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起来关系真好。
“真是可悲啊,有些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被不屑一顾。”姜景焕说。
姜景焕不明白,同样是从小地方考进圣斯冠贵族男校的特招生,为什么慕羽聆这么特殊,当自己含着泪强忍下那些屈辱时,慕羽聆在和沈应阑练舞,自己为平权呕心沥血,以身入局时,慕羽聆在和沈应阑逛画展,没有人知道,姜景焕看到慕羽聆和沈应阑在万众瞩目下共舞时的复杂心情,说是不齿,更多的是嫉妒和不甘。
他看不出慕羽聆有什么好的,论学业,一个艺术生,进学院的分数线最低,根本比不上他金融的门槛这么高,论长相,慕羽聆在他眼前根本不够看的,姜景焕从未在在长相上认过输,入校第一天还被挂在千谭论坛上被称为新一届校花;论心思,姜景焕自认为心思细腻,有勇有谋,阿妈说这样心思的人最招人喜欢了,所以他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不像慕羽聆,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不知道在高傲什么。
姜景焕冷冷地想,慕羽聆在他面前那叫一个清高,自以为什么都懂,说不定在沈应阑面前就是低眉顺眼,拜高踩低,说是跟班,根本就是狗腿子,还提醒他小心组织内部有人泄密,说不定那一切就是慕羽聆透露给沈应阑的。
姜景焕心底涌上一股厌恶,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沈应阑临走时给了慕羽聆什么东西,但慕羽聆刚开始没有接受,是后来才接受的,真是虚伪,欲擒故纵,装作不想要,根本就是想要。
真装。
无论送的是什么,都是姜景焕这个阶级无法触碰到的。
要尽快了。
姜景焕想。
各怀心思的一夜,有人安眠,有人一夜未睡。
秋日祭结束后,学校安静很多,学习和工作也都步入正轨,麻烦找不到慕羽聆身上,他乐得自在。
慕羽聆早上有课,圣斯冠的学业压力不算大,因人而异,但对慕羽聆来说,每一节课都不能忽视,考勤和平时分挂钩,平时分和期末总成绩挂钩,满分100分,95分以上为A+,慕羽聆的目标是全A,他要进入绘衍万生,成绩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将干洗好的礼服熨烫好,套上防尘袋,挂在衣柜最深处,他想,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拿出这件礼服了。
天气越来越冷,一眨眼,又过去半个多月了,沈应阑还是没有回来,甚至连个信息都没给慕羽聆发过,他也没有去问喻檀和郑舒他们,只是默默给宁宁倒好猫粮。
只不过经常会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或是放学回宿舍的路上碰到郑弈旌,碰到次数过于频繁,慕羽聆就问郑弈旌是不是专门在这里等他,郑弈旌哈哈一笑,说慕羽聆你可真是自作多情,还说只是顺路,碰到了不如一起走,慕羽聆笑笑,说体院和艺术院不在同一方向,有缘再见。
阳光的大男孩像是霜打的芦苇瞬间沉寂下来,在慕羽聆看不到的地方打开手机搜索高情商说话教程。
周一有点风,暮秋的风带了点冬的寒气,慕羽聆在制服外还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齐膝的衣摆,随着走路的姿势轻轻晃动,白色的单肩包上还挂着他喜欢的贝可猫小玩偶,在走出宿舍楼大门的时候,被人拦住。
姜景焕穿着制服,鹅黄色的卫衣帽垂在脑后,显得他脸很小很精致,他很吸睛,站在宿舍楼门口,周围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姜景焕的小鹿眼里没有初见时的纯澈,多了几分慕羽聆看不懂的情绪,姜景焕收回手臂,“我们顺路,可以一起走。”
慕羽聆记得上次和姜景焕的不欢而散,他提醒:“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不会再来找我。”
“只是顺路,羽聆,你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激将法?
