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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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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月明。

洗好澡的青木儿从灶房出来,小院一片漆黑,方才想起前几日洗澡时都是赵炎拿着蜡烛在房间门口等他,现在赵炎不在,他自己也忘了拿蜡烛,只能借着月光回去。

路过堂屋时,听到内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竖耳一听,是周竹。

周竹低声哽咽:“家里就这一亩良田,出来的米本就没有多少,他们还要抢,就没想让我们活啊……”

赵有德平日里很少说话,声音也不大:“等过两天码头有活儿了,我去多扛点,今年码头老板说货多,能多挣不少。”

“你扛再多,也遭不住他们这么抢啊……”

而后的话青木儿没再听,小心翼翼地摸着墙回房。

次日没有大公鸡鸣叫,青木儿还是在同样的时辰醒来,他醒时望着床帐愣了会儿神方才起床。

院里只有周竹在忙活儿,一问才知赵有德天不亮就去镇上码头找活儿了。

早些去才能找到活儿,晚了人都定完了,就得等下一次,且下一次还不一定能遇上。

而且找活儿干,还得看点运气,码头上的货种类多,但都是按重量算,有些太重的货,两包扛不动,只能一趟一包,虽然给的铜板多,但比不上那些相对轻一点的,轻点的一次可以扛两包,重量上比一包重一点,拿到的铜板也就多一点。

这样扛一天下来,极有可能挣四十文往上,不然平日里大多都是三十文左右。

这样的好活儿也不是找了就能有,还得看跟码头老板的关系如何,嘴甜会来事儿的人大多比闷声干活儿的人混得好。

青木儿没想到去找活儿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赵家生活诸多不易,他占了新夫郎的名头,受了赵家的好处,只有多多干活儿,方能安心。

蓦地,他想起出逃时美夫郎给他的包袱,里面装了衣裳饰品还有十两银子,那是美夫郎的全部家当,都给了他,结果他摔下陡坡时弄丢了,当时急于逃命狠心舍弃,现如今,他可找个机会回头去寻。

这样,也能还上一二。

周竹见青木儿在看着晒野山椒的簸箕愣神,以为他在为昨日的事情苦恼,便说:“没事,来年野山椒熟了,再上山去摘,昨天摘的野桂花还在,阿爹给你们做桂花米酿吃。”

青木儿回过神,连忙说:“阿爹,我帮你。”

“成,那一会把蒸笼洗一下。”周竹笑说。

做桂花米酿要用的东西精贵,大米得用好的,原本今年家里良田刚收了五袋米,拿些来做桂花米酿,也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结果舂好的米被赵有德他爹赵永吉抢了两袋,大米吃紧,周竹想着要不不做了,可白日已经答应了孩子们,一时反悔,对孩子们没法交代。

周竹心有愧疚,犹豫不决,赵有德见状便去泡了。

他心知是自己懦弱无能才让家里人跟着他吃苦,可闹也闹了,打也打了,家也分了,到头来,还是让家里不得安宁。

他对周竹愧疚,对孩子们也愧疚,他没反抗的本事,就只能多扛几趟,多干点活儿,怎么着,也得让孩子们吃上。

经过一晚上浸泡,大米变软,就得用石磨把混着野桂花的大米磨成米浆。

赵家小院没有石磨,得去借,正好田家有一个,周竹带上昨天做好的萝卜干辣酱,便去找田柳借石磨。

青木儿则是留在家里洗竹编蒸笼,蒸笼洗了一半,赵玲儿和赵湛儿也起来了。

两娃娃一头乱发从房里出来,迷迷瞪瞪地洗脸清口,弄完了想去后院拔草给大公鸡吃,半途想起来大公鸡没了。

他们互看一眼,蔫哒哒地蹲到哥夫郎身边,帮哥夫郎洗蒸笼。

自从那只大公鸡来了赵家,都是双胎负责喂食,这会儿大公鸡没了,青木儿知晓他们心情不好,便主动说:“一会儿我给你们编新发式吧?比昨天还漂亮的新发式。”

赵玲儿来了点精神:“比花还好看?”

