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亿贡献点。

在社区无偿工作一百年，就算是在拼命打零工的情况下，霍山漪都可能还不起。

毕竟除了还债，她还要生活。

人不能不吃饭，霍山漪不能不吃炸鸡不喝奶茶。

她一边看内城的《联邦日报》，一边疯狂地在格查尔赏金协会接单。

这一个月，除了每天必须在社区上的八个小时白班，她晚上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刻不停地在里世界进进出出。

B级里世界的赏金几乎就是一单一百万了，有时候运气好，还能200万一单，霍山漪每晚都会接五单，早上一身血腥气，精神萎靡地在办公室补觉，白见霄以为她又在通宵玩什么全息游戏，还提醒她注意身体，霍山漪全当耳边风。

李花网购了一些一次性眼罩，只要霍山漪有需要，她就会给自家队长递过去。

联邦的追兵果然没有再管他们，逃婚事件过后，李家公然与李花断绝关系，现在李花真的自由了。

迟玱没也整天昏睡。

为了尽可能快地收容里世界，完成任务，霍山漪把迟玱没也拉了下水，植物系异能很好用，就是迟玱没没睡够，整个人都蔫嗒嗒的。

徐泽川和以前一样，见不到人影，不过霍山漪偶尔会收到来自他的早餐关心。

虽然早餐大都是霍山漪不喜欢的馒头，但免费的总比收费的好。

霍山漪已经把自己的食欲减低到一个月只吃四十顿炸鸡了，她有时还会厚脸皮地问李花和白见霄要吃的。

就这样活了一个多月，霍山漪凑够了十五亿贡献点，格查尔赏金协会的终端提示她过度接单，接下来半年都只能七天接一单。

霍山漪这才不得不停下来。

难得睡了个好觉，霍山漪忍不住去想，霍无忧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欠债三十亿贡献点？

但霍山漪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她瘫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今天周末，不用去社区上班。

霍山漪用了钱允琛给他们的蓝玫瑰会所的额度，准备放纵一把。

当然她只会喝额度内免费的酒。

于是，在会所看到霍山漪的第一眼，徐泽川理所当然没忍住，扯了下嘴角。

“你那是什么表情？”霍山漪几乎快要理解钱允琛了，她现在的黑眼圈也快要耷拉到地下。

“我是不知道你不挣钱，来这里干什么。”徐泽川撇过头，带她去了她们上一次小队团建时坐的位置。

“休息，”霍山漪没理会他的挖苦，往后一靠，问：“这里有没有免费的香烟，残不残害身体都没关系。”

“没有，”徐泽川顿了一下，“不过，我私人有香烟，你需要吗？”

霍山漪疲惫地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徐泽川没有去绿洲研究所接受治疗，他的眼睛还是瞎着的，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白逐因还是联邦总部的某些人，总之，白逐因下手特别重，外城的医院没有一家能担保治好他。

钱允琛死后，被关在总部行政部办公室的徐泽优也被遣返送回了外城，总而言之，徐泽川又过上了和从前一样的日子，只是午夜梦回，他依旧能在自己的梦境中看见，霍山漪举着巨斧，鲜血淋漓地站在他面前。

“我去工作了，有事叫我就行。”徐泽川说。

霍山漪没理会，只是接过徐泽川递给她的香烟，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霍山漪不太会吸这种普通的廉价香烟，一下没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玫瑰香烟本来就是自带一股馥郁气息的物件，霍山漪吸玫瑰香烟时，从来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徐泽川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霍山漪摆了摆手，示意他走远点，别来碍眼，徐泽川这才继续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接下来应该去哪里搞钱？一个疑问缓缓涌上霍山漪心头，她颤抖着手指继续去吸烟卷。

“X，帮我给丹塔莉安发送一条信息，”霍山漪强忍着咳意，“告诉她，我要接单。”

“霍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组织给你放了一年的假期。”X说。

“我可以支付在假期工作的违约金，让她给我单子。”霍山漪还是没忍住，剧烈地咳嗽几声，期间，几个侍应生朝她的方向看了几眼，特别是在远处为另几位客人端酒的徐泽川。

X没有再回答，而是真的如霍山漪所愿，给丹塔莉安发去信息。

丹塔莉安似乎就在等她说这句话一样，几乎秒回霍山漪：

【完成五单之后，我会开始给你算钱，之后每隔十分钟，我会给你发一个任务目标，和以前一样，有人会来外城接你，不过现在内城有点乱，你做任务的时候记得小心。】

紧跟着，霍山漪就收到了第一个任务目标的信息。

霍山漪正要碾灭只抽了一半的廉价香烟，还没来得及，旁边就传来一阵陶瓷碎裂的嘈杂声。

“你干什么吃的？！”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指着徐泽川怒骂道：“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贵吗？！你赔得起吗？！”

