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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番外-终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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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清往上数六代都是京城人士,生活富足,无甚烦忧,自诩翩翩公子,多的是佳人为他倾倒。

然徐公子珍惜羽毛,并不会在婚前四处留情,加之家中早有不成文的规矩,男子年过四十还未有子嗣才可纳妾、收通房,徐公子自是乐意寻一知心人,长相厮守。

在灵感寺结识温娘子之际,徐燕清脑内好似嗡的一响,心口怦然,他喃喃自语:“缘分到了。”

随从眼睛一亮,循着徐燕清视线看去,顿时面露尴尬,提醒说:“那位娘子身边有随扈的,看起来还是练家子,怕不是一般人家。”

徐燕清摆摆手:“一般人家的娘子我还瞧不上呢。”

“是。”随从张望片刻,出主意道:“如今正是夏日炎炎,小的去买上几盏清凉解渴的熟水饮子,公子拿去献给娘子岂不是好?”

“不妥不妥。”徐燕清站在垂柳树荫下,抱臂瞧着,温娘子的一举一动飘然若仙,教人看得痴了,良久才回过神,“要送就全都送,在场的人见者有份,一人一盏,不然显得公子我太过轻浮。”

“公子说的是。”随从转身便要去办。

“等等!”

徐燕清快速地将自己和随从扫一眼,抚掌道:“你把衣裳换给我,快。”

谁不喜欢平易近人?

徐燕清出街总是派头十足,非绸缎真丝不穿,非翡翠玛瑙不戴,便是大拇指上那枚不起眼的扳指都大有来头,价值千金,通身派头非富即贵,这样随随便便接近一位娘子,岂不让人心生疑窦?

只是这随从的衣裳不好穿,首先是身量不匹配,徐燕清穿进去活像缩骨功练失败了,别别扭扭;其次正值酷暑时节,两人出门已有一个时辰,衣衫早已汗湿又干透,捂出一股令人嫌恶的馊味。

“没关系,事缓则圆!”徐燕清向来乐观,自我安慰着。

反正温娘子是来灵感寺做帮工的,既然今日出门了就不会立刻返家,他去成衣铺子现买衣裳都来得及!

殊不知,这一顿折腾都被江烨看在眼里,就连阿笤都注意到此人行迹鬼祟。

“江烨哥,我去教训教训他!”

阿笤摩拳擦掌,一看就是借教训之口,解手痒之难耐。

江烨托腮睨着阿笤,“我看不用,我们夫人又看不上那人,就算再怎么打扮,再怎么献殷情,也难得夫人欢喜。”

“也是,温姐姐面对陌生男子就会变成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坨坨。”

江烨笑,“不止陌生男子,你以为督主在夫人面前就能讨着好?”

两人闲话之余,徐燕清早已换好衣衫,勉强合身。他佯装为自家公子布施,还特别勤快周到,将熟水、饮子一一发放到帮工、香客、僧人手中。

来到温澄面前时,徐燕清倒是有点情怯,踌躇了片刻才上前,声音放得轻柔柔:“温娘子,我看你忙了半天,不若坐下歇歇,今天日头大,当心中暑。”

温澄并未多看他一眼,只是轻声道谢。

这还是徐燕清头一回被人忽视。

此般滋味……甚是有趣!

“咳咳,这天真是热啊。”徐燕清拿出一把折扇,为自己扇风取凉,同时巧妙地令凉风吹到温澄。

如此一来,不显突兀。

望着温澄被风吹拂的发丝,徐燕清心头上酥麻麻的,向来嘴皮子利索的他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只愿在边上伺候一二。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徐燕清如是想。

“公子,为何不直接向温娘子表明心意?”随从对此摸不着头脑,他家公子献殷情已经献了十天半个月了。

“你懂什么。”

徐燕清可是沉浸其中呢。

“我对温娘子有十足的好感,而温娘子对我十分陌生,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想必已经有一两成的好感。”徐燕清笑呵呵道:“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现在才一两成,万一我莽撞行事,真如你所说去诉情了,保准把温娘子吓走!”

随从附和道:“还是我们公子有远见,小的自叹弗如。”

徐燕清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一个坎儿便是如此,四周都是捧着他的人,他还能保持不骄不躁,多么稀罕,多么难得!

