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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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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哭声有些过于大了,父亲无助地抱住她,温柔地安慰着什么。

陆询舟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常。屋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雨点有节奏地打在玻璃窗上,四岁的女孩自觉将敞开的主卧门关上,出租屋的木门不隔音,但至少可以有效降低哭声的音量。

电视昨天被母亲失控地砸坏了,动画片看不成了,目光移向不远处书架上的绘本。它们本是买给陆询舟的,但她已经看不了了,因为这对于一个患有妄想性障碍的孩子来说足以造成连续一周的噩梦。

她去年被检查出了患有这种精神疾病,从医院走出来的那刻母亲悲哀地轻吻着三岁女儿的额头,犹如仙女怜悯受难者般,她的幼儿园生活仅仅开始了一周便以父亲办理退学手续为结果而结束了。

可是她现在实在太无聊了。

《大灰狼的诡计》。

她轻声念着。

大灰狼饿了。

他望向窗外雾蒙蒙的远山,那里隐隐约约的灯火象征着小羊一家今夜未眠。

淅淅沥沥的春雨,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玄关处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小羊问:“是大灰狼吗!”

伪装成羊叔叔的大灰狼哑着声音说:“不是”。

敲门声愈发剧烈。

“再不开门,我要冲进来了。”

主卧里隐隐传来母亲的哭泣和父亲的歌声。

小羊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雨雾朦胧,她在剧烈地敲门,不,甚至算是砸门声中翻出窗子。玻璃窗关上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雨声。

这是十九楼的窗台,四岁的陆询舟站在上面俯视着楼下的万千灯火,等等,为什么会有灯火?雨势越大,大雾笼罩了人间,她看不见十九楼之下那辆停在极为隐蔽处的黑车。

站在窗台上向右摸,那里有一扇极为隐蔽的暗门,一个只能容纳两个人的隔间被巧妙地设计在此——它一定是借用了居民楼空间使用的漏洞。

大灰狼冲进了小羊的家。

他一枪打烂了电视机上方的全家福。

他一脚踹开主卧已经锁不上的木门。

他杀了羊爸爸。

他吃了羊妈妈。

他太饱了,所以放过了不知去向的小羊。

家里被弄得一团糟,血腥的气味很快弥漫到整个家。

动物邻居们听见枪声都害怕地躲在各自的家中,生怕将这不幸牵连到自己身上。

雨停了,天亮了。

大灰狼没有诡计。

绘本的故事戛然而止,四周的环境逐渐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猴警官扶了扶眼镜,一边做着笔录,一边抬头柔声问她:“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四岁的孩子双目无神地回答:“卿得辰。”

猴警官看向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您是否患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病?”[一]

陆询舟猛然抬头看向他。

猴警官的脸忽然变成了人脸。

李玱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

李安衾抚慰似的将那只纤纤玉手放在爱人骤然攥紧的拳头上,暴起的青筋在妻子手掌柔和的抚摸下渐渐压下。

“询舟,让我和他们谈一谈,好吗?”

李玱扶了扶眼镜,眼镜的镜片在客厅的灯光下反光出生冷的白。

她可以肯定,陆询舟方才险些PTSD发作。

真是可怜啊,难怪奶奶要让他今夜代表李家将妹妹接回来——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是因为爱情吗?所以才能在二十一岁生下孩子,才能忍受住在这样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才能穿着廉价的衣裳、喝着廉价的白粥,才能同一个隐形的精神病患者忍受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让我和他们谈一谈,好吗?”

李安衾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温柔得出水,仿佛是一个母亲再诱哄着她年幼的女儿。

李玱没等陆询舟回答,便指了指客厅强上的挂钟,笑盈盈道:“现在是8:31,您看着时间,9:31再回来吧。”

陆询舟点头。

凌乱的雨丝在昏黄的路灯中飞舞着,超市里依旧灯火通明。陆询舟收了伞,掀开小超市门口的塑料帘幕,在电子女声富有感情的“欢迎光临”中走进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

温热的暖气扑面而来,镜片上霎时起了薄雾。老板娘穿着短袖坐在柜台前一边嗑瓜子,一边乐呵呵地追剧。陆询舟走向冰柜,娴熟地取出一瓶冰镇啤酒。

结账完,陆询舟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柜台后琳琅满目的香烟,她犹豫了片刻,最后又买了个打火机和一包薄荷爆珠女士香烟。

按理来说吸烟会加快奥氮平代谢,但她今天就是想放纵一次。

雨停了。

陆询舟去小区附近的公园逛了逛,她作死地在这么一个冷清的秋夜喝完了一瓶冰镇啤酒,“哐当”一声,酒罐被她扔进路灯边的垃圾桶里。

她动作生涩地撕开香烟的包装,凭着久远的记忆点燃了一只卷型烟,约莫燃了三分之一后她捏爆了薄荷味的爆珠。

吸食体验就那样,但的确也让陆询舟稍微放松了些许。

她烟瘾不重,一年抽不了几支烟,上一次抽烟还是在年初……年初在扬州老家过年那会儿,有个族亲要同母单的陆询舟介绍对象,老妇人对卿许晏有恩,陆询舟即使有不可告人的自身病况也不好明面上推拒,只能应了初四那天的约。

姑婆介绍的男方是个长得还算英俊的金融男,大陆询舟七岁,张口闭口的中文混洋腔(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出过国),在得知陆询舟是京大物理系的在读的博士生后,那人便俗不可耐地感叹:“没想到你们女生也有如此聪明的”。

陆询舟笑着反问:“既然张先生如此聪明,那么您怎么不和我当校友?是因为不想吗?”

相亲前她就压根儿没看上那海归,相亲结束后走出咖啡厅时,陆询舟故意当着金融男的面抽了支烟,瞬间打碎男人对她能成为贤妻良母的幻想。

思绪回到当下。

陆询舟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点燃了第二支烟。当她走到单元楼的门口时迎面遇上了从楼内走出的李玱和其一众保镖。

李先生朝她微微颔首,眸中尽显得意之色,陆询舟自觉掐灭了烟,礼貌地回以一个成年人之间恰到好处的浅笑。

回到家时,女儿已经自己去浴室洗澡了,李安衾连忙从沙发上坐起,妻子的手中还攥着一张泛黄的报纸,她紧紧地抱住她,拥抱的间隙陆询舟垂眸扫了眼李安衾手中被握得皱巴巴的报纸。

十九年前的《人民日报》上刊载着今日份的头条新闻:江苏扬州灭门惨案。

李安衾知道了陆询舟的过往后心里现下是五味杂陈,与前世陆询舟的童年无忧无虑,但今生的她却在成年后独自治愈自己的童年。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身量比她还高了半个头的爱人如今犹如一只无助的大型犬科动物,黏着主人轻声讨好。清冷的女人温柔地点点头,任由小狗用力加深这个拥抱,甚至将她压在沙发上胡乱地亲吻。

喘气的间隙,李安衾抚摸着爱人柔顺的长发,低声回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陆询舟一怔。

“你还是答应他们了。”

因为抽过烟的缘故,李安衾可以清晰地闻到小山身上混杂着烟草与薄荷的味道。女儿还在浴室里洗澡,李安衾甚至还能听见小团子唱歌的声音,而陆询舟却在客厅的沙发上扒光了她的衣服。

事后的女人很脆弱,陆询舟不顾湿漉漉的衬衣,缱绻地亲吻起女人的后脖颈,引得妻子又是一阵舒服的嘤I咛。

那时陆询舟贴在她的耳畔,语气极为温柔道:

“你走吧。”

她笑了。

[一]妄想性障碍可能存在遗传因素,但没有发现遗传基因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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