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当天的晚自习都是自习课，有的同学已经在预习新课程了，有的同学则在昏昏欲睡，也有几个同学像水霖这样的无头苍蝇一般，浑浑噩噩度过了三节难熬的晚自习。

最后一节晚自习时，老梁突然出现在了教室后门，把一些正在走神或者干别的事的同学吓得不轻。

梁老师走到水霖和林希之间，把正在看杂志的水霖吓了一大跳。

“你们俩下了晚自习留下来一下。”梁老师只是点了点他们俩的肩膀便离开了。

林希看着水霖魂不守舍的样子，笑出了声。

下课铃响后，水霖拍了拍岑楠的肩膀：“岑楠，刚刚你也听到了，今晚就不和你一起回去啦。”

岑楠笑了笑，点点头：“没事。”

两分钟后教室里便空空如也，只剩下水霖和林希两人。

水霖：“诶，你说老梁喊我们俩留下干啥啊？”

林希偏了偏头，思索了几秒钟：“应该不是啥坏事吧。”

“是不是因为我俩作业没写。”

“不会吧，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没写。”

这时，梁老师出现在教室后门，“来，你们俩过来。”

“哦，来了。”说完两人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梁老师把她俩带到了办公室门口，“等我一下。”随后从办公室里拿出一个大的麻布袋，递给她俩，“我看走读生里面你俩个子高一点才叫的你俩。”

林希接过那个麻布袋，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要干嘛。

“把我们班的作业装到楼下处理一下。”

水霖和林希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不明白梁老师的意思。

“咋？赵叔在楼下还等着呢，快点去吧。”

水霖听到梁老师说赵叔，瞬间明白了梁老师是要她俩来干什么。赵叔是学校专门负责打扫垃圾和回收纸壳子的，水霖之前每次去操场西侧的楼道里抽烟时偶尔会碰到赵叔，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两人也就认识了。

“好的，梁老师。”说完水霖扯了扯林希的衣袖：“跟我来。”

两人提着麻布袋就往楼下冲，下楼梯时林希不解的问水霖到底是干什么，水霖告诉她老师根本没有检查作业，现在梁老师要我们两个把作业给卖了。

“啊？”林希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是喜笑颜开，又一次没写作业蒙混过关。

两人到了楼下，找到了赵叔，赵叔称了一下那一大袋作业之后，笑着说：“27块钱。”

水霖：“赵叔，就给30呗，我们班以后的废纸都往你这儿送。”

赵叔笑了：“行，行行，你这孩子。”说完赵叔便从兜里掏出三十元现金塞给水霖。

“谢谢赵叔，走了！”

“诶，好。”

水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对林希说：“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松了一口气。”

林希没有回答，自己确实是松了口气，没写作业的事情没被老师发现，但她总觉得这样对那些认认真真写了作业的同学又有些不公平。

她只是对水霖笑笑：“我有东西落教室里了，你先回去吧。”说完便向楼上跑去。

“那你快点的，别等下出不去了。”

“好——”林希的声音从空旷的楼道传来。

实际上林希并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教室了，而是把人落在教室了。

她急匆匆跑到高一（六）班的门口，发现教室的灯还亮着。

教室里的唯一一个同学成真正在收拾自己的物品，她发觉教室外有人，便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发现是林希之后便放下了戒备。

“我刚准备回去呢，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成真看着姗姗来迟、喘着大气的林希说道。

“今天班主任临时叫的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林希单手背着书包，靠在后门处，“快走吧，别开学第一天就被扣分了。”

“嗯，好。”

新学期的第二天，水霖就因为忘记定闹钟睡过了头，等一觉醒来时，发现早读都快要结束了。

“完了——”

她惊得赶紧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把脚生硬地捅进鞋子里就出了门。

还好上学期买了电动车，不然连第一节课都赶不上。

等她匆匆忙忙到达教室之后，发现后门处第一组最后一个同学的后面居然多了一套桌椅。

“那谁啊——”水霖还没缓过来，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随口问了一下林希。

“不知道，今天早上才有的。”

前两节课刚好是梁老师的历史课，上课铃响后，梁老师领着个高个子男生走进教室。

“这是刘凯旋，从一中转来的。”

那个戴着眼镜，留着微分碎盖的男生站在讲台上，笑容阳光，声音洪亮：“大家好，我叫刘凯旋，以后请多指教。”

全班简单地鼓了鼓掌，水霖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只是抬眼瞥了一眼就继续对着书本发呆。旁边的岑楠和林希则低头看书，连头都没抬。

刘凯旋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梁老师便开始了新学期的第一节授课。

生物钟还没调过来的水霖在梁老师开讲后没几分钟就开始了止不住的困意，她半趴在座位上头时不时低了下去，像小鸡啄米一样。

梁老师抛出了一个分析“师夷长技以制夷”背景的问题之后，扫视了一眼整个教室。

“我们请水霖——前面的岑楠同学来回答。”

