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薇诺娜看着两颊飘红的鸽白。
又是一个脑残粉。
只是,这传言未必不可信。
月光郡对王的狂热有目共睹,薇诺娜若有所思,同时视线无意扫过香水柜的一处角落。
这一扫,薇诺娜就有了新的发现。
一小瓶蓝绿色香水它藏匿在众多高高的香水瓶后,只有透过前排香水瓶的缝隙之中,才得以窥见它的外貌。
没有丝毫犹豫,薇诺娜挪开前排香水瓶,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了出来。
站在一旁候着的鸽白觉得这瓶香水有点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因为什么,便什么也没说。
薇诺娜把香水握在手上,细细地观察它。
绿色和蓝色交融却不融合,里面有银色的细闪,水波荡漾,就如普怜的头发一样。
薇诺娜打开香水口,轻闻,一股清幽的香气浮动在她的所在的这一处空间,她深吸一口气,香气顿时充溢在了她的鼻腔。
这香气不同于她在这里闻到的任何一瓶香水,甚至闻不到调香的痕迹,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浑然天成一样。
“这香气——”薇诺娜转头,看着鸽白,“这瓶香水多少钱?”
鸽白离薇诺娜有一段距离,只能隐隐约约闻到一点气味,对这瓶香水的珍贵感知不明显,随口说,“一枚星币。”
当然,倘若知道这瓶香水不一般,鸽白也不会收薇诺娜高价。
毕竟,他怎么能让自己爱慕的姑娘多花钱呢?
薇诺娜点点头,虽有些疑惑物价低,但看着鸽白脸色无异,还是只放了一枚星币在柜台上,走出门。
同时,她想,若是普怜不喜欢,再买别的就是。
“欢迎下次光临。”鸽白呆痴痴地看着薇诺娜离去的背影。
虽然十分想叫住她,但鸽白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留下她。
这一切,都要靠缘分。
薇诺娜拿着香水往门外走了几步,又往回走,顿在了店门招牌下。
迎着鸽白疑惑而又夹杂着少许惊喜的目光,薇诺娜硬着头皮问,“那瓶索罗亚卖不卖?”
“索罗亚?”鸽白一愣,姑姑揪着她的耳朵让她把这枚香水看好的情形突然闪现,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卖。”鸽白听到了自己的应答声。
“多少?”
“一枚星币。”
又是一枚星币,薇诺娜现在是真的认为这家香水店是真的物美价廉了。
薇诺娜等着鸽白帮她把索罗亚从香水柜中拿了出来,又朝着柜台扔了一枚星币,道了一声谢。
她走出门,将索罗亚藏在兜内,拿着那瓶蓝绿色的香水,高高兴兴地回月光殿了。
只是鸽白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薇诺娜刚走不久,他的姑姑就从香水店后院的调香室中出来了。
看着店里独独不见的两瓶珍贵香水,原本优雅的妇人面目中露出凶光。
她揪着她侄子的耳朵,下了把香水带回来的死命令。
侄子此刻才从他的姑姑口中得知,那两瓶香水是多么的珍贵。
一瓶是用王御赐的粉枫叶炼成,一瓶由王都前大祭司的眼泪炼成。
鸽白更加小心翼翼地瞒着自己甚至只收了两枚星币的事实。
只是,亲手将香水卖给薇诺娜的鸽白注定不会将香水从她手中取回。
只得站在瑟瑟冷风中,思考着如何哄自家姑姑开心,将这件事搪塞出去。
月光殿。
薇诺娜走到门口,感觉有些不对。
月光殿表面平静无风,实则靠近殿的路面上四处都是马蹄踏过的足迹。
有骑兵来过。
薇诺娜当即得出了结论。
月光郡是没有骑兵的,骑兵只可能是从别处而来——
他们干了什么?
薇诺娜悄悄地潜进殿内,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首席沐然被于莺扶住前躯,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睛微阖,唇色嫣然,像是被血染过,手软软地垂落到地面上。
她的身侧,有好大一滩血。
于莺和数十个薇诺娜不曾碰面过的歌姬都围绕在她的身旁,低低地吟唱,施展祝福之力。
薇诺娜从这些歌姬一个个看过去,独独没有发现普怜。
她的心顿时慌了起来,又数了一次。
怎么还是没有?
薇诺娜看得有些焦急,沐然又在疗伤,她只能按耐住自己想要询问的冲动。
好在歌姬们吟唱一曲后沐然就恢复了些。
沐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倚着于莺,不停地咳嗽着。
薇诺娜见状,从隐蔽之地出来,直直朝她走了过去。
“你是谁,为何来月光殿!”离薇诺娜最近的歌姬率先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退后半步,做出戒备的姿态。
很快,乌泱泱的歌姬们都如同前者一样,在沐然身前站成一排,做出保护的姿势。
于莺见此,想要出声阻止都没来得及,对着戒备的歌姬们扯出一个笑容,笑得却比哭还难看,“不要担心,这位是普怜的朋友。”
说完,于莺又看向薇诺娜,眼中苦涩蔓延,“你走吧,普怜被人带走了,不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薇诺娜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秒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薇诺娜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普怜被谁带走了?”
