勾起了慕羽聆的好奇心,他打算回去的路上就问问099原书中关于沈应阑白月光的情节。
“蔷薇花攀上房屋,紫色的花朵点缀白色的墙,应该会很好看,” 慕羽聆想了一会,慢慢的说,“如果是我的话,也许会觉得很压抑。”
沈应阑静静等待他的下一句,黑色的西装与眸色相同,深邃又迷人。
慕羽聆趴在栏杆上,“你想啊,沈哥,蔷薇是有刺的,它攀满了整个墙壁,住进去,不相当于进入了一个长满刺的牢笼嘛。”
“嗯,他也这么说。”沈应阑说,目光灼灼看着他。
“沈哥,很抱歉,我不是......” 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该死,他怎么把自己带入到沈应阑爱人的身份里了。
“别再给我道歉,小羽。”
慕羽聆站在沈应阑面前,有点不好意思,手指不自主的拧住,“沈哥...”
“确实很显眼,走吧,我们去把他拔下来。”说完,沈应阑便一把握住他的手,抚平他的手指,把这只修长细腻的手掌握在自己的大手中,有种说不出的旖旎,沈应阑笑了下,拉着他,往楼下走。
“啊?”慕羽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达了一楼大厅。
再一晃神,一黑一白两人已经站在花圃旁,侍者已经在等候,慕羽聆愣了一下,刚刚在二楼都没有看到侍者,沈家的人果然素质极高训练有素,做事如此迅速,沈应阑还没有说话,便理解他的意思了,慕羽聆看向侍者的目光里带着钦佩。
侍者走上前,递给沈应阑一个铁铲。
慕羽聆皱了皱眉头,这侍者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大少爷穿着礼服亲自下地,这些事,不该是佣人做吗?
在他思索的时候,沈应阑已经走进了花圃,他弯下腰,轻轻摘下那朵紫色的蔷薇花,递给慕羽聆,慕羽聆有些意外的接过,入手是极其柔软的触感,随即伴随着一股清香,他手中的紫色蔷薇花,是很深的紫色,淡黄色的花蕊,只有花朵,没有刺,慕羽聆细心地保存好,放在一旁。
沈应阑挥起铲子,一铲下去,他很注意,没有伤到旁边的白色重瓣百合。
穿着白色礼服的少年站在一旁,看着男生一铲一铲挖出蔷薇花的根茎,忽然有些难过,他说不出是什么样的难过,只是觉得,喉咙处有一种苦涩的异物感,胸口也在闷痛,他的身体提醒他离开这里,慕羽聆深呼吸,苦涩的感觉挥之不去。
[叮叮,099已上线,系统察觉宿主慕羽聆精神状态低下,采取强制唤醒模式。]
[宿主,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有点晕。”慕羽聆低低道。
“嗯?怎么了?”沈应阑放下铁铲,接过侍者手里的毛巾,走近慕羽聆,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看到恍惚之际突然出现的熟悉的面孔,慕羽聆瞳孔一缩,急促的往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时,黑衣男生的手已经停留在半空好一会了,"沈哥..."慕羽聆看不清男生的眼神,密如鸦翼的睫毛遮住了男生的瞳孔,只留下嘴唇一条直直的线。
沈应阑好像不开心,生气了?
是因为自己躲开了他?
“沈哥,我没事,只是有点晕。”慕羽聆很快的解释,他喘着气,身体告诉他要快一点离开这里。
沈应阑才不会相信这般模样的慕羽聆没事,他点点头:“没事,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的,那么晚了...”慕羽聆看着越靠越近的沈应阑,拼命忍住想要后退的想法,但心里有声音叫嚣着让他快逃。
“那么晚,你会迷路的。”沈应阑沉沉地盯着慕羽聆,慕羽聆冷汗直冒,浑身无力。
面前的男生绝不会是他看到的这样温柔平和,动物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剧烈跳动的心脏告诉慕羽聆,沈应阑,是个非常可怕,非常强势的雄性动物。
慕羽聆深呼吸,任由男生扶住他的胳膊,他回想起来之前郑舒说的话,这里没人希望沈应阑不开心,他忍住不适,只好答应。
沈应阑是开车送慕羽聆回宿舍的,只有黑色胸针的人有权力将私人车辆开进学院,这是对黑色胸针持有者的保护和偏爱。
1号宿舍楼下静谧无声,只有昏黄的路灯孤独的亮着,偶尔,一阵寒风吹过,吹醒了差点窒息昏迷的慕羽聆,还好,他在099多帮助下,不至于神志全无。
所以,他那一瞬,为何会有种心被挖出来的痛苦感?
