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不是，”周清一个你字刚出口，Phoenix立马截断了，免得说出来他气着，“我，被你气瘦的。”

周清点点头，心里嘀咕着，听说瘦一点还长寿呢。长寿，就是慢慢变老的意思吧，想着想着脑中就浮现了院里的人变成老头老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模样，然后老头对老太说，“你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再然后聊一聊他们年轻时候对方干过的事。

可是，丹瑞呢？

丹瑞被关进了自己的房间，是关，强行戒毒。毒瘾发作时，闽叔甚至把他直接绑起来，可是那一声又一声的嚎叫，凄惨的就像人间炼狱。尤其是午夜时分，直到把自己的嗓子喊哑。

闷热的缅北，周清还是会把最后的一条缝隙关上，丹瑞嘶哑的叫声让人无法入睡。一开始，周清还会偷偷去看丹瑞，可是清醒的丹瑞不愿面对她，而毒瘾发作时的丹瑞根本就失去理智，疯狂的想要挣脱出来，双眼通红的瞪着眼前的人，仿佛要从地狱中挣脱而出……每每看的于心不忍，却又束手无策。

也许周清能做的，只是私底下让栀子去找些缓解的药物偏方来，让丹瑞能好受一点，可终究是效果不好，这个时候周清想起过邓博士。只是自他回国之后就没了任何消息……

有时，Phoenix或者闽叔会直接给丹瑞一个手刀，换大家的一夜的好眠，可是真的能睡着吗？未必，好多时候，周清刚准备关窗时都能听到隔壁的响动……想来并不是真的能安心入睡。

可是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往前走。

财源坊，阿华带头闹了一场却几乎是没有人离开，他自己也是留了下来没急着走，讲真，周清是会有些看不起这样的人，但她知道如果连这种人都留下来，这才说明她的能力。当然大部分人是想留下来跟着周清赚钱的，还有些留下来准备看戏的，有留下来准备看戏的，那自然还有想通了的，出去还能干什么呢？不管是自己干还是换一家，待遇多数是没有这里那么好的，就像换工作，换得多了才知道其实都是换汤不换药。如果财源坊是来去自由的，那干嘛还出去糟那风餐露宿的罪，不如留在这里，趁年轻多捞一点。

周清尽可能把关注的重点放在搞一套培训教程，毕竟牛已经吹出去了，接下来就是要实现它。培训教程一边实践一边改还不成问题，难在怎么通过音频抓取她想要的数据，且数据自己能整合，也就是她迫切的需要一个计算机专家。

可是上哪找一个技术专家去，就算她想用强抢的，也得知道这人在哪里。周清突然发现一旦越过杀人放火的底线，现在开口都是直接“抢”，不是借、不是请，而是抢，好像离那个文明世界越来越远了。

当然周清更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抓耳挠腮的捣鼓教程时，有个贼头贼脑的人正悄悄的溜了从财源坊的后门溜了出去。

当然此时的周清完全还不知道，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张寒来了，大张旗鼓的来了。

夸张的近乎浮夸，一整排的路虎，齐