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帝书

繁体版 简体版
看帝书 > 乱臣贼子他,爱惨了!(重生) > 第22章 算账

第22章 算账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江持盈站在众人中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堂上人的表情,那种伪装多年一朝暴露的惊惶和羞怒,在这对中年夫妇的脸上呈现出精彩的变幻。

人人都道江伯爷忠厚,只有她深知这两个继父继母不过人前君子。

蒋氏先起身,摆出一副委屈:“持盈啊,你、你父亲也不过是权宜之策,你不要轻信了他人的谎话……”

江持盈扫了她一眼,并不答,只一味看着江伯爷:“我爹娘戍边数年,挣下赫赫军功才得了爵位封赏,我小时候就没少听爹娘借银子给二房家的资助科考,谋经济仕途,可到头来呢,您除了京中交游甚广,又得了什么功名呢?”

说到这里江伯爷的脸色已经变了,家里这个从北边领回来的野姑娘,什么时候心机这么深重了,这些事府里的老人都不一定知晓,她竟把多年前的事理得清清楚楚。

其实江持盈也不是一朝一夕明白的,不过是困在这几世的时光里,反反复复经历爹娘离世,寄人篱下,在江府口口声声为她好的安排下次次丢了性命。所以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终于想明白的,攀缘着江府活下去的从来不是她,她本来就是这个府邸的主人,只不过有人鸠占鹊巢自立为主,还要戴上一顶荣耀的帽子,叫她感恩戴德,叫所有人称道他们忠孝仁义。

今天,就要揭下他的帽子,撕下这伪装。

“您费尽心思将我这个孤女从丰州带回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兄终弟及的爵位,您在外头借着请给我请先生读书,实则为了攀上恭顺侯府的关系,您找教导嬷嬷也是为了给我家里的女眷立名声,哪里是为我?嬷嬷教得最多的难道不是江喻盈吗!”

江持盈一口气将这些话倒出,说到这儿方察觉江喻盈并不在场,其实这些话应当让她听听的。“如今若我死,这伯爵府都是你们的了,这世间事岂能都遂你们的愿?”

“这些话,总该轮到我来说了吧,父亲大人?”

江持盈话音刚落,那蒋氏又是哭倒在地,旁边的妈妈慌忙上去扶。“持盈啊,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瞎话,怎么如此误解你父亲!哎哟……”她边哭边捂着心口,转而指着迟老太爷和舅父叫起来:“你们!定是你们迟家从中挑拨,商人重利,你们搅和我们江家,到底要谋求什么好处?说!”

江持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原来哭哭啼啼的人转眼也可以厉声指责他人,真是变脸的好角色。未等外祖回答,江持盈上前一步扶住迟老太爷,转身给候在一旁的邵妈妈递了个眼色。

今天这场暴雨看来还要下一会儿了。

高坐堂上的江伯爷终于缓缓起身,江持盈从他面容上看见了一丝从未察觉过的神色,在那惶惑和懊恼之间,掺着一种狠绝,这种狠,和以前他对着她发怒斥骂不一样,江持盈甚至从他颤动的胡须里看出了一分平静的笑意。

江伯爷扶起蒋氏,一手指着江持盈命令:“来人,将这来路不明的江湖妖女抓起来。”

“哗啦啦——”不知什么时候,厅外候着许多家奴,眼下全围进来,十来个人个个持刀把江持盈三人围住,其中两个上前抓住江持盈的胳膊,被旁边人一把挡开。

“我看谁敢!”

“舅父!”江持盈喊了一声。

“江伯爷,你当我们迟家朝廷上没人是不是?”迟舅爷几步上前,逼退几个家丁,离江伯爷几步距离,“恼羞成怒就想釜底抽薪,我劝您想一想,我们生意人讲究个面子,我想你们勋爵人家也讲,今天的事在府里算,账再怎么难看,都没关系,若是传出去——”

“哼!刚才我要送客,你们不走,现在说这些,我告诉你,这笔账今天就烂在府里,连二门外都出不去!”江伯爷已然是怒不可遏,既然江持盈将这些隐秘和盘托出,他也不必再伪善,杀意即起,便没有回头的余地,届时京兆府招呼一声寻个由头将人关一阵子并非难事。

眼看江伯爷杀心更重,围困家丁步步紧逼,迟舅爷忽地开口,语气缓了几分:“伯爷,事情也不必闹到如此地步,我们生意人好面子,却不会为了面子丢了利益,您不妨且听听我的想法。”

江伯爷何尝想闹大,还不是逼不得已,听了这话示意下人暂且退后权当让步。

“西市有一家医馆名叫四诊堂,他家一位老先生与我是旧识,此番进京他也与老爷子瞧过几次病。江府对外称大小姐病重,那便请这老先生来看几次,只要是生病便有病好的说法,此后大家相安无事,我想四诊堂的妙手回春也能名扬京城,达官显贵未求长生从不吝惜,只要借您的名头,四诊堂愿意将诊金分我们七成,伯爵府息事宁人,我等自会离京,如何啊?”

