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和楚纤云躲在窗外,他看到与楚行舟交谈甚欢的叶清欢的那一刻,瞬间明白了楚纤云慌乱的来源。
太像了。
叶清欢和他父亲容侯爷年轻时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若是叶清欢和容侯站在一起,没有人会不怀疑他们的关系。叶清欢的脸就是最大的证据。
玉姝一瞬间有些站立不稳,直到被楚纤云扶住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
他一把抓住楚纤云的手腕。
“纤云,你可以帮帮我吗?”
楚纤云看着玉姝。
他红润的面色在看到叶清欢的那一刻变得煞白,向来骄傲灵动带着狡捷的眼睛里此刻竟然浮现出几分惶恐。
玉姝看着她,好像她是他的救世主。
这一刻,楚纤云知道自己可以为玉姝做任何事。
她急着叫玉姝来,只是以为叶清欢是容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所以借此给玉姝邀个功。其实一个私生子不是什么大事,但看玉姝的反应,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楚纤云不是一个很坏的人,相反,她常常给灾民施粥,对自己的丫鬟下人也比较宽容。
可看着玉姝的样子,她却有一种想要叶清欢消失的冲动。
为什么要让玉姝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真是该死。
“把叶清欢安排到你父母看不到的院子住,若是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就告诉我,可以吗?”
听完玉姝的要求,楚纤云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她还以为是多难的事情,她甚至做好了帮玉姝刀了叶清欢的准备。
楚纤云还想在安抚玉姝两句,但玉姝显然已经慌乱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玉姝匆匆告别了楚纤云后就离开了将军府。
冷着小脸走的飞快,准备上马回府。
踩着小厮上马的一刻,小厮突然摇晃了一下,玉姝站立不稳的被侍卫队长扶住。
为什么,为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一股无名火起。
玉姝重重踹翻了小厮,又回头给了扶住他的侍卫队长李天阳一巴掌。
“滚开!你也想看我笑话是吗?”
李天阳被他打的低喘了一声。
玉姝看着李天阳呆愣的神情和通红的脸,觉得自己此刻在他们眼里一定像个疯子。
他此刻的愤怒几乎已经在燃烧了,让玉姝完全无法思考。连玉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怒火从何而来,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玉姝蹬上了马车,把马车上的一箱书扔了下来。
他一把掀开书箱。
这个年代,书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何况这里还有很多孤本。
即便是侯爷之子,这箱书对玉姝来说也是不那么好收集的。
玉姝此刻却把它们一本本撕开甩在泥土上。
破碎的书页上还有玉姝密麻认真的注解。
玉姝曾经是很认真的读过书的,在各路大师的辅导下却只考了个吊车尾的秀才。哪里像叶清欢,年纪轻轻就得了举人第一,真是比他像少爷多了!
玉姝还想再踩,李天阳却直接扑上去护住书本。
“少爷您不开心怎么打我们都没事。可这些书都是您和大少爷一点点收集的,是您的心血啊!”
李天阳一脸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好像恨不得以身替书的样子。
现在连个侍卫都不听他的话!
玉姝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眼睛也红红的。
像只储备粮被掏空后绝望愤怒,却只会跺脚的兔子。
他不再试图毁书,而是直接翻身上了马。一把解开连接马车的缰绳,玉姝不顾身后仆从的劝阻独自驾马冲了出去。
甩开了所有人,玉姝跑到城外的树林里骑到腿都摩疼了才终于冷静下来。
胡思乱想的晃悠到太阳都快落山的时候,慢悠悠的往侯府去。
“小祖宗啊,你可算回来了,大少爷都快找你找疯了!”
王管家在门口老远就看见了玉姝的马,一溜烟的跑过来,小心的扶着玉姝下了马。
“...他生气了吗?”
玉姝才想起容卿之从那件事后一向很重视他安全来着,他身边的侍卫也是容卿之派来的。
“大少爷哪会生你的气啊,他……”
“姝儿。”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玉姝就听到身后容卿之凉凉的声音。
玉姝叹了口气,回过头。
看起来容卿之确实找了玉姝很久。
他一向因为体弱和疾病而苍白的脸上此刻是剧烈运动后的红晕,颊边还有凝聚低落的汗珠。
与玉姝惊艳夺人的长相不同,容卿之是相当俊秀温和的长相。贵气而脆弱的气质配上病弱的身体,让他像一尊蔓延裂痕的青花瓷。
容卿之像是想说些什么,但玉姝眼角红红的瞟了他一眼。
下一秒就被容卿之牵住了手指。
他认栽一样往玉姝手里塞了个暖融融的手炉,摸摸玉姝顺滑的发尾,摘下一片夹在其中的草叶。
“怎么现在才回来?”
