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节晚自习的课余间隙,水霖都舍不得睡觉,死死守着岑楠,怕那个讨人厌的刘凯旋过来骚扰她。
晚自习一结束,水霖就背起书包,和岑楠一起并肩下楼,出教室时她还不忘对着教室后门的刘凯旋的座位翻一个白眼。
两人走在并不拥挤的楼道里,水霖正在绘声绘色地向岑楠描述着校门口新开的炒粉摊有多好吃,让人垂涎欲滴。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一楼时,水霖突然停住脚步,脸色一变:“等等——我手表没拿!”
岑楠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眉头一皱:“你上完体育课忘戴了?”
水霖点点头,然后转身就向楼上跑去,岑楠也在后面跟了上去。
教室里同学都走完了,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只有外走廊的应急灯和安全出口标识投下微弱的光。水霖一把推开教室后门,按下电灯开关——
“谁在那?”水霖率先进了教室,看见自己座位旁边的走廊上蹲了一个人,正在偷偷摸摸地干些什么。
刘凯旋被这突然打开的灯光吓得赶紧抬起了头,和刚进门的水霖四目相对。
“刘凯旋!——你又在这干什么?”水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刘凯旋显然没有想到熄灯后还会有人回来,愣了一下,随即从嘴里吐出一个牵强的理由:“我东西掉这了,来找一下,不可以吗?”
“东西掉了?”水霖大步朝刘凯旋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她能明显感受到刘凯旋手里的汗,“找东西你不开灯的?”
刘凯旋心脏狂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用力地挣脱水霖的手,却没有挣脱掉,“关你什么事?”
水霖被刘凯旋的无耻气笑了,更加用力地拽着刘凯旋的手腕。
岑楠见状赶紧上前,在水霖的座位前蹲了下来,在她并没有放多少书本的抽屉里翻找起了水霖的手表,却怎么也没找到。
岑楠抬起头,看着水霖的眼睛,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刘凯旋跟前,严肃地问道:“你偷东西了?”
刘凯旋嘴唇微微颤抖着,极力地想开口辩解,却像被人掐住了声带,连最简单的“我没有”都挤不出来。
水霖的怒火一下就燃烧起来,她左手将岑楠拉到自己身后,抓着岑楠的手;右手则是用力地把刘凯旋往后推了一把,刘凯旋差点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刘凯旋也被激怒了,从地上爬起来后,气势汹汹地走到水霖面前,隔水霖的脸只有十五公分,上身由于急促的呼吸还在上下浮动,从鼻子里呼出来的粗气像是一头牛。
“你别逼我打女生!”
水霖的左手紧紧的拉着岑楠的手,岑楠的眼里满是担忧和不安,她担心水霖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担心水霖会因此受到处分,总之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事情。
水霖的眼里则满是怨恨与愤怒,仿佛今天要和刘凯旋决一死战。
岑楠刚想上前阻止这场战争的继续,却没想到水霖直接脱口而出:“那你有本事你就来啊。”
“干什么呢!”
一道有力的声音从教室后门口传来,林希手里拿着几张表站在那里,眉头紧锁。
水霖朝后门口看去,仍然把岑楠死死护住,但眼神依旧很凶,然后转过头死死盯着刘凯旋,指着他:“他偷我手表。”
“偷你手表?”刘凯旋提高音量,“你有证据吗就在这血口喷人。”
“凭你不开灯!凭你气急败坏!”
岑楠用力的将水霖往后拽,却怎么也拽不动。
眼看战争马上就要再次发生,林希急忙走了进来,严肃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刘凯旋身上,气场十足地盘问道:“你下晚自习后不回家,在别人座位旁边干些什么?”
刘凯旋顿时语塞,后背绷得笔直,他能感觉到自己脊骨上的冷汗正缓慢地一滴一滴往下滑。
林希没有再废话,直接掏出手机:“梁老师,您还在学校吗?”
没过几分钟,梁老师匆忙赶到教室后,赶紧询问在场的同学这是怎么了。
水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一五一十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梁老师听后便质问刘凯旋,见刘凯旋一直否认,最后在刘凯旋的口袋里找到了水霖的手表。
梁老师拿起手表,对着水霖:“这是你的吗?”
水霖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的那块精致的天梭女表,一把将手表接了过来。
刘凯旋仍在为自己狡辩说是“捡到的”,但很显然,根本没人信。
水霖右手握着手表,缓缓地举到刘凯旋的面前,向前走了一步:“你到底还在挣扎些什么?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水霖!注意你的言辞。”
梁老师见刘凯旋死不承认,便一通电话叫来了他的家长。
十分钟后,刘凯旋的父亲赶到教室时,脸色阴沉得有些瘆人,一进门就对着梁老师质问:“怎么回事?”
梁老师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明,刘凯旋父亲听得直皱眉,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儿子:“你拿的?”
刘凯旋嘴硬:“我就是捡的,我又不知道是她的!”
他爸爸见状,立马转头对着梁老师说:“梁老师,我们家凯旋怎么可能会偷东西呢?”
水霖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直接掏出手机:“行,那我报警。”
她把手机打开拨号界面,手指悬在“110”的拨号键上,目光犀利地看着刘凯旋父亲:
“我这块表3000多块钱买的,就算现在卖二手的也能卖2000多,够立刑事案件了。您儿子是想要案底,还是永远滚出浔阳?”
水霖接着又补充道:“对了,到时候去看守所找关系可就不像找学校的关系那么容易了,你好好想想。”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梁老师和林希站在一边,水霖和岑楠紧紧挨着。
刘凯旋父亲盯着水霖看了几秒,突然就笑了:“同学,你先别冲动。”
他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叠现金,递到水霖面前:“手表还你,这事就算了。我儿子明天就转学。”
水霖静静地盯着刘凯旋父亲,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收的意思。
“爸,我没偷!”刘凯旋突然对着他爸大吼道。
“你给我闭嘴!”
几个人又僵持了几分钟,水霖回头对岑楠说道,“你先回宿舍吧,别等下进不去了。”
岑楠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坚定:“没事,我陪你。”
时间已经很晚了,距离下晚自习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校园里已经寂静无声,整栋教学楼只有高二(八)班的教室还亮着灯。
“今天就先到这里,都先回去,这件事情明天再处理。”
最后在梁老师和林希的劝说下,他们几人兵分几路离开了教学楼。
林希和水霖把岑楠送回宿舍之后,才安心离开学校。
“今天多亏了你及时出现,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水霖走在校道上,低着头,脚上正踢着一颗路上的小石子。
“今天我值班,看我们班教室一直没关灯就上来了。”林希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今天能送我一程吗?我车前两天坏了。”
两人来到了校门口,停放电动车和自行车的地方早已只剩下水霖的电动车孤零零地立在那。
水霖拍了拍自己的电动车座椅,“上来吧,你住哪的?”
“荣园小区。”
“行,刚好还能顺一截路。”
夜色如墨,晚风里冬天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水霖的电动车在几乎空旷的马路上疾驰,车轮碾过路上的一些小石子,发出细微的嗡鸣。
路灯一盏接一盏地向后掠去,昏黄的光晕在二人脸上一帧一帧地闪过,她们的张扬和意气风发都在青春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无尽延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