迟舅爷话毕,见江持盈微微颔首,自心领神会。江伯爷却不信:“荒谬,这等游医敢和我们勾连作戏,怎能保证他不将此事泄漏?”

“看样子,江伯爷这生意是不想谈了……”迟舅爷低低地笑了一声,“只可惜啊,你不谈也得谈,否则——”

“伯爷!伯爷!”厅外闯进来一小厮。

“谁让你进来的?”江伯爷早下令不让闲杂人在外,免得风言风语,这会儿却闯进一个不要命的小厮。

“伯爷,柳家拜见!就在门外候着呢!”

“现在?”

“是!还有一位老先生,说是四诊堂的……”

那小厮话还没说完,江伯爷勃然转身,颤着手指着迟舅爷,“好哇,算计人心,不愧是算账算得精的,你们——”

“江伯爷,还是快点决定吧,外头这么大的雨,不好叫柳工部和柳员外等得太久啊。”迟舅爷顿了顿,自顾自拉着江持一并坐在迟老太爷旁边,笑道:“门外的老先生怎么跟柳家说,就全看这小厮怎么回话了。”

此刻,江伯爷就像被捏住喉咙的鹅,任凭他如何愤怒地扑棱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得恨恨地叫人收了院里的东西,将人迎进来。

这一世,江持盈其实与柳尧章并不相熟,外人只道江伯爷为了女儿与柳家交好,常摆宴席往来,但江持盈知道那是为了官场上的利益,所以江持盈只不过在宴席上当个陪衬远远见过柳尧章几次,寒暄过两句话,除此以外,就是在松雪斋做学生的时候,柳尧章常来找崔昭清谈,她在侯府的后园里见过几次,所以,一个月前她传书与他要他拒婚,其实心里并没有底,不过好在他是个聪明人,所以,江持盈其实还是对他存着些许感激的,感谢他不娶之恩。

而此刻,江持盈坐在正厅旁的茶室,蒋氏陪着,俨然一副母慈女孝。

柳尧章就在屏风外,与江伯爷和迟老太爷叙话。儒雅的长衫勾勒出一个挺拔潇洒的轮廓,清风霁月,孑孓而立。这样的品貌,也难怪之前多少世家的小姐看上,把自己当眼中钉。

屏风外的人忽地朝自己一拜又问了句好,江持盈没想到他会与自己说话,吓了一跳。

“姑娘到底是生死一遭,病去如抽丝,还是要好好将养。”

“是,谢谢柳公子关切。”

又寒暄了两句,柳家父子与江伯爷谈了些许话,这些江持盈不得而知,然后柳家便留下些许滋补参药告辞了。

江伯爷送走柳家父子,却还在回想刚刚闹的这一出,他回到正厅,看着如往常般娇弱地倚在椅背上的江持盈,竟恍惚觉得刚刚那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似幻觉般,就这么一瞬间,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自坐回堂上,江持盈也从茶室出来和迟老太爷站在一起,伪装出的父慈子孝终是一场空,迟家见事已了,便要将江持盈带走。

江伯爷也知眼下只能如此,却还是在江持盈临走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一切,是你的谋划?”

其他人已出了堂屋,下人也不在,厅里只剩江伯爷和江持盈两个人,他的声音落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出苍老的颤抖:“迟家能请到四诊堂的人,但是他们不可能认识柳尧章,柳家能来,是因为你!还是说这一切……”他忽然回想起今日种种,迟家先前登门哪像今日这般逼问,若不是他们相逼,他又怎会破釜沉舟,事情做得这样绝。

他顿了顿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他踉跄着向前两步,指着江持盈,摇了摇头:“不对,不只是柳家,今天迟老太爷来与我争论、四诊堂、柳家全在你的谋划里,是吗?好手段,哈!难怪柳家今天来反悔当初的拒婚,你给他们家灌的什么好迷魂汤啊?”

什么?柳家反悔拒婚?江持盈已迈出厅堂的脚步顿了顿,怎么会?

“为什么——”身后的人还在叫,半点没有了伯爵老爷的沉稳大气,“就为了从江府出去?啊?你别忘了,江持盈,你是江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持盈看着他怒目圆睁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凉意,她轻轻笑了一下,低声问了一句话。

江伯爷便再也没了声音。

“女儿有一事不明,八年前丰州城外江家的马车怎么到得那样及时呢?”

暴雨后的夕阳照进勋爵人家高高的门楣,在崇德坊潮湿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一段绚烂的光影,江持盈的车驾离江府越来越远,她的心却和地面一样潮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