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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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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医院送完午饭,在去奶茶店兼职的路上,周念枝用舌头碰了一下口里的白泡。

嘶——

生疼。

怎么都两天了还没消。

周念枝抿了抿唇,心疼自己的同时,又觉得可笑。别人伤心欲绝是卖醉,而她是吃荔枝。

关键是,还吃上火了,最近连饭都不能好好吃,真是一大折磨啊。

但她也不能歇着,每天仍然要早出晚归,接不同兼职,把时间用到极限。

说起来,能找到这些兼职还是得感谢刘姐,听说发传单快站中暑,摆摊也暂时寻不到更好的位置后,又给她找了个新的奶茶店兼职。

彻底确认刘姐不是骗子后,周念枝在心里感慨,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啊——

到了。

周念枝停下脚步,看了眼奶茶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迈步走了进去。

“嗨——”周念枝鼓起勇气挥手,给闲下来聊天的其他店员打招呼。

无人搭理。

他们只是瞥了一眼周念枝,很快就转过头继续有说有笑。

明明现在店里也没客人。

明明他们也没有在忙。

但就是没人愿意理她一下。

最后还是有一个女孩看不下去,领着她去换了身工作服。

周念枝都数不清一条路说了多少个“谢谢”。

兼职四小时,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哎!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个是要放在这里的!”

“又弄错了,你是看不来字吗?长得年纪轻轻有文化的样子,连字都认不全,眼睛不晓得长哪去了。”

“动作太慢咯!不晓得要快点嘛!”

在一阵阵骂声里,周念枝只能默默认下,一次又一次地回答“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会注意的”。

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干这一类的兼职,动作也不算慢,学得也挺快,但不知为何,到这里来屡屡受挫,总能被挑到新问题。

周念枝只能在心里庆幸,口罩遮住了脸,不然委屈的嘴角就要藏不住了。

收工回家的路上,周念枝连迈每一个步子都是沉重的。她颓唐地往回走,连吃点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赶紧回到家瘫一会,收拾好心情又去超市上班。

路上有人喝着奶茶迎面走来,周念枝都觉得难受得不行,偏头望另一边瞧去。

七彩少年又出现了。

前些日子还在那聊深夜怪谈的他们,一句接一句得说个不停,滔滔不绝。

此刻的他们,却沉默地蹲在楼梯边。

“你们毕业后想好去哪没得?”

周念枝认出来正在说话的黄发叫大虎,上次也是他被吓得扬声吼亲眼瞧见,可现在的他蹲在地上,声音低低的。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大抵是想抽烟,大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没有,又去找身边的人要。

而对面说:“大虎,小露和小韵还在这呢,人女娃娃在,就别抽了。”

大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垂下头,闷声说:“不好意思,我只是……”

有个紫发少女叹了声气,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没得事”。

离别总是让人心痛。

那声叹气跟着风,飘在了周念枝耳畔。

她猛地回过神,不再看向七彩少年,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时间真快啊。

一眨眼,又到了一年的毕业季。

他们会长出新发,也可能会换新的发色。他们会遇见新的朋友,会去往不同的城市,去拥抱崭新的生活。

但回忆这段时光,或好或坏,都十足珍贵。

因为正是因为生活点点滴滴,构成了人生的全部。

周念枝走回家,匆匆喝了口水,同妈妈打了电话,休息了一会,又接着赶去超市。

她很忙。

忙到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了离别时的伤痛。

忙到以为自己已经拥有新生。

但她也清楚,心里的疤痕永远存在。

就像嘴里上火起的白泡,只要轻轻触碰,就会传来阵阵痛感。

在晚上,超市不忙的时候,周念枝常常会出神。她会看见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女生大多只是扎了个简单的马尾,也有到耳朵边的短发,成群结队地逛逛超市,为哪个本子或笔更好看而打趣争执,会在刚拿到零花钱就买下有些昂贵的零食,先给好朋友炫耀得瑟一下,又大方地说“一会给你们尝尝”,只为听到她们说“哇你最好了”。

周念枝看到这一幕幕时,只觉得心口一暖,勾起了回忆里那段快乐天真的时光。但是,人总会长大的,她在超市里,也会见到很晚才下班的打工人,看似随意地提着小时候向往的包,披下透露成熟的长发,实则满脸憔悴,厚厚的粉都快遮不住黑眼圈,戴了一天的隐形眼镜干涩发疼,连逛个超市买菜都要精打细算,等待付钱时还要抬手撑着自己因为坐太久而酸痛的腰背。

路过嬉笑吵闹的中学生穿行在打工人之间,对视的那一眼,她们互相向往。

下班后,周念枝又赶去了医院。

她见四周一片安静,便放低了脚步,轻轻地走过去。

盛宁先发现了她,朝她说:“枝枝。”