众歌姬见状正想回答,就听到了一声咳嗽,她们看了一眼刚刚发出声音的于莺,发现她一言不发,都哽住了,默契地保持着缄默。
没得到她们的答案,薇诺娜焦急地说,“快告诉我,我得去找她!”
她刚刚才买了香水,准备回来逗小歌姬开心,就突闻了此噩耗。
薇诺娜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在旁人眼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眼眸深邃,面部冷硬。
“不用你管。”于莺说着险些破了音,看着薇诺娜这拼命的态度,红了眼眶。
她也想普怜回来。
她们的首席为了救下普怜已经付出了莫大的代价,却还是没能从围堵中将人截下,她表面看着恢复了大半,实则重伤,只能停驻在月光殿静养。
在这期间,她们这些普通歌姬要合力代替首席辅助祭司镇殿,也不能离开这月光殿分毫。
更何况,她们月光殿,除了天赋能力变异的首席沐然,能用血气伤人,其它的歌姬都没有攻击的手段。
她们不能救普怜回来,本就万分悲痛可惜,也希望能有人挺身而出,把普怜带回来。
可眼前这位,于莺想到前几日薇诺娜单单是被普怜压了一下就晕了三天,还是在首席施展祝福之力的情况下——
她必定不能从粉枫骑士团的手下救下她。
她又怎能看着普怜的朋友从那些人手中丧命呢?
她和歌姬们不一样,没有月光殿的免死金牌,骑士们一定会对她毫不留情。
说不定,会死在救援的路上。
她不能做这个罪人。
“我不能不管。”薇诺娜看着于莺这副神情,就知道了她肯定还有一些难言之隐,即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于莺,红色的眼眸里闪出水光。
二人无声对峙良久。
最终还是于莺败下阵来。
她疲惫地说,“你管不了,他们是粉枫骑士团的人。”
“王室的骑士团,向来说一不二。”
“为了压制我们月光殿的势力,硬说我们普怜和外族有了勾结,要把她带回王都审问。”
“你知道的,前些日子,我们这里突然有了出现外族的传闻……”
于莺三眼两语解释了普怜被抓的原因,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劝退薇诺娜前去救援的想法。
王室骑士团,谁能匹敌?要是存心要带走一个人,又谁能阻拦?
“所以她们现在在回王宫的路上了?”薇诺娜抓住了重点。
“是,但你不要去——”
未完之语卡在喉间,看着薇诺娜突然消失的身影,于莺骤然一愣。
这是,空间转移之力。
月光郡边境。
一处并不十分平坦的空地上方猛地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从离地面两米高的空中坠落,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人影从地面艰难地爬起来,红色的长发蹭到了灰尘,她却浑然不觉,只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那一条泥泞道路出神。
那是从月光郡通向王都的最近的一条路。
粉枫骑士团一定会从这里路过。
想到这里,薇诺娜突然觉得喉咙一股腥甜,她一哽,想要压制住的血腥之气反而扩散弥漫至整个喉腔。
下一秒,她两眼一黑,俯下身喷出一口血,浑身无力。
她又要晕了。
晕倒之前,薇诺娜想。
醒的早一些吧。
五天过后。
粉枫骑士团的骑兵走到了月光郡边界。
骑士团为首之人银发绿眼,胸前的一枚粉枫勋章在太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律非回看了一眼身后的骑兵们,以及围在中间的格格不入的马车,皱了一下眉。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王要命令自己对这个拐走王女的歌姬以礼相待。
明明,她是让王最近日夜不得安寝的罪魁祸首。
前些日子,律非被王召见禀告王女逃离的事又浮现在眼前。
“守护骑士律非参见陛下!”
“进来吧。”
律非进门,就看见她的王,站在落地窗前,回头望着她,眼神是莫名的祥和。
因为没完成王命,律非本就羞愧难当,看到王更加无地自容,他低下头,“属下没能完成王的嘱托——”
“律非。”
律非抬起头,不明所以看着他的王。
“你跟着我多少年了?”王问。
律非照实回答,“进入粉枫骑士团已经二十五年了,成为王您的守护骑士也有二十年了。”
“那你觉得,我这个王做得如何,对粉枫骑士团,会不会有些过于苛责?”王看着律非,似乎是在询问。
律非连忙说,“王很好,对粉枫骑士团一直都十分大方,很少苛责我们。”
这句话,是律非发自内心说的。
“所以律非,不要让一次任务的失败阻拦你——”
“我不会因此苛责你。”
律非愣住。
“我希望你能去一趟月光郡,把那名歌姬带回王都。”王叹了一口气,转头望着落地窗外,“这样,薇儿才会愿意回来。”
“属下遵命。”
离开之际,律非听到王说,“注意不要伤了那名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