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后,哨兵赶到。
楚砚的军靴碾碎了门廊。
他抬腿踹向合金门的瞬间,金属门板在巨力冲击下如同被击碎的冰面,蛛网状裂痕从爆破点向外辐射,纷飞的金属碎片在应急灯下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记忆清除协议终止!”
怒吼声撞上室内环型声波吸收墙,楚砚的瞳孔倒映着全息投影里跳动的“绝密”字样。
那些漂浮的电子密文像一群受惊的蓝萤火虫,在他骤然收缩的视网膜上炸开。
江浸月空洞的眼睛中滚过数据流的洪河,银灰色的精神触梢无意识地舞动,冷汗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军装前襟晕染出深色水渍,宛如午夜海面上破碎的月光。
“权限代码KB-0719,覆盖二级清除指令!”楚砚怒吼,他扯断江浸月后颈浮游的精神触梢,半凝固的精神力在空中拉出蛛丝般的银线。
门外传来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十二道激光瞄准器的红点瞄准楚砚身后。警卫队长的脉冲手炮发出恫吓嗡鸣:“大校,有人触发了A级警报。”
楚砚侧身挡住江浸月,抬起的手臂在警报红光中绷成一道铁闸。
“没事。”楚砚将人拦在门外,冷脸淡淡道:“系统误报。”
……
当江浸月被摔在床上时,楚砚突然像头暴怒的黑豹般扑向他。
哨兵揪住江浸月衣领的手背爆起青筋,拇指正好压住对方喉结处。
“我警告过你要乖一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触碰什么禁区,中尉?”楚砚的质问裹着灼热的呼吸砸在江浸月脸上。
江浸月下意识撇过头去,又被男人以极大的力道掰住下巴带回来。
“说话。”低沉的咆哮自哨兵喉咙挤出。
“为什么要保留我的自我意识?”江浸月问。
楚砚预想过对方所有的反应却唯独没想到这一条。
向导倔强地扬起脖颈:“既然想要完美的替代品,就该把克隆体的情感模块也格式化干净。”
恒温系统发出细微嗡鸣,楚砚先前还怒极的呼吸瞬间在喉间凝冰。
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暴怒的吻带着血腥味落下时,江浸月颤抖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哨兵的犬齿刺破他的下唇,铁锈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
这个本该充满惩戒意味的动作,最终演变成精神失控的交缠——江浸月说不清谁在渴望这个人。是他体内加载的沈星移情感模块亦或者是他本身。
向导原本意欲迸发的怒火忽然凝滞。
楚砚拧眉的微表情竟让他可耻地心软——身为S级哨兵的精神容器,他居然试图理解饲主的暴行。
失去命定向导的顶级哨兵需要镇痛剂,而军部恰好培养着沈星移的完美复制品。多么合乎逻辑的悲剧,如果容器不曾生出灵魂。
错的是这具克隆躯壳里滋生的妄想。
培养舱里复刻的神经元突触,沈星移人格的镜像投影,他凭什么认为那些午夜惊醒的颤栗、被指尖温度灼伤的悸动属于自己?
"......抱歉"最后,是这个克隆体先认输。
向导低下头,他的精神体发出悲鸣,可江浸月毕竟认错了。
楚砚深吸口气,仰起头,喉结滚动,片刻后那些翻涌的情绪终于被压进精神深处,男人恢复平时模样,说道:“军方对你寄予厚望。”
江浸月忽然露出程序设定外的微笑——那是个属于人类的苦笑,带着一点淡淡的无奈和释然。
“明白。”他回答。
"至少学会服从。"皮革手套捏住他下颚的力度像在矫正不趁手的装备,硝烟味的信息素刺入鼻腔,江浸月配合地张嘴,顺从的接受楚砚暴戾的吻。
他蝴蝶般的睫毛扔在微微颤抖,只是在没有像先前那样挂上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