“非常抱歉这位客人，”经理赶忙上前把还想收拾餐具的徐泽川拉下来，赔笑道：“您的衣服是多少钱买的？我们愿意原价赔偿。”

“那我的好心情呢？！你们餐厅招聘一个独眼龙过来，把我吓到了！”中年人说。

其他客人都有对应的侍应生陪着，蓝玫瑰会/所本来就是处于灰色地带的产业，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愿意在会所里工作的几乎都是男性，并且，这里的每一个侍应生上班都是往死里打扮自己。

除了徐泽川。

他从外形和身材上就不受喜欢。

当然，也没有人愿意花钱买一个巨型木头陪自己。徐泽川也只是因为熟人介绍，所以一直在这里挣死工资。

很多人都会来欺负他，因为蓝玫瑰会/所的理念是：顾客至上。

“快跟人家道歉。”经理不由分说地把徐泽川推到中年男人面前。

“可怜的川，他是蓝玫瑰会/所手最稳的孩子，要不是被那个人使绊子，他也不会摔倒，更不会被为难。”一个黑色头发的侍应生靠在霍山漪所在的位置的旁边，状似无意地提起。

霍山漪不明白，这个人在这里说风凉话干什么。

来接她离开的车还有五分钟到达这里，霍山漪站起身，如果要离开蓝玫瑰会/所，那么她必须经过发生争执的地方。

“你的衣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莱斯利今年推出的新款，这个品牌延续了去年轻型机械与纺织布料结合的风格，走得依旧是超时代的赛博风，”霍山漪言简意赅，“但你这身衣服看起来未免太过笨重。”

“你什么意思？”看到霍山漪，中年男人的声音一下弱了下来。

“穿赝品可不是一个好好先生该做的事，”霍山漪轻笑，朝徐泽川扬了扬下巴，“包你一天需要多少钱？”

“一个……香槟塔？”徐泽川顿了顿，他没想到霍山漪会帮他解围。

“那就帮我开一个。”霍山漪看向已经愣住的经理，紧跟着，几个侍应生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准备。

“那我的衣服呢？！谁来赔我？！”被揭穿穿了假货的中年男人涨红了一张脸，怒喝道。

“如果你觉得赔一个廉价的赝品不丢脸的话，那么你可以继续为难他，”霍山漪指了指徐泽川，“不过，我可以帮忙提供品牌鉴定，以及，你这身布料的价值计算。”

中年男人的脸几乎涨成猪肝色，很快他忿忿地骂了一句，便快速离开，霍山漪付了开香槟塔的钱，对徐泽川道：“香槟给你喝了，可以的话，留一半给我，我晚上回来喝。”

勤俭持家的霍山漪语重心长地拍了下徐泽川的肩膀，然后她吸了一口还没灭掉的香烟，几尽恶劣地朝许泽川的脸吐出烟雾。

然后，徐泽川听到了她忽远忽近的声音：

“你的烟，味道很难闻。”

徐泽川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但他再抬头时，霍山漪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称赞您的多情。”X调笑般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霍山漪挑眉。

“您不知道吐烟的意思吗？”X有些无奈。

“知道啊。”霍山漪理直气壮。

“您喜欢徐泽川吗？”X继续问。

“不喜欢，但也不算讨厌。”霍山漪仔细思考了一下，她并不介意帮徐泽川解围，毕竟，徐泽川再怎么说，也是她的队友，他们曾经出生入死过。

再者，霍山漪相信，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足够换取徐泽川在黑山羊研究所背着她所说的秘密。

霍山漪严重怀疑，徐泽川的这个秘密，和军部有关。

霍山漪需要很多军部的资料和信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您了。”X像是在用冰冷的机械音叹气。

“那就不说。”霍山漪拉开来接她的车的车门，坐上去的瞬间，冷气将她包围，霍山漪这才有所察觉，乌托邦要到夏天了。

即使人类已经失去四季很久，但乌托邦依旧会模拟司机的天气和状态。

车子缓缓向内城驶去，直到不见踪影，呆愣在会所里的徐泽川才垂下眼帘，看着被霍山漪丢下的香槟塔，默默来了一句：

“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