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卫思甜帮忙?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卫思甜,周围的人她只信任姜楷仪。
眼下万一冯磊先跟卫思甜提分手怎么办?
她不太了解男人,也不想去了解。她只怕原谅了这一次冯磊依旧狗改不了吃屎。
还有,这就是扎在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不可能,也做不到以后给冯磊好脸色。同在一个屋檐下,长此以往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或许时间一长冯磊反而会自我原谅,觉得自己做小伏低都认错了她还不满意,她还要怎样?
他只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到头来倒是她的错了!
不行,一定要离婚。
她不想留下把柄,依旧是请姜楷仪联络卫思甜,也想请楷仪陪她一道去,但她有事去不了。
跟卫思甜约在市中心的街边公园,姜楷仪让她不要开车,搭地铁就行。
走之前她问姜楷仪:“我该跟卫思甜说些什么?”
姜楷仪只对她笑了笑:“你想得到什么?”
“姐姐?”黄璇回过神,卫思甜坐在长椅另一端看着她,有些拘谨,“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脸色平静:“他有没有找你?”
卫思甜点头又摇头:“只在微信上说了两句话,没有见面。我约他见一面,他拒绝了,说身体还没好。”
她又连连摆手:“姐姐你别误会,我并不是真想见他,我是怕不主动找他,会不会被他看出端倪。你放心,我记得对你的保证。”
卫思甜急急解释,又挺直胸脯向她保证。
她抬起手示意卫思甜别着急,他们见不见面,她倒是真无所谓。
“冯磊不肯离婚。”黄璇舒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这个婚我离定了。”
“卫小姐,还请你继续钓着他,不要让他知道我们背后有联系。”
“好,可是......”
“可是什么?”黄璇看见她眼中的纠结,第一次见面的豪情壮志没了那天的强烈爱恨支持,此刻有些偃旗息鼓。
“我知道他是那样的人,我也觉得恶心,想速战速决。”卫思甜皱着眉眼神却坚定,“我想想看,怎么样在少跟他见面的情况下帮到你。”
黄璇看着她:“他是不是没跟你说分手?”
卫思甜点点头。
她换了坐姿,身子侧了侧直面卫思甜:“那正好,说明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她说这话,心里发苦,脸上没表现出来:“我也有个女儿,四岁了,很可爱,我不想她有这样的爸爸。”
“我不想她在渐渐懂事的时候,知道她爸爸做过这些事。离婚对孩子都好,我儿子不用夹在父母中间小心翼翼左哄右骗,小女儿呢,能在懂事前习惯没有父亲,对她将来也好。”
她说完,直视卫思甜,郑重恳求:“卫小姐,你帮帮他们。”
她不觉得自己让人为难,她自顾不暇,即使知道卫思甜没有错,她也只能狠下心绑架她一把了。
果然,卫思甜往她这边挪了挪,点头表忠心:“姐姐,我知道了。我会再问候冯磊,稍稍逼迫一下,你放心。”
“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她在心里讲给自己听,卫思甜走后她又坐了许久,等到家,天色已黑。
却不想家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冯磊的后妈。
更意外的是,冯磊父亲没来。
她一进门冯磊后妈便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捉住她的双手:“姑娘啊,是冯磊对不住你......”
黄璇挣脱开她的手,眼睛找父母,吴小兰双手一摊:“他倒知道跟长辈认错,是他自己告诉他爸和他阿姨的。”
冯磊后妈一口一个“对不住”:“他爸被他气地血压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他知道自己错了,说打你电话被拉黑,微信也被拉黑了。他一个人睡在你们结婚的婚房里,身上伤口护理得不好,有些发炎了。”
“姑娘啊,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原谅他。他是犯了错,但是也知道错了,你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他以后不敢了。”
黄璇听地烦,摆了摆手:“阿姨,你来玩、来喝茶我们欢迎,来做说客就不必了。”
“我没不让他回来,我巴不得他回来,回来好好跟他谈谈离婚的事。”
说完,她拎起包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住脚步,没回头:“阿姨,你也劝劝他,逃避不是办法。”
门轰隆关上,黄璇一口气跑到楼下,她冲到小区绿化带里一处隐蔽的茂盛树丛中,躲在里面落泪。
无声的呜咽慢慢变成遏制不住的痛嚎,她咬破了下嘴唇不觉得疼,心中连一丝一毫咒骂冯磊的力气都没有,全是恨。
她十六年的感情啊,至亲至疏夫妻,他是怎么做到在她面前当个好丈夫好父亲,在外跟旁人卿卿我我的。
令人作呕!
