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理奈联系上折原临也,“折原先生,晚上好。”
“哟,晚上好啊,理奈,有什么事吗?”青年那边好像是在极速行驶中,风声很大。伴随着一声暴躁的怒吼。
“我想离开这里,一个人生活,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个身份。”
“可以哦,但是为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会因为针对小林惠子而死。如今,我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和梦中的一样,所以我想离开。”
“真的吗?就因为一个梦。”折原临也戏谑。
理奈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轻笑一声。
“当然不是。”
“就算没有这个梦,我也要走的。”
就算没有遇见折原先生,理奈想,她也是要走的。
就算不是现在,总有一天,理奈会走的。
少女的话语轻轻的,可掩藏在话语下的感情却浓烈得无法让人忽视。
“是啊,就是这样啊。”折原临也大笑着,
“现在不在你身边,没有看到你的表情,可真是遗憾啊。”
理奈看向书桌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她声音轻快,“我?在笑啊。”
少女笑意又加深几分,“—非—常—非常开心哦。”
“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呢,折原先生。”少女语气轻柔,飘忽似不可闻。
“同感——”折原临也大笑着附和。
“但是,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周日见,理奈酱。”
电话挂断,理奈敛下眸,少女望向镜中的自己,藏在阴沉的刘海下的脸露出来,坚韧不移,……不用再考虑了。
已经考虑的够久啦,折原先生。
理奈转过镜子,开始清点财产。
周日早上,理奈站在窗前,看着柳生比吕士走远,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包里没什么,两三件衣服,其他的都是理奈这几天的学习笔记。
黑发青年随性坐在床上,“真的想好了吗?现在还可以反悔哦。”
理奈像是听烦了,把包裹朝后一扔,折原临也轻巧躲过。
“吵”
理奈拉过椅子,开始计算演算卡住的部分,见此,折原临也难得语塞。
怎么会有这种时候还在做数学题的人啊,看着理奈稚嫩的脸,还是13岁的小孩,折原临也腹诽。
等到理奈顺利计算完,舒服的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打电动的折原临也提醒。“时间不早啦。”
“不要弄丢我的笔记”理奈叮嘱。
“嗨噫,嗨噫,小学霸”折原临也摆摆手。
理奈出门,慢慢走向公交车站,打算乘车去新干线站台,等车时,柳生比吕士传来简讯。
“理奈,网球部的大家想要认识你,可以吗”
理奈突感一阵恶寒,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种预感从柳生比吕士三人从公交车上下来时成真。
“理奈,你为什么在这?”柳生比吕士惊讶。
理奈无语,只能礼貌微笑。“哥哥才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部里的机器出故障了,我们就提早下训回来。”柳生比吕士压下没由来的焦躁,向她介绍,“这是仁王雅治,我的搭档。”
银发少年笑眯眯的打招呼“理奈妹妹,你好啊puri”
“理奈妹妹你好,我是丸井文太,请你吃泡泡糖”丸井文太俏皮眨眼,递过来一颗泡泡糖。
理奈接过泡泡糖,微微鞠躬,“仁王前辈,丸井前辈你们好,我是柳生理奈。请多多指教。”
紫发少女礼貌又得体,俨然一位家教良好的小淑女,与之前在楼梯间时的冷漠截然不同。
几人默契的没有提在楼梯间的事。
“我们先回家吧,还有些人一会儿回来,我在给你介绍。”
柳生比吕士紧紧牵住理奈的手,想要快点回家。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走在前面,留给柳生兄妹空间,“柳生,和以前不一样啊,puri”
“有吗,我觉得他和以前一样啊”丸井文太双手架在脑后,沿海观光巴士从他身边经过。
“理奈!你要去哪里!”
突然,身后传来柳生比吕士的喊叫。
二人回头,柳生比吕士跌坐在地上,理奈搭上巴士。
慌乱中,仁王雅治只看见理奈握住车门把手,勉强靠在在行驶的巴士外。
车门没有关闭,理奈被风吹舞的发丝中平静的面容,与那双,他长久不忘的,一潭死水般的棕色双眸。
巴士远去,柳生比吕士慌不择神,竟想靠双腿追上去,仁王雅治赶忙拦住。
“冷静柳生!文太,赶快打车!”
