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风悦沉默了几秒,轻声道:“我明明在你身边,你还要看这些视频吗?”
语气有点伤心,还有点自我责备的意思
“都是我的错,我没察觉到姐姐的需求。”
宋苔:“……”
她没有这种需求。
这个视频除了开头几秒,她都没看过。
也不是专门去浏览的,是公司接了一个国外乐队的宣发项目,正好是她负责,她去看那个乐队的社交账号,结果视频推荐,她无意中点进去看到的。
瞿风悦这么黏人,她哪里有时间看这种视频。
如果不是视频里的这个人声音太像曲春君,她甚至听都不会听。
一想到这个月马上又要去庙滩,她就觉得曲春君面目可憎。
“好了,别难过。”她想解释一句,摸了摸瞿风悦的脸颊,“真的没有……”
她话还没说话,察觉到她的目光,瞿风悦突然笑着冲她眨眨眼。
她差点以为瞿风悦真的在伤心。
其实她潜意识里知道瞿风悦不像表现得那么乖巧——当时当着领导的面在电梯里偷偷牵她的手、亲密时毫不留情地咬痛她……
但是她不想在乎,也没细想过,只要瞿风悦对她听话就行。
哪天她想在乎,就是要跟瞿风悦分手的时候了。
瞿风悦在她身边挨挨蹭蹭:“哪个更让你有感觉?”
宋苔下意识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刚才手忙脚乱按了暂停,视频正好暂停在其中一帧。
那个处于下位的角色,脖子上带着项圈,白皙的皮肤被戒尺毫不留情地抽出红痕,一抽一抽的,正颤巍巍发抖,看起来就痛。
宋苔才没有这种受虐倾向。
她随手指了指拿戒尺的那个角色。
“这个。”
瞿风悦哦了声,好奇道:“姐姐喜欢这个?”
宋苔沉默。
不是,她只是不想被打。
“那姐姐也可以对我这么做。”瞿风悦盯着那帧画面,突然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
宋苔:“……”
她也没有这种倾向好吧,只是随口说的。
瞿风悦想到哪里去了。
难道她说对那个被打的角色有感觉,瞿风悦还要打她不成?
“不许聊这个话题,睡觉。”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还松了口气,好在瞿风悦没发现她保存屈凌月的视频。
瞿风悦从背后抱住她。
宋苔正准备关掉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妈妈:[我订了你喜欢的餐厅,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宋苔垂眼,手指点在屏幕上,迟疑了好久,才回复:[知道了。]
……
整个晚饭过程中,宋苔都食之无味,不知道在吃什么,忍不住去看宋雪鹤的表情。
她以为宋雪鹤会再次勒令她分手,她甚至已经想好,如果宋雪鹤坚决要求,她是绝对不会和瞿风悦分手,她几乎是抱着对抗的想法。
可没想到宋雪鹤就这样轻飘飘地放过了,甚至将近一个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就像她之前在车里说的那样“妈妈尊重你的想法。”
这反倒让宋苔觉得不安,甚至开始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她的确不应该在曲风龄刚去世就和瞿风悦在一起。
直到最后一道甜点,小小一杯,似乎是果泥类的东西,外层包裹着晶莹剔透的糖壳,被装饰得十分精致,像是一个小小的、正在下雪的水晶球。
宋苔没留意,直到勺子舀空,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吃完了。
宋雪鹤一直在注意她的动作:“喜欢这个?服务生,麻烦把我这份也给她。”
宋苔下意识抬头看她。
宋雪鹤眼神温和,眼神带着笑意:“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妈妈?”
她态度温柔而自然,好像她们那天在车里根本没有爆发矛盾,什么都没发生。
宋苔摇摇头,有些不自在。
她做不到像宋雪鹤那样自然。
那天在车里,其实除了指责,她更怕宋雪鹤会说,你怎么变成这样?
