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苔洗完澡,人已经离开。
宋苔大概猜到敲门的是谁。
这么晚,似乎也没有别人。
瞿风悦在沙发上坐着,见她头发还是湿的,自告奋勇要帮她擦头发。
宋苔没拒绝,一坐下,她视线就注意到桌子上多了几个小盒子,上面印着一个小彩虹图标。
一盒十二只装。
是她和曲风龄从前经常用的牌子。
她皱了下眉,还没问。
瞿风悦脸颊已经红透了,眼巴巴地看着她,主动解释:“是邻居送来的。”
说完,瞿风悦站起身,拿起吹风机,绕到她的身后,准备帮她吹头发。
瞿风悦顿了顿,声音带着难以启齿的害羞,像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不好意思,突然轻声道:
“她看到我们了,姐姐。”
这句话没头没尾。
宋苔动作猛地顿住,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漆黑的监控摄像头。
瞿风悦补充完整:“刚才姐姐亲我的时候,她好像看到我们了。”
“所以才送了这些。”
宋苔这才反应过来,瞿风悦说的“她”,是指对面的邻居。
而不是曲风龄。
曲风龄已经死了。
她再一次差点忘掉这个事实。
瞿风悦表情有点歉疚,犹豫了几秒:“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注意到她看见了。”
宋苔对上她的眼睛,觉得自己应该做出点反应,但她现在脑袋有点发木,情绪释放之后的麻木:“没事。”
只是看见她们接吻而已,而且又不是在公司。
不过,宋苔她看向散落在桌子上的几个小盒子,这个举动让她觉得不太舒服,有些被冒犯。
就像那天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一样,带着侵略感,像是在瞄准捕捉猎物。
脑海里浮现那双灰棕色的眼睛,她本来就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添厌恶。
“以后离她远点。”
瞿风悦嗯了声,迟疑了几秒,在她身边坐下,又问:“那……我今天能留下吗?”
外面天色太晚,已经接近凌晨,不好这个时候把人赶回去,而且还是她把瞿风悦临时叫来的。
宋苔这次没拒绝,从衣帽间里给她找了个毯子:“那你睡沙发吧。”
瞿风悦有点开心,语气都雀跃起来:“真的吗?”
宋苔点点头,站起身。
她看不见瞿风悦的脸,因此也错过她此刻的表情,背后瞿风悦眼神闪着不正常的愉悦兴奋,脸上咧开一个巨大的微笑,像是沉寂太久终于等到时机可以捕捉猎物的前兆,轻声愉悦道:“那……姐姐晚安!”
“晚安。”宋苔走进房间,好累,她闭上眼睛,几乎瞬间跌进梦里。
……
——“她看到我们了。”
——“她看到我们了。”
房间安静,灯光昏黄,带着几分难以描述的阴沉。
宋苔浑身无力,鼻尖嗅到潮湿的气味,水汽饱满充沛,那是一种类似于腐殖质中冒尖生长出的植物味道。
意识回到睡前她和瞿风悦在玄关处放纵的场景。
明明她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切都来自于瞿风悦的描述,她却忍不住打了个抖。
那种窥伺的感觉如此强烈,她胆寒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突然对上一枚草灰棕色的眼球。
紧紧卡在门缝里,迫切地想要挤进来。
察觉到宋苔注意到她,那枚正在窥伺的眼珠瞳孔骤然兴奋地放大,更加卖力地想要从门缝中挤进来。
宋苔猛地用力关上门,眼珠被成功隔绝在门外。
她手脚发麻地靠在门板上,暂时松了口气。
可是被窥伺的感觉仍然没有散去,反而愈发强烈。
有人在注视着她,盯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宋苔猛地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墙壁,对上了另一双熟悉的漆黑眼睛,手脚僵硬。
到处是眼睛,深黑色的眼睛!曲风龄的眼睛!
如同青蛙卵泡,挨挨挤挤,密密排布,目之所及之处,天花板、四面墙壁……
宋苔被眼前诡异的景象吓到失声,惊恐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一片带着弹性的湿滑东西,触感奇妙,像是脆弱的水球,噗叽一声,被她踩爆。
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猛地翻折方向,漆黑眼珠直勾勾看向她。
宋苔鞋底碾过这湿滑的触感,突然浑身僵硬,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低头看向脚下——
那不是什么水球,而是眼球,一大片眼球被她踩爆,凄惨地淌出雪白浆液。
不光天花板,墙壁,还有地板上!她所踩的整片地板上!
像是虫类的复眼,密密麻麻的眼珠争先恐后转向她,因为太过密集,转动时发出叽叽咕咕的摩擦音。
宋苔战栗着想要逃出这诡异的场景,不小心后退,一片眼珠再次噗叽一声被踩爆,挤出的粘腻液体飞溅到她的光洁细瘦的脚踝上。
她陡然僵硬,手脚发抖。
顷刻间,变成了粘腻的菌丝,缠在她的脚上,飞快向上蔓延,深入……
她想要跑,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定在原地。
菌丝眨眼间已经攀上她的膝盖,毫不留情地缠绕住她的大腿,以一种围剿猎物的状态,将她整个禁锢,层层包裹。
白色菌丝结成了一个茧蛹,将她包裹其中。
宋苔惊恐挣扎,却完全挣扎不开。
看起来细而柔软的菌丝,却无比柔韧,任凭她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半分,只要她稍稍挣开一丝缝隙,就更亲密地勒进她的皮肤。
可是更加令她害怕的是——
触感滑腻冰凉的白色菌丝飞快汇集,触手般,兢兢业业,有规律地朝着……
宋苔猛地咬住嘴唇,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一样,熟稔且自觉地弓起身体,屈起腿,迎接……
就好像曲风龄还没车祸时,每天晚上在床上从背后温柔地抱着她。
宋苔脸颊涨红,喉咙发出呜咽,眸光带水,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想躲,却又不知道能躲到哪里去。
最后只能求饶地叫她的名字:“曲风龄。”
曲风龄每次都十足温柔地安抚她:
「好乖。」
「很快就结束了。」
可是宋苔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这次也是一样。
……
呼吸急促,嘴唇被完全堵住,闷闷发不出声音。
她已经完全失神,丧失身体的自控能力,快-感像浪潮般席卷她。
像一只搁浅在岸边缺氧的鱼,身体无力地抽动。
可还没完。
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眼睛带着恶劣的笑意,再次齐刷刷转向她,铺天盖地凝视着她。
白色菌丝毫不留情地收紧,勒紧她的皮肤,迫不及待地试图再次打开她。
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
昏暗的房间内,灯光微微颤动。
雪白菌丝以一种禁锢的姿态,将她整个缠绕其中。
细细的雪白末梢汇集,狡猾地缠在柔软肌肤上探寻,试图找到能够钻入的栖身之所,无孔不入。
不知过了多久。
“呜呃……”
软薄眼皮下眼珠飞快轮动,弓起的腰肢绷紧发颤,片刻,失力般跌回柔软的床铺。
雪白菌丝飞快收束,退回,挤过门缝,留下一床潮湿的狼藉。
几秒后,宋苔剧烈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