手机一直在响,母亲给她打电话。
她按了接听,只说没事,挂了电话关了机。
她不想回去,不想父母看见她红肿的眼睛跟着操心,不想女儿心疼她也跟着哭。
她起了身漫无目的地走,夜晚城市的灯火映在迷离的眸子里有些模糊,春末的晚风已经带着温意,但她觉得冷。
走到江华路的时候她差点闯黄灯,被身边小朋友的自行车铃声拉回现实,她抬头环视了一圈,她走到了春江花都。
她跟冯磊的婚房就在这里。
他们是很相配的家庭,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独生子和独生女在一起,双方都会为了这个小家庭出力。
他们的婚房不大,八十几平,是冯磊的婚前财产。
当年生了冯子宸,冯磊母亲帮衬着带孩子,在他们的小家和自己家之间来回忙碌,还好相隔不远。
她很感激已经去世的婆婆。
后来冯磊母亲去世,半年后,他父亲就再娶了。没了人来搭把手,他们俩手忙脚乱了两年。
虽然琐碎事情多,但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每日里在厨房忙碌□□吃的菜,周末带着冯子宸逛公园去、去游乐场玩耍,那种温馨,给金子也不换。
那时候冯磊一年才挣十万块钱,钱大部分用在了孩子身上,冯子宸念的是私立幼儿园,平常还有各种兴趣班和旅游要花钱。
两个人不舍得让父母补贴,日子过得有些紧巴。
黄璇觉得,一定要尽夫妻俩最大的努力托举孩子,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就这样,钱一分掰成两半花的情况下,冯磊也不忘记给她买首饰买礼物,一点点从自己的烟酒钱里省下来。
再后来,他们回了娘家住,冯磊升职了,工资也水涨船高。家里日常开销,水电煤,一家子吃饭、人情往来,这些都是冯磊主动提出包圆的。
母亲腰肌劳损,家里的按摩椅是他偷偷买的。父亲有肺气肿,烟也是他督促着戒掉的,翁婿俩一起戒,趁着当年她计划要二胎的时候把烟戒了。
他是个坏人吗?
他不是,某种意义上也是好人。
但是他对另一半不忠,对这个家庭不忠,他伤害了每一个人。
她心中唏嘘,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她跳出婚姻这个圈,再审视自己的时候,无比冷静。
她是恋爱脑,早就认准了他,可被深深伤害了,什么掣肘、牵绊都拦不住她。
她要救赎自己,就只有离婚这一条路可走。
回家后冯子宸在写作业,母亲哄芊芊睡觉去了。
父亲没说什么,起身往厨房走要去给她热饭。
“爸,你歇着,我不饿。”
黄庆元没说话,只给了外孙一个眼神。冯子宸忙走过来挽住她胳膊:“妈,我想吃宵夜,你陪我吃点。”
她心中漾起暖意,慈爱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好。”
温热的鸡汤送进嘴里,她想,罢了,儿子没选择她也不代表不爱她。
他还是个孩子。
第二天去公司,没等姜楷仪问,她就一五一十讲了昨天与卫思甜的会面。
“我怕夜长梦多,卫思甜也不太想跟他有瓜葛。她是答应了我会钓着冯磊,但我毕竟不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万一卫思甜撂挑子不干了,冯磊更不愿意离婚怎么办?”
姜楷仪也没有好办法,只问:“冯磊在哪里?上班去没?”
黄璇摇摇头:“住在他自己的房子里,计划是下周一上班。我不关心这个。”
姜楷仪往前两步,抬手拍上她的肩膀:“你把他拉黑了是想逼他主动来找你吗?他做错了事不敢出现,我估计。”
“如果他不出现你打算就这样一直拖着?”
“我不知道。”黄璇头低下去,“昨晚家里只有我们,我妈哄芊芊睡觉,我爸热了饭菜,子宸陪我吃东西,他跟我讲学校的事,我居然被他逗笑了。”
“楷仪,我好久没笑了。”
“这样是不是很好?没有冯磊,只有我们一家,照样过得好。”
她迫切寻求旁人的肯定,姜楷仪心中叹了口气,她不能左右黄璇的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能做的,只是陪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冯磊后妈带话回去起了效果,黄璇下班回家,父母和孩子们都不在,只有冯磊,坐在客厅,好像特意等着她。
“你回来了。”他看见黄璇进来忙放下手机,黄璇并不在意,放下包往厨房走。
冯磊立刻跟上,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我跟她分手了。”
“黄璇,对不起。”
“黄璇,你相信我,我跟她断了。我答应你不会再跟她有任何联系。”
“我错了,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伤害了这个家。我会赎罪,你相信我。”
她用力甩开冯磊,径自往卫生间去,心中已是警铃大作。
锁上卫生间门赶紧掏出手机,微信上卫思甜给她发了截图,就在刚刚冯磊认错道歉的时候。
“姐姐,我该怎么办?”
她仔细看,冯磊跟卫思甜提了分手,说自己生了一场病,意识到人生太无常,他大她许多,或许不能给她幸福,他想分开。
到现在,他还在瞒着自己的婚姻状态。即使说分手也要显得自己无辜,处处是为了对方着想!
门外冯磊还在喋喋不休道歉,黄璇放下手机两只手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她心中焦灼,如果卫思甜退出,那她这个婚就难离了!
不行!她要做恶人,哪怕哄骗对面单纯的少女。
她哆嗦着手打字,后背也沁出汗,隔着一道门,她真怕冯磊撬门闯进来。
“卫小姐,我求求你,你帮帮我,算我求你了。”
“一般分手不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你就当你对他情根深种,你演一演,我求求你帮帮我,你可怜可怜我的孩子。”
消息发过去没有回应,她呆在卫生间的时间太久了,怕引起冯磊的怀疑。
假模假样冲了马桶,又洗了手,才走出卫生间。
冯磊就站在门外,看见她不由分说一把抱住,黄璇奋力挣扎,她的扭动在他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这还是开过刀没几天的人。
她只觉得害怕!
最后不挣扎了,冯磊松开手,她迅速往后退了两步,不敢激怒他,家里没有别人,若他失手打死了她,甚至到最后可能连个说法都没有!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拿上包:“我说离婚是认真的,我也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收到卫思甜的消息:“好,我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