慕羽聆大步从他身边走过,“没有。”
激将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相反,这只会让慕羽聆觉得姜景焕没有半点能耐。
这本小说的作者写出来的主角受,实在是太小白花了,而且是倔强纯情小白花。
慕羽聆不喜欢小白花,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类型,而慕羽聆喜欢的是坚韧,勇敢,温和强大的人,这样的人会更吸引读者的注意,美丽的外表下,要同样有一副纯洁善良的灵魂,有坚韧不拔的品质,这才是人格魅力。
而姜景焕,在他看来,实在是缺少谋略,做事莽撞,除了外貌出彩和学习成绩很好之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柔弱。
姜景焕张口闭口都是平权大义,可做出来的事情却这么愚蠢,从慕羽聆的角度,实在是看不出他的人格魅力在哪。
慕羽聆摇摇头,一声不吭的走开,对作者有些失望。
姜景焕没有在意慕羽聆的拒绝,跟上他的脚步,追问道:“慕羽聆,沈应阑给了你什么?”
慕羽聆挑了挑眉,他觉得姜景焕对他和沈应阑的关系实在是太过关心了,想到这,慕羽聆有一点心虚,上帝视角来看,沈应阑到底是姜景焕的官配,所以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正宫在抓小三,慕羽聆是小三。
慕羽聆吞了口口水,与往常一样,说了句:“与你无关。”
“他对你可真好,在追你?还是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姜景焕已经不相信慕羽聆说的话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慕羽聆转头,看着姜景焕,问他。
见眼前人终于正眼看他了,姜景焕满意地继续卖关子,"没什么,我可有小道消息,沈应阑这段时间是在沈家干大事,野心雄厚,沈家主还没退位,就想掌权。"
“他们那些人为了夺权什么都做得出来,你真的不怕?”清润的声音绕在慕羽聆耳边,像是某种动物,慕羽聆想到了青蛇。
“怕什么?”慕羽聆十分疑惑,问他:"你那么关心沈应阑,你喜欢他?"
姜景焕一顿,一时没想到该怎么回复。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人。”
慕羽聆叹了口气,继续说:“他做任何事情都和你无关,而且也不曾伤害过你,你为什么对他的恶意这么大?”
“他是没对我做过什么,但不平等的阶级就是错误,他就该消失!”
姜景焕说的话让慕羽聆无法理解,好像有点逻辑,但好像也没有,像是为了家国大义,又像是为了一己私欲。
“你完全可以考虑退学的。”
“退学?我不会向他们低头的,也不会像你一样,心甘情愿去当什么跟班。”姜景焕没有退学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命中注定是要进入圣斯冠,要为平权付倾其所有。
"阶级的毒瘤一天不铲除,全帝国的公民都不会称心如意!"姜景焕拍着胸脯说。
在他看来,为了帝国安好倾尽所有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无论付出什么,尊严,骄傲,牺牲自己没关系,要为后来人争得一份平等才是无上重要的事情。
“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姜景焕。”
还好慕羽聆不知道姜景焕的想法,若是知道姜景焕会为平权付出自己的尊严,骄傲,他一定会发笑的,又没人问他要,不知道着急给谁。
看着慕羽聆淡淡的样子,姜景焕有些生气,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得不到慕羽聆的支持,甚至连正眼都得不到,他明明是想为特招生这个群体好,为什么慕羽聆总是泼他冷水。
似乎自己每次和慕羽聆说话,都会被气的肺疼。
二人在路口分别,往南走,是金融院的羲和楼,北边,是艺术院的望舒楼,二人分别时没有互相告别,只是默不作声朝自己该去的地方走,很默契,也很冷淡。
画室里,慕羽聆端坐在画板前,身姿笔挺,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静物。今天的课程是临摹,眼前是一盆毫不起眼的小盆栽,看到它的瞬间,慕羽聆微微一怔,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隐隐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东西。
盆中的花,朴素至极,仅有五片洁白的花瓣,排列得中规中矩,既无馥郁的香气,也没有独特的姿态,远不及圣斯冠路旁那些名贵娇艳的花卉。在艺术的世界里,这样的花朵太过平凡,难以吸引艺术家们的目光。
慕羽聆是个对绘画极为专注的人,课堂上思绪抛锚的情况少之又少,今天却破天荒地走了神,意识到自己的分心后,他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杂乱的念头甩出脑海,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聚焦在小盆栽上,拿起画笔,依照老师讲授的专业技巧,开始认真勾勒盆栽的轮廓。
专心做某件事时,时间就会变得很快,下课铃声是很古朴的钟声,沉沉的,敲在慕羽聆心头,他收起画具,存在自己的柜子里,收拾好,就离开了教室。
“慕羽聆。”软软的声音在慕羽聆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