玉姝把自己的脑袋砸在容卿之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我好累啊,而且又渴又饿。”
容卿之于是又摸了摸玉姝的头发,吩咐下人给玉姝备饭备水,然后就牵着玉姝回了府。好像刚刚兴师动众找玉姝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等玉姝吃完饭后泡了澡换了寝衣,被容卿之拉着在床上上药的时候,腿根的疼痛才逐渐明显起来。
容卿之洗干净了手,挖了一坨药膏很认真轻柔的帮玉姝涂着大腿根磨破的地方。
同样洗了澡后还带着轻微水汽和药香的长发随着容卿之的动作在玉姝的腿上划蹭。
玉姝于是有些痒的动了动腿,脚不小心踩在一个软中带硬的地方。
容卿之的动作顿住了。
玉姝也有些尴尬的僵住了身子,不过尴尬这种事情一向是对比出来的。眼见着容卿之从脖子红到耳垂,玉姝反倒放松下来,还有心思逗逗他了。
坏心眼的揉碾了几下。
脚下的硬物瞬间膨胀了起来。
“唔!玉姝!”
容卿之一把抓住了玉姝的脚腕。
玉姝很新奇的看着容卿之抬头的样子。
黑漆漆的眼底被水润雾蒙的水汽覆盖,呈现出无害的表象。容卿之忍耐的咬着下唇,明显的喉结在玉姝的视线中急切的滑动。
怎么说呢,有点禁忌感。
容卿之大玉姝五岁,已经二十出头了。大家成婚的早,其他二十来岁的公子哥可能孩子都有了。容卿之已经是很成熟可以独当一面的年龄了,何况他面对玉姝一向是稳重的照顾者形象。
和生母身份地微的玉姝不同,容卿之是唯一的嫡子。而且才学出众,颇受皇帝赏识。当初还是小婴儿的玉姝被好心邻居送回侯府的时候,要不是容卿之和嫡母说想要这个弟弟,说不定玉姝连侯府都进不来,给笔钱就打发了。
后来玉姝的成长也是容卿之一直在保驾护航。
说句玉姝是他带大的都不为过。
容卿之永远都是稳重、包容、温和的。
玉姝从未见过容卿之这般情动的样子。
让他甚至联想到青楼大厅里坐在客人腿上,扭动着腰肢沉溺在情欲中的小馆。
不对!他怎么能这么想?
玉姝刚想检讨自己,脑中却突然浮现出他自己和一个男生在房间里玩什么游戏的画面,奇怪的什么叫游戏手柄的东西,一个会发光的大方块,里面还有会动的人……
“姝儿?我去叫医师!”
本来容卿之窘迫的都准备离开了,却见到玉姝有些头痛的样子,扑过来紧张的摸了摸玉姝的额头就想下床。
玉姝揽住容卿之的脖子,将他按坐回床上。
“别叫人了,我逗你的。”
容卿之绷着脸又观察了玉姝几秒,又问了玉姝好几个问题,确定他没事以后才无奈敲了下玉姝的额头。
他表情再度柔和下来。
“没事少吓我,乖乖。你可就这一个哥哥,气死了可怎么办?”
玉姝被他叫的有点不好意思。
乖乖是容卿之小时候对玉姝的昵称,长大以后由于玉姝的抗议,容卿之就不怎么这样叫他了。
“好了好了,我就是昨天喝酒了现在还有点头晕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容卿之于是盘腿在床上坐下,在腿上放了个软垫,招呼玉姝躺下。
玉姝闭眼躺在容卿之腿上,享受容卿之舒缓的按摩。
他哥伺候人的手段是真的好。
享受的已经昏昏欲睡了。
突然想到什么,玉姝把脑袋使劲往下压了压。
那东西果然还半硬着。
“你这样不管它没事吗?”
玉姝张开一只眼去瞟容卿之的表情,就看到上方他专注的目光。
容卿之本来在玉姝看来就是个非常温和又好脾气的人,惹什么祸他都不生气,看玉姝的目光一向都是包容的。
此刻他的目光却比玉姝之前见到的还要……
玉姝不知道怎么说。
过于的专注,极致的轻柔,像清晨暖洋洋的日光。又好像完全张开贝壳的蚌,湿润的蚌肉没有任何保护的完全暴漏在玉姝面前,好像对玉姝可能带来的一切伤害都甘之如饴、照单全收。
难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容卿之都是这样看他的吗?
没等玉姝细想,容卿之就伸手捂住了玉姝的眼睛。
“没事,乖乖不用管它。睡觉吧。”
玉姝的眼睫在容卿之的掌心刮蹭了几下,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临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哥真的太温柔了。
待玉姝完全睡沉以后。
容卿之熄灯走出了玉姝的房间。
漆黑的夜空下,李天阳已经在石子路上跪了许久。膝盖一阵阵抽疼,甚至开始渗血。
随着缓慢的脚步声,李天阳眼前的光亮被一个身影尽数遮蔽。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鼓起勇气抬头望去。
容卿之无悲无喜的回望过来。
看不出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