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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所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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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眼睁睁看着这一切,额头有细汗渗出。

他与药王谷弟子们无声对视片刻,再次出言:“跟上。”

关长岁此刻双目紧闭,手中的重剑撑在地上,站定前方。

他刚破开嶙峋山壁的幻象,又被犬牙交错的岩石挡住去路。

他们刚刚顺着来路下坡,似乎来到了一处洼地,目光所及之处漆黑岩壁三面环绕,黑压压地遮蔽了天光。

耳边传来瀑布飞驰的巨响,几乎完全覆盖关长岁剑气劈砍的声音。

关长岁聚灵于剑,挥刃再砍,剑气落在刚刚劈过的位置,留下更深一寸的刻痕。

“哪边?”柳逢春问。

关长岁眉头微蹙,耳朵贴近柳逢春:“你说什么呢前辈?水声太大我听不见!”

柳逢春看着贴近自己嘴边的耳朵,耳廓透出淡淡的绯红,隐约可见纤细的血脉纹路。

柳逢春深深吸了口气,捉弄似的轻轻吐出。

一种冰凉酥痒的感觉传来,关长岁捂着耳朵跳开,睁眼就看见柳逢春一张冷笑的脸,张嘴问他:去哪。

关长岁盯着他的唇形眨眨眼,刚想开口就听见耳边刷得一下清净,一道隔音结界隔绝了震耳欲聋的瀑布水声,让众人可以正常交流。

他扫视过大家,轻摸鼻梁,说:“没路了。”

许苔衣道:“师叔,是不是刚刚水声太大影响了你的判断?”

“不,”关长岁摇摇头,“就是没有路了。”

四面八方全是真实,没有虚幻,他找不到可以前进的路了。

哗哗的流水声由远及近,药王谷众人撵着许苔衣飘扬的袂影赶来。

却听见此刻关长岁冲他们说:“不好意思啊江兄,我可能带你们走进死胡同了。”

江晨赶来听到这么一句话,说不意外是假的,但他还是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没路了?”

关长岁点点头。

江晨的视线在关长岁身上逡巡。这一路上他心里七上八下,先是和师弟一样怀疑关长岁的判断,又是震惊于云门弟子对关长岁的信任,终于亲眼见识到关长岁那大刀阔斧直劈幻象的魄力后,对方又告诉他没路了,很难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少顷,他乘天枢镜而起,越过三面环抱的黑岩,眼前竟是一望无际的石质戈壁。

荒草、石砾随意散落,极目远眺,半空中尘烟弥漫完全模糊了前进的方向。

江晨下落,一脸凝重地看向关长岁:“关兄,你见识到上边的状况了吗?”

捏捏额前的碎发,回答:“还没,但看你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好状况。”

既无路标,又无视野,确实不是什么好状况。

栾武平面色焦躁不安,一看这情况张嘴直言:“这破林子真是怪了。关长岁,你刚刚不是还说能出去吗,这怎么回事!”

这话说得颇有指责的意味再,沈青一听极为不满:“没人非要你们跟着吧,现在反倒指责起我们师叔来?”

“你姥姥的!明明是他说——”

“好了武平!”江晨呵斥一声,阻止栾武平继续说下去。

药王谷和云门仙宗的弟子本就只有一面之缘,此刻的小冲突更加凸显两边气氛尴尬。

周霞绯极力充当调停的角色,提议道:“我看此地灵脉充裕,不如先调整休息片刻,再原路返回寻找新的办法吧。”

此地青草丰茂,空气中隐约有水汽湿润的清甜,倒是个绝佳的修炼场所。

关长岁顺势驱赶起跟在自己身后的师侄们:“去去,靠着我干嘛,自己打坐调息去,接下来再跟不上,我一个个踹你们屁股。”

许苔衣捂着屁股撤了一步远,哀嚎道:“师叔,我也要被踹吗?”

关长岁思考片刻,说:“你免了,我踹沈青两脚。”

“嗯?”沈青瞪向关长岁,“怎么又是我?”