水霖虽然很困，但是还不至于完全睡着，梁老师上课时突然提到了她的名字，吓得她心跳

都慢了一拍，然后砰砰直跳，背后像是火烧般灼热。

岑楠迅速站起身来，翻了翻课本，然后开始认真回答梁老师的问题, 声音不大但吐词清晰：“在西学东渐的影响下……”

刘凯旋原本在低着头做自己的事，听到岑楠的声音，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非常正确。”梁老师招手示意岑楠坐下。

下课铃一响，水霖就直接“晕死”在了课桌上，这时刘凯旋就抱着历史书冲到了岑楠旁边，蹲了下来，路过时一阵风把水霖的头发都掀起了几根。

“同学！”他笑得很灿烂，“你历史好厉害，这里能不能再跟我讲解一遍？”

水霖在睡梦中意识到刘凯旋是在跟岑楠讲话时，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都还没能睁得太开。

岑楠本来也想趴下休息一下的，见这个新同学过来问自己问题，愣了一下，还没等回答，水霖就用手扒开刘凯旋：“让让，我要过去。”

刘凯旋差点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后退了半步，很快又凑了上来：“拜托了，我就是历史不太好。”

岑楠犹豫了一下，点头：“……行吧，你问。”

水霖虽然走出去了几步，但在安静的课间，岑楠和这个刘凯旋的对话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水霖冷笑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出教室，出去时顺带把教室门轻轻一摔，把教室里许多正在休息的同学都吵醒了。

“谁啊——神经病吧。”然后继续趴下睡觉。

水霖一开始对这个刘凯旋并没有很大的意见，直到接下来的好几天，刘凯旋总是：

“岑楠，这道题为什么选A？”

“岑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岑楠，你地理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

即使岑楠大多数时候都拒绝了，但刘凯旋还是不依不挠地缠着岑楠。

这些时刻出现时，水霖都坐在座位上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然后“嘁——”一声，用力的把书本翻开，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什么时候岑楠的地理轮到你教了，岑楠不写选择题分都比你高吧，装什么，莫名其妙。

岑楠很快也察觉到了水霖的不对劲，她知道水霖是因为自己和刘凯旋接触了才会不开心的，她也主动和水霖聊过这事，但水霖的表现依然很倔，在地理课上小组讨论的时候，她故意不和岑楠说话，“你怎么不和刘凯旋一起讨论。”

岑楠有些被水霖幼稚到无话可说，下课后对水霖郑重其事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水霖也只是气不打一处来地笑一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干自己的事。

每当这时候，旁边的林希和棠凝也都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她俩在旁边看戏，棠凝对着林希小声嘀咕：“我感觉水霖快炸了。”

林希：“三天之内必炸。”

果然，没等到三天，两天就炸了。

周五下午的大课间，水霖因为上课偷吃零食被老师喊去办公室说教了一番，等她回来时看见刘凯旋居然又凑到了岑楠那里，正弯着腰和岑楠说着什么，岑楠微微点头，表情里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水霖最后的理智在这一下彻底断了。

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拽开刘凯旋：“你烦不烦？天天问这个问那个，人家想搭理你吗？”

教室里瞬间安静。

刘凯旋皱了皱眉：“关你屁事？”

“关我什么事？”水霖冷笑，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刘凯旋，“你算个什么东西？”

岑楠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水霖和刘凯旋就在旁边吵了起来，他们俩的声音越来越大，班里的其他同学都成为吃瓜群众，棠凝和林希则在一边劝架。

“大哥，你一来就问岑楠是什么意思，班里这么多人，你非要问她。”

“岑楠的历史比你好，我不问她我问你吗？”

两人没完没了地争个你死我活，手上也在不停地指指点点。

“你们想干什么？”梁老师原本在办公室，她听到有人说八班的学生在打架，二话不说赶了过来。

水霖和刘凯旋之间的战争立刻停歇下来，但都站在原地，表情谁也不服谁。

“回座位去！”梁老师对着刘凯旋说道。

“你跟我过来。”梁老师扯了扯水霖的衣角，水霖便跟着梁老师来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暖气比教室里开得更足，水霖一进去就觉得发晕。

“你说吧，怎么回事。”梁老师坐在自己的总裁椅上，直直的看着水霖。

水霖则是把她所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要问岑楠题目，他就是图谋不轨……能被一中踢出来的学生，鬼知道在一中干了什么罄竹难书的坏事，谁又知道现在又要来我们班干些什么？”

梁老师听不下去了，她无法和水霖解释，有些气愤地打断了水霖的话，“以后我不会让他再靠近你们那一块的。”

水霖猜得没错，刘凯旋就是因为在一中殴打同学被开除，家里人花了许多钱，找了很多关系才把他塞进来的。

水霖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憋了回去。

梁老师：“你先去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