“诶,你带够钱了吗”丸井文太一边打车一边问。
“发生什么了?”仁王雅治问,
柳生比吕士咬牙,“理奈突然挣开我,上了巴士。”
“是因为小林惠子的事吗?”仁王雅治问到
“不知道”柳生比吕士摇摇头,苦笑,“我不知道,她没想和我说过什么。”
丸井文太挥舞双手,“车来了,车来了,这边这边。”
三人上车,丸井文太指着快没影的巴士说,“师傅,跟上那辆巴士”
仁王雅治安慰,“没事,我联系上幸村他们了,他们正赶过来,刚好能遇上这辆车,我让他们注意拖住,我们能赶上的。”
柳生比吕士无言,心中一团乱麻。理奈要去哪,要做什么,慌乱的心跳干扰他的思维,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巴士这边,车内空荡荡,后排,带着鸭舌帽的黑发青年在打电动。理奈正是看到他才匆忙上车。
理奈走过去,坐下,“你是故意引他们过来的。”
“呀,因为很有趣嘛”折原临也笑嘻嘻,“我看到了哦,那个错愕受伤的表情”
“你也可以跟着他回去,下次再找机会离开的嘛。”
“是啊,为什么不这样呢。”理奈看向窗外的海景,“大概是因为,不想再等了吧。”
连一天也不想再等下去,看见折原临也的那一秒,理奈就下意识地搭上巴士了。
“小林惠子同学也跟上来了哦。”折原临也的手机里是小林惠子在出租车上的监控画面。
理奈开窗,撑着下巴,海风吹拂她的面庞。
“阿拉,都过来了”折原临也语调上扬,
巴士前方,一群运动少男在远处挥手,后面出租车即将追上。
“两面夹击呢。”折原临也状似烦恼,好像这种局面不是他造成的一样。
“你这个人真是麻烦精”理奈吐槽。
目视估计公路到海崖的距离,巴士侧行,渐渐向路边靠近。
折原临也吹了个口哨,“哦,crazy~ 竟然要跳车吗。”
“不都是你计算好的吗”理奈平静的话语戳穿了折原临也的装傻。
“诶嘿,”折原临也卖萌似的吐舌,敲了下头,又正色道,
“海警到这边大概要10分钟,10分钟内你要游到那边的乱石礁边。”
折原临也指着远处的乱石,目测大约有600米远。
“一直向东游”
“我要吃红豆饭。”理奈扎了个结实的马尾。
“嗨——”
车外是柳生比吕士的呼唤,连同着过去灰暗痛苦的经历,被少女抛之脑后。
望着理奈平静而坚定的侧脸,渐渐与在医院草坪上的她面容重合。
折原临也语气轻巧,带些蛊惑,轻推她的背,“逃吧,理奈。”
理奈跑上二层的开放观景区。
巴士停下,柳生比吕士跑上来,左右张望,不见人影,又跑上二层,折原临也压低帽檐,和他擦肩而过。
理奈蹬上护栏,纵身一跳,越过车外众人,滚落在海崖上。
柳生比吕士目眦欲裂,大喊,
“理奈!————”
理奈倒在地上,头发散落,一动不动,柳生比吕士连忙下车。
嘶——好疼——
耳机里传来折原临也冷酷的声音,“爬起来,理奈。”
理奈缓了几秒,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崖边走去。
一行人翻过公路栅栏,柳生比吕士大叫“理奈,回来!”
理奈已走至中点,停住。柳生比吕士见此,连忙说,“就是这样,别再走了,回来,回来,理奈,你”
柳生比吕士语无伦次,“对不起,对不起,理奈,以前我都忽视了你,爸爸妈妈也是,以后我们都会改的,你先回来好不好。”
理奈心中默数时间,开口,“不是你的原因。”
海风吹拂少女的身躯,衣摆飞扬,发丝狂乱的飞舞,在海风中瘦削的少女稳稳站立,众人看不起她的脸上神情如何,只能听见她平淡的语气。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必为此自责。”
她叹了口气,“抱歉,本来不该让你看见的。”
柳生比吕士瞪大双眼,“不!理奈!”
柳生比吕士想赶上去,被死死拦住,只见理奈奔跑起来,跑的很快,像挣脱牢笼的飞鸟一样。
理奈在崖边干脆利落的纵身一跃。
少女轻盈的身躯像飞鸟一样被托起,海风吹起她的头发,终于能看清她的神情,柳生比吕士绝望地看着。
为什么
为什么
柳生比吕士脑中,无数的理奈闪回。
幼儿时哭泣的理奈,第一次叫他哥哥的理奈,更多的是沉默寡言的理奈,倒在血泊中的理奈。
柳生比吕士才意识到,理奈其实很少笑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这时候你要露出这么幸福的笑容啊!
“啊啊啊啊——”
柳生比吕士绝望嘶吼,
理奈坠落到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