是日晌午,起了风。

灵感寺大而空旷,需要时时清扫才能保持洁净,保持佛前清静。温澄系上襻膊扫香灰,一时不察迷了眼睛。

“温娘子,温娘子。”徐燕清眼神可好,一个箭步上前,“用帕子擦擦吧。”

温澄眼睛迷得睁不开,只觉得这道声音有点耳熟,拿帕子擦了才看清对方是常在灵感寺做帮工的,便朝对方点头致意。

“多谢你的帕子,我洗净后还给你。”

徐燕清憨笑,“好啊,来,我帮你扫。”

这一来一去,不就有了关联?徐燕清得意而不自知,扫香灰的动作轻快极了。

温澄一怔,想到什么,也不等回家,径直去后院打水洗净帕子,晾在了人来人往之地,这样不落人话柄,也避免瓜田李下,当然,更是为了……不叫晏方亭有话说。

忙完这些,温澄返回殿前,见香灰、烛泪都被清扫过了,堪称一尘不染。她惊讶地上前道谢,又对徐燕清道:“我将你的帕子晾在那儿,你瞧——”

徐燕清愣住,“这,这么快啊。”

“嗯,夏天嘛,吹一个下午就干了,到时候你别忘了拿回家。”温澄笑了笑便拿回自己的扫帚,离这人远些。

倒不是讨厌或嫌恶此人,只是,不愿给人平添麻烦。

次日温澄特意没去灵感寺,再一日,到了灵感寺之后,温澄与江烨、阿笤形影不离,即便是行圊也是快去快回,不与任何人交谈。

她环顾四周,没再见到徐燕清的身影,心道对方应是知难而退了。

这样最好,不用节外生枝。

日落西山时,晏方亭意外出现在灵感寺山门外。

温澄下意识看了看江烨、阿笤。

“看他们做什么。”晏方亭波澜不惊,搂着温澄的腰肢,送她上马车。

“你怎么来了。”温澄恹恹地坐在窗边,风吹起小帘,恰好令她瞧见还未散去的人群,以及他们见到这辆华贵马车时惊艳的神情。

晏方亭贴心地为她合拢车帘,随后再自然不过地搂着温澄,将她纳入怀中。

她的肌肤是热的,有一股被阳光晒过的烫手感,幸而他命人准备好大小合适的冰鉴,置于马车中央,可以帮她去暑。

晏方亭又叫人打了一盆净水,他亲自拧了帕子,为温澄擦拭。

“做什么?”

温澄提防的姿态令晏方亭不免失落,他温和地笑着:“外面不脏吗?帮你擦擦。”

外面。

外面?

温澄狐疑地瞪着他,有什么样的脏,需要他在马车上就迫不及待给她擦除?

忽然,温澄想起徐燕清。

见她眼神有所变化,晏方亭温声道:“男人的心思总是藏得很深,那位徐公子对你有所图,未免他伤害你,我将他请走了。”

“你——”

温澄有好一阵的失语。

并不意外的,不是吗?

在京城范围内,晏方亭几乎只手遮天,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人。

“他还活着?”温澄推开晏方亭的手,那方帕子也因此掉落,发出湿乎乎的啪叽声。

晏方亭责怪地扫了她一眼,将帕子重新清洗,长指拂过帕上的褶皱,淡声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称呼旁人。”

温澄急于知道答案,便顺着他说:“徐燕清,我说的是徐燕清,他还活着吧?你不能肆意打杀无辜之人!”

“我当然不会肆意打杀无辜之人。”晏方亭看着温澄的眼睛,试图从中获取一丁点别样的情绪,结果是好的,他并未觉察出温澄对旁人的多余情愫,于是他声音放缓了些,温和道:“活着的,放心。”

“好了,伸出手给我。”晏方亭对温澄有的是耐心,但不代表他可以任由她反复打听一个路人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你越是透露出关心,徐公子的处境就越是危险。”

“所以,只看我就可以。”晏方亭笑着,动作与神态都像极了一位称职的丈夫。

温澄的手被晏方亭握住,托在掌心,他强势的态度便是无形的施压。一时间宽敞的车厢像被抽走全部空气,令人窒息。

僵持良久,温澄终是松开手指。

晏方亭如愿与她相扣。

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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