护工阿姨这次没有睡着,而是对周念枝说:“放心吧,我会看好你母亲的,不会再打瞌睡了。”

周念枝点点头,感激地道谢。

盛宁朝她招招手,艰难地从床上撑了起来,虚弱地说:“枝枝……你过来一下。”

周念枝走了过去,在暗的只有一点光的房间里,窥见了盛宁苍老的面孔。

岁月的痕迹在盛宁身上留下太多,她脸上被时间划开一道道裂缝,成了永远不会痊愈的皱纹。

“妈妈。”周念枝忍不住眼泪,白天受了那么多委屈,也没有此刻难受,竭尽全力忍住哽咽后,声音依然发抖,“怎么了?”

“枝枝不哭……”盛宁伸出全是针孔的手,瘦弱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却依然有擦去女儿眼泪的力气,“我好像快好了……不用做手术了……”

周念枝眼泪彻底掉了下来。这句话,已经是她听到盛宁同她说的第五次了。一开始,她确实很高兴,以为病魔终于要放过自己的妈妈了,然而,跑去问了医生后,才知道并没有好转。

反反复复的手术,周念枝连看都看不下去,可盛宁为了活下去,只能面对这一切。

“你舅舅白天来看我了……又交了一些钱……你可以不用那么累了……”盛宁声音沙哑,咳了好几声。

“妈妈,好好休息吧。”周念枝把被褥往上一提,不敢看向盛宁,只能狠狠地咬唇,止住那不该掉下的眼泪。

盛宁握住周念枝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你不要太累了……”

妈妈什么都知道。

妈妈很心疼她。

小时候悄悄看了电视,以为只要在妈妈脚步声停在门口之前关上电视机,快速跑回房间写作业,妈妈就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觉得她在专专心心看书。

但实际上,拙劣的演技,发烫的电视机,不小心穿错的拖鞋,早就已经出卖了她。

现在也是一样。

妈妈只用看一眼,就知道女儿所有的心绪。

用妈妈年轻时说过的话——

“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她小脑袋里天天想什么?”

周念枝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连一个“好”字都快要发不出声了。

盛宁哽咽,声音越来越低:“你爸爸也会心疼的……”

啊。

失控的眼泪夺眶而出。

今天没有下雨。

她的心下了一夜的雨。

走出医院后,周念枝一个人走在路上。倏地,身旁的马路上传来一阵车辆鸣笛声。

“滴——”

她吓得心口猛地一颤,近乎快喘不上气。

周念枝立在原地站了好久,心脏仍然跳个不停,持续的难受呼唤出记忆深处的痛苦,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任她如何努力,都搬动不了。

她没有力气往前走,只好随意坐在附近的花坛边,捂住眼睛,浑身发抖,任泪水浸湿衣裳。

“哭泣解决不了问题。”

这是周成刚的口头禅,面对自幼爱哭的女儿,身为父亲的他常常会被哭闹声吵得叹一声气,但他并不会责骂女儿,只是好脾气地劝她,最后实在哄不好,就悄悄背着盛宁,给周念枝买一个雪糕。

“不要告诉你妈啊,不然又要说我了。”周成刚一边说,一边俯下身,用纸擦去雪糕在女儿脸上留的痕迹。

“不。”周念枝嘴里还含着雪糕,又摊开另一只手,嘟嘟囔囔说,“我还要吃薯片!”

“这小丫头还挺机灵。”周成刚用指尖戳了戳女儿的额头,而后,站起身,牵起女儿摊开的手,往小卖部走去,“好好好,都依你,吃了回去就不准再哭了啊!”

没有人再这样哄她了。

她没有爸爸了。

周念枝把脸埋在臂弯里,哭得抽抽噎噎。

对不起。

我还是动不动就哭泣。

所以,爸爸。

你什么时候来哄哄我。

她所经历的苦与难不值一提。

但思念常常会将她压垮。

她有些窒息。

像溺水的人一样,费力挣扎,仍不停下坠。

“周念枝。”

她在水里睁开眼,朦朦胧胧间,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岸边,朝她的方向走来。

是谁?

“扑通。”

远处的湖边传来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一声轻响,大概是有路人不小心把岸边石头踢了进去。

周念枝擦去眼角的泪,模糊的双眼恢复清亮,她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宋予礼。

为何她总是在周念枝狼狈的时候出现?

周念枝又把头埋了回去。

不是不想见到宋予礼。

而是她们不该相见。

但宋予礼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递给了她纸巾。

周念枝想要拒绝,结果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一张纸了,只好接了过来。

擦去鼻涕眼泪后,她并没有问宋予礼怎么在这里,她哪有资格关心人家的行动,而是见宋予礼迟迟不走,才出声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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