“不一样的好看。”青木儿说。

赵湛儿抱着青木儿的手臂,脸挨蹭着点了点头。

洗好了蒸笼,便开始起火,火燃起,周竹也带着磨好的米浆回来了。

周竹忙着做桂花米酿,青木儿就在灶前给两娃娃梳头发,这回不是两边盘发髻,而是全扎在头顶,再用编好的辫子,扭出两股长发髻,就像两只兔耳朵,最后插上一圈桂花,宛如玉宫捣药的小兔仙。

两娃娃得了新发式,总算有了点笑意。

米浆蒸一刻钟就能成糕状,成型后,得自然放凉,才能切成块,桂花米酿没那么快做好,趁着早晨太阳还不太大,青木儿和双胎一块到吉青山摘野菜。

家里的菜地被糟蹋得七七八八,好些菜只能埋进土地当肥料,家里没有菜,就只能到吉青山摘。

青木儿不认识野菜,好在摘野菜这事儿双胎熟,他俩从小就跟在周竹屁股后边进山砍柴摘菜找野果,常吃的野菜他俩都熟。

两娃娃一人一把小锄头,走在前面,青木儿背着小竹篓,手上一把小锄头跟在后头,从入山口进去,绕过砍柴的路往另一条泥路走下去,就是他们常去挖野菜的地儿。

这处有一个小矮坡,矮坡上大树少,一眼望去,短短小小的绿叶子。

“哥夫郎,摘这个,田灌草好吃。”赵玲儿教青木儿辨认花叶。

田灌草花叶形状独特,认一遍就能记住,青木儿学着双胎的动作,手拿锄头往地上一磕,再一翘,整株田灌草随着土一起被挖起。

拿起田灌草甩几下,把大泥块甩开,丢进背篓里。

这处不仅有田灌草,还有几株野苋菜,一并挖回去,混点猪油渣炒一炒,香得很。

三人一起挖了将近半篓,这菜挖回去放不久,吃多少挖多少,不贪多。

看着篓里的菜差不多了,青木儿伸直僵硬的后背,皱着眉头转了转手腕,起身时,腿都麻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一阵酸软。

再看双胎,不仅能蹦能跑,还能一边挖,一边捡树枝,野菜挖完,脚边树枝攒了一小堆。

青木儿眨眨眼,默默地偏开了头。

挖完野菜回家,桂花米酿也晾好了,一大两小蹲在院子里洗野菜,边洗边巴巴望着小院外,等着他们阿爹回来把米糕切成块。

周竹回来时不禁笑开,给三人脑袋挨个摸了摸,放下木盆回灶房切米糕去了。

双胎喜得跟在周竹后面进灶房,只有青木儿蹲在原地发楞,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不同于美夫郎的细腻柔嫩的手,周竹的手掌心多是茧子,可覆在脑袋上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哥夫郎!吃桂花米酿啦!”赵玲儿的声音。

青木儿连忙应一声,起身进去。

切好的小块米糕,浇上特质的桂花蜜糖,一碗甜滋滋的桂花米酿就做好了。

蜜糖可是好东西,一年未必能吃上一回,但吃一回,就能让人甜上一年。

青木儿和双胎一人捧着一个碗坐在桂花树下吃桂花米酿,这一口桂花香甜,从唇口甜到心口。

家里难得做桂花米酿,周竹想着大儿子十三岁离家,上一回吃,早不记得是何时了,如今做了,怎么着也得给大儿子送一份过去。

他让青木儿和双胎看家,打算带点东西去找张大顺帮忙跑一趟,张大顺家里卖猪肉,每天跑好几趟去镇上,能顺带稍一段。

谁知青木儿一听,立即站起,跟在周竹后头进了灶房。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去寻丢失的东西,他记得上花轿不久就到了吉山村,想必丢东西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若是不早些去找,只怕会被人捡走。

青木儿小声和周竹说:“阿爹,我去送吧。”

周竹一愣:“你没去过镇上,如何送得?”