她盯着杯子里的甜点,在这个时候,她又下意识想到了曲风龄。
曲风龄和宋雪鹤的相处一直十分融洽。
她不知道曲风龄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有曲风龄在,她和宋雪鹤之间反而相处得更加自在,虽然明明她和宋雪鹤才是母女。
有时候她觉得,或许曲风龄才是宋雪鹤心里想要的那种女儿。
优秀、沉稳、听话。
而不是她这样的。
宋雪鹤:“一个人睡害怕吗?之前不是说要搬家,那干脆搬过来和妈妈一起住吧,好不好?”
“不要。”宋苔立刻摇头,小声拒绝,“这边比较方便,离公司近。”
宋雪鹤:“不想和妈妈住,离公司近的公寓也有一套,可以住在那儿。”
宋苔还是摇头,抗拒道:“算了吧,太麻烦了。”
她不想搬到其他地方。
这里让她感觉安全。
这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出现在脑海里。
意识到之后,宋苔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甚至恍惚了一下。
很奇怪,明明在曲风龄死了之后,她经常被那个摄像头吓到,经常做噩梦,有时还会梦到曲风龄,但是她莫名其妙地能感受到那间房子带给她的安全感。
她的本能在抗拒,她不能离开那里,否则、否则……
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否则会怎么样呢?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但更奇怪的是,即使现在她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奇怪之处,仍然做不出搬出来的决定。
宋苔皱眉,思绪一瞬间有点恍惚。
为什么?
明明她之前已经决定要搬家了。
察觉她态度坚决,宋雪鹤不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和那个实习生最近玩得开心吗?什么时候让妈妈见见她?”
宋苔晃神,听到她的问题反应过来,但是却不知道要回答。
她不知道和瞿风悦的恋爱还能持续多久。
而且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回答会让宋雪鹤满意。
说很快就会分手?
还是说会在一起很久?
好像哪个回答都不是宋雪鹤会赞许的答案。
不过宋雪鹤似乎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在意,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见她沉默,就立刻转移了话题。
吃完饭,宋雪鹤还有事,派司机把她送回来。
宋苔推开门,客厅灯光静静,但是没人。
瞿风悦也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她。
她有点奇怪,这么晚了,瞿风悦不在吗?
瞿风悦没说今天她要离开啊。
这时,她听到卧室里传出一声隐约的铃铛声。
有些疑惑地推门进去。
瞿风悦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轻声:“姐姐。”
灯光昏暗,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宋苔走近几步才完全看清瞿风悦的脸,而后脚步突然顿住。
瞿风悦白皙的脖颈上扣着一条一指宽的皮质黑色项圈,底下坠着一粒金色的铃铛,随着动作应声响起,声音清脆悦耳。
刚刚她在客厅听到音乐的铃铛声就是来源于此。
瞿风悦明显没戴过,很不适应,脸颊通红地跪坐在床上,不自然地扯了扯脖子上勒着的项圈。
头上戴着一双仿真小狗耳朵,很柔软,随着她的动作有弹性地轻轻晃动。
还挺可爱的。
宋苔反应过来,走过去,好奇地摸摸她的小狗耳朵,笑道:“干嘛戴这种东西?”
她瞬间想到前两天两人一起看到的那个视频,还有瞿风悦说过的话。
但她没想到瞿风悦真的会买这种东西。
瞿风悦直勾勾地盯着她:“好看吗?”
宋苔没法评判,她不觉得这种东西和好看不好看有关,不管再怎样做得无害,也有点别样的意味。
她伸手拨了拨项圈上的小铃铛,开玩笑道:“像小狗。”
瞿风悦没说话,将脸埋在她手心蹭了蹭。
宋苔失笑:“小狗在撒娇吗?”
瞿风悦还是不说话,却突然将项圈上连着的那截细链子递到宋苔手里。
宋苔愣了一下。
瞿风悦握着她的手,用力拉紧链子。
链子一瞬间被收得太紧,瞿风悦呼吸变得急促,只能被迫仰头。
但她却恍然未觉,仰头看着宋苔,亲昵地贴着她胸口,听着她的心跳,轻声道:“姐姐,我很听你的话。”
宋苔心脏刹那惊跳,那截金属链子突然带着火辣辣的烫意,烫着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