就像是,那朵紫色的蔷薇花,会为他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那片湖。
沈应阑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站在路灯下和慕羽聆告别,“明天,我会来接你。”
“什么?”慕羽聆问。
“柘州楼。”
“好,差点忘了,沈哥。”
庭院外,高大的古典石柱错落林立,繁复的雕花在晨光轻抚下,每一处细节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石柱上的金色装饰,此刻正熠熠生辉,宛如披上了一层华丽的金缕衣。
“皇兄应该派一个聪明点的来,像你这样不会变通的,倒是少见。”纪卿暮带好手套,有些无奈的撇了眼身前的侍卫。
在强大的威压下,侍卫还是没有选择躲开,他站在纪卿暮面前,强势道:“殿下,陛下说,若您再不回去,就要亲自来接您。”
纪卿暮嗤笑一声,用手指点着侍卫道:“好好好,一根筋,终于知道你是为什么会被派给我了。” 转头和喻檀告别:“本王叨扰,小檀,告辞了。”
面前的男人是从小相熟的好友,虽然对方是他的长辈且贵为皇亲,可喻檀仍生不出尊敬之心,他坐在沙发上,招手让佣人送行:“好的,殿下,下次见。”
“走吧,一根筋,”纪卿暮走出别墅,都快冬天了,庭院的灌木丛还是绿油油的,也不知喻檀用了什么保养的手法,有钱真是任性,皇家也有钱,但一想到国君,纪卿暮还是忍不住叹息,"有这样的兄长,唉......"
声音传入喻檀耳中,他沉默着坐在沙发上,周身似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客厅里安静极了,只有墙上的时钟在不紧不慢地走着,滴答声在这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在他的心尖上。
面前只有那幅蓝色的油画,静谧又深邃。
片刻,优雅的美妇人迈步走进别墅,身后的佣人接过她的大衣,整齐的放在一旁,秦雨看着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大儿子,就知道他又被心事困扰了,这个大儿子向来省心,里里外外样样做得好,就是喜欢把事藏在心里,谁也不说,连她这个母亲,也没什么办法。
秦雨坐在喻檀身边,拿出了一直提在手上,连脱衣服也没有递给佣人保管的礼盒,深蓝色的礼盒,上面还歪歪系着一个蝴蝶结,“这些是安安让我带给你的。”
“是...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喻檀一下子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盯着秦雨手上的礼盒。
看喻檀这个模样,秦雨就忍不住笑,还好还有安安这个宝贝,喻檀一个顶级弟控,偏就把安安当眼珠子宠,连他的亲弟弟都吃醋了。
“是安安给你织的围巾,这孩子,说快到冬天了,你会冷,”秦雨温声道,她接过佣人端来的热茶,嘴角噙着笑,看着大儿子不值钱的样子,继续说,"我说可以买一条,安安说网上都是亲手给在意的人织,哼,我和你爸都没这待遇。"
喻檀手上没有半分停顿,打开礼盒的动作快速又小心,连包装的丝带都没有褶皱,打开礼盒后,一条崭新的蓝色围巾静静躺在礼盒中,织的很细致,很认真才能看出有密疏不均的地方,喻桉一直是这样的人,想做什么事情就会做到最好,很明显,这条围巾是喻桉失败了很多次织出的最好的一条,十岁出头的孩子,为了织一条围巾一定吃了不少苦,想到这,喻檀心里有些酸涩,他很心疼安安,恨不得立马回家抱一抱他。
喻檀想了许久,才拿着围巾抬起头,一抬头就看到表情戏谑看着他的秦雨,秦雨对大儿子很了解,同样的,喻檀也对自己的母亲很了解,他看着秦雨这般模样,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喻檀叠好围巾,仔细放起来,轻声道:“妈,你们对安安的好,他都记在心里呢,还偷偷问我你们喜欢什么,想要新年的时候给你们惊喜,他都不让我告诉你们。”
听着大儿子这哄人的话,秦雨开心了:“臭小子,就会逗你妈开心。”
喷泉在深秋中奏响温暖乐章,水流裹挟着秋日里难得的温柔,水珠在半空中闪耀,似是太阳馈赠的金色碎片,带着融融暖意,将周边的寒意驱散,秦雨拍拍喻檀的手,道: “艺术节的时候你请个假回来,你爸说让你接手一部分工作,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知道了。”
秦雨温柔一笑,她的孩子们和她一样,都是在爱里长大的,看着年少有为,却从不自傲自满的喻檀,秦雨很满意,忍不住又拍拍他的手,赞扬道:“真帅我儿子,从小到大都争气。”
“走吧,妈,去看展览。”喻檀牵着秦雨走了,保镖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