关长岁一挑眉:“当师兄的,得承担责任啊。”

江晨平静地看着这一刻,云门仙宗弟子对于关长岁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和信任,没有质疑,从不动摇,像日晷上刻印的时辰紧紧围绕晷针。

这种信任让他产生出一种羡慕来。

“关兄,”他开口问,“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之前是如何有把握找到环境谜林的出路,又是如何找到环境所在的?”

关长岁向他解释起自己之前的猜想,又补充道:“这谜林的幻境太真了,在真正击碎幻象之前凭借肉眼真的很难分清真假,只不过我耳朵比较好使,听得出来罢了。”

江晨目测石壁上深凹的剑痕,这样雷霆霹雳的攻势,莫说金丹中期,就是金丹大圆满的剑修对上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他又想起那日在东彰川畔对关长岁叫板的付啼天,那家伙真的见识过关长岁现在的实力吗?

“对了,关……”

他正想再问问关长岁对于魔修入境的看法,关长岁却不知何时已溜出去三丈开外,奔那黑衣散修而去了。

当年关长岁母亲命殒万法宗一事,仙门中人多少也知晓一二,云门仙宗的掌门人顾云玦也因此对魔修恨之入骨。

但反观关长岁对魔修的态度却显得并没那么义愤填膺。

真搞不懂这个人。

江晨摇摇头,席地而坐,分析起目前所在的局势。

玄谷秘境是上古大能飞升之前遗留下的秘境,境内设有上古禁制,唯有元婴以下的修士方可入境。

一旦达到元婴修为,就会被境内威压排斥,普天之下还未曾听闻有谁能抵抗成神修士的威压。

所以这入境的魔修应该也不会超过金丹期的修为。这境内少说有四人已达金丹中期,对他们来讲,事情不算太坏。

另一边,关长岁蹑手蹑脚地靠近正在打坐的柳逢春,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坐下。仔细端详着这位魔修前辈。

他大剌剌地躺在地上,表情慢慢变得平淡。

难怪当时这人在空中画阵非要让自己注灵,魔修灵力中魔气萦绕,稍一施展身份立时暴露无遗。

云门禁地、玄谷秘境、熟练的符阵法术、寻找重要的已逝之人,关长岁闭上双眼,关于柳逢春的信息一点点在他脑海中串联。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云门禁地,又为什么要来到玄谷秘境?

是因为那道灵符?那道灵符能追溯所寻之人的线索吗?

关长岁下意识地抚摸胸口,那张灵符当时他还顺走了一张。

一股带着水汽的凉风抚过关长岁的鼻尖,让关长岁有种在水云之间漂浮的不安定感。

关长岁越想越好奇,他手掌朝下平摊在土地上,不自觉地抠弄起青草和略微潮湿的泥地,衣襟摩擦草地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

突然的,一点冰凉的触感从他的额头蔓延,他睁眼望过去,只见柳逢春的手指此刻正顶在他额头上。

“别乱动,” 对方冰冷的声音传来,制止住关长岁乱动的身体,“心烦。”

关长岁撇撇嘴,心说你心烦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一天到晚阴着个脸,看什么不心烦?

柳逢春不等他回应,又说:“失败一次,就接受不了了?”

关长岁眨两下眼,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在幻境谜林找路失败的事情。

他“唔”了一声,不置可否,顺着柳逢春的话题继续:“我哪有接受不了。”

柳逢春睁开眼看向他,表情似笑非笑,问道:“你是不是很少碰壁?”

看着就是一脸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亏的表情,一股子少年心性,有时过分自信,从不畏缩,毫不犹豫。

关长岁“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从小到大,想在他手上讨上半分好处,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柳逢春冷笑着戳戳他的额头,说:“失败足够多了,你根本没有心思忧虑,只会紧接着重来。”

关长岁长嘶一口冷气,反应过来,这人面冷心热,居然用这种说狠话的语气来开解自己。

但自己刚刚还真不是因为没找到出路焦虑,主要是因为没解开他身上的谜团。

关长岁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问,要是问出来他一定浑身舒畅。

他一个翻身趴在地上,手肘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柳逢春:“前辈,你似乎有很多感悟啊。”

柳逢春眉目低垂,缓缓收回他的手指,说:“如果你也曾一次又一次得到线索再失去希望,也会发现,失败,不过是下一次尝试的开始。”

柳逢春的嗓音低沉,语气里不知是失落还是无奈,像一种愁,柔软地缠上了他这个人。

关长岁撑着地面坐起来,双手环住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歪头看向柳逢春:“你所说的失败,是因为找不到所寻之人吗?”