“赵……阿炎说镇上就一家铁匠铺,问问人,便知了。”青木儿说。

周竹不甚同意:“先不说你一个小哥儿自己去,你对三凤镇不熟悉,走错了路就不好了,我让大顺送一趟就是了。”

青木儿一听有些急,机会难得,他怕周竹不让他送:“阿爹,我去吧,我、我……”他一急,顿时嘴快:“我、我想阿炎了,想、想见他……”

话没说完,整个人比灶炉里的火还要红。

周竹一听顿时笑了,村里哪有人会把什么想不想啊挂在嘴边,也就清哥儿年纪小不怕羞。

小夫郎刚成亲没多久,相公就离家,免不了想念,若是不让他去,岂不是让他觉都睡不安宁?

“成吧,一会你坐村里的牛车去,这样也能快一些。”

周竹答应,青木儿长长地松了口气,紧张过后,想起自己说的话,脸颊烧得比蒸笼还烫。

院里头想啊念啊多是随口就来,一时口快,他不好意思对上周竹的眼神,找了个洗碗的借口出去了。

桂花米酿用瓦罐装了一小罐,放在鱼篓里,鱼篓小,就算路上颠簸瓦罐也不会抖来抖去。

青木儿头戴斗笠,背上小鱼篓便出发了。

他迈着八字步,板板正正地走去村口,他犹豫着要先去找银子,还是给赵炎送桂花米酿。

想了一会儿决定给赵炎送完回来再去找,天热,桂花米酿存不久,找完再去,桂花米酿怕是要变味。

村口有一棵大樟树,平时赶车人就等在这儿,人坐满了,就一块送到镇上去,一趟一个铜板,最后一趟得赶在酉时三刻前,错过了就得自个儿走路回了。

吉山村离三凤镇不算远,走路半个时辰,青木儿抱着鱼篓坐在板车最末尾,抖着脑袋颠簸不到三刻钟便到了。

这会儿虽过了午市,但三凤镇热闹不减,多得是沿街叫卖的货郎,路过摊子就传来一声吆喝。

青木儿抱紧鱼篓,小心避开行人,他一紧张,忘了刚学的走路姿势,脚尖内扣小碎步噔噔点过去。

直到被碰了肩,那行人皱着眉剜了他一眼,方才想起,他的习性又跑出来了。

他慌忙小跑到一旁屋檐下,左右仔细看了看,没人注意,登时松口气。

伸直身体,压低斗笠,走得一板一眼。

方才问过路,镇上打铁铺好认,沿着街一路走下去就能看到,甚至还未走近,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铺子外头支了摊摆了许多农具铁器,有一小汉子坐在摊子后面,高声吆喝。

小汉子见有人直挺挺往这边走来,问了一句:“小哥儿可买锄头镰刀啊?咱们这的镰刀锋利得很,您轻轻一割,这么大把的草就能割下来!”

青木儿抬了一下斗笠,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汉子在跟他说话,他连忙摇头,有人过来摊子问价,往旁边让了一下。

那小汉子以为他不买,这会儿来了人忙着招呼生意,便没多理会他。

青木儿绕过摊子往铺子里走,铺子里挂的东西比外边更多,内里买东西的人倒是不多,他往里瞧了一眼,便看到了撩着袖子打铁的赵炎。

其他两个打铁匠上衣都穿着坎肩,边敲边聊,只有赵炎穿着交领窄袖,袖口撩起扎在上臂,绷紧的肌肉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沉默地敲打手中铁器。

凌乱微翘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也遮住了他的视线,直到有人走近,赵炎才皱紧眉头,颇有不耐,想说一句“买东西找伙计”。

抬起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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