柳逢春薄唇紧绷,望向关长岁。

关长岁知道,他猜对了。

“前辈,你要找的人是谁啊?”关长岁伸手,戳了戳柳逢春的手背。

柳逢春静默地与他对视片刻,幽幽开口解释道:“我想找的,是我的妹妹。”

他那逝去多年,灵魂尚在漂泊的妹妹。

柳逢春掏出那道灵符,怔怔地看着它说道:“此物名为天地寻踪,搜寻范围极广,牵连因果颇深。

“按理说妹妹是我的至亲,又尚未转世,此生因果未断,是与我因果牵连最深的人,这灵符的线索应该就是指向她才对。”

可这十余年来,仙山凡界,北域南疆,阔海深山,宗门禁地,能去的地方他都去过了。

却还是遍寻无果。

唯有这五十年一开的玄谷秘境他还未曾来过。

林中风影摇晃,吹散柳逢春本就凌乱的长发。

关长岁手背托腮看向柳逢春,感觉此刻氛围颇有些凝重,于是俏皮着说道:“前辈,我帮你找吧,别看这次我没找到路,其实我很擅长找东西的。”

他越说越向柳逢春贴近,再快要靠到对方身上的时候,柳逢春却忽然暴起,半蹲半跪地揪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拉近自己。

他们刚才还在好声好气地闲谈,关长岁终于窥伺到柳逢春冷硬外壳打开后流泄出的一丝柔软和温情,还不等他继续深究,对方又迅速将自己冻上,再还原成一块冷漠的坚冰。

柳逢春乌黑的眼珠凝结成阴冷的视线,如长钉一样死死地钉在关长岁身上,苍白如霜的面庞下压抑着随时都会喷发的怒火,他声音缓慢而清晰,将隐忍未发的情绪铺垫在每一个字下:

“少自以为是,我妹妹不是你可以信口开河的人物。”

关长岁淡色的瞳仁散发出琉璃般透亮的光彩,和柳逢春漆黑的眼珠对望,他轻咬着下唇,露出略微尴尬的笑意。

关长岁这样嬉笑的态度让柳逢春无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关长岁双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衣襟,拽两把,湿漉漉的双眼含着一层水膜:“别生气嘛,我没有要拿你妹妹开玩笑的意思。嗯?消消气?”

柳逢春撒开关长岁,从新盘坐在地面上,任由对方跌倒在地。

关长岁哎哟一声侧倒在泥地上,一条腿高高翘起,装作一副摔得不轻的样子,企图通过装惨博得对面同情。

柳逢春扭头不看,心道一句装模做样。

蓦地,关长岁鼻尖触碰青草,贴着地面耸鼻轻嗅。

柳逢春本不想理关长岁,但最终还是被他莫名其妙地动作吸引,转而问他:“你在干什么?”

关长岁手里胡乱抹了些泥巴,五指摊开展现在柳逢春面前。

柳逢春双指并拢朝他手腕一挡,啧了一声道:“脏手拿开。”

“怎么能是脏手呢,”关长岁不依不饶,“你来闻闻。”

“闻什么?”柳逢春嫌弃地看了一眼他黑乎乎的手指。

柳逢春问完,关长岁反倒收回手,拍落沾染的泥土,说:“这土味道不对。”

“你还能闻出土味儿?”柳逢春疑惑。

“当然,”关长岁瞪圆了眼睛,似乎对柳逢春的质疑感到不满,“不同的土质味道不一样,有很细微的差别,一般人闻不出来,哼哼,偏偏我就是知道。”

说完他站起身,手握剑柄,居高临下地看着柳逢春。

柳逢春微微抬头,看见关长岁低垂的眉眼和挺翘的鼻尖,下颌流畅的线条连接脖颈,最后全部收束于衣襟之中。他很少以这个视角去观察别人,这种仰望的姿态将对方的神情尽收眼底。

关长岁唇角微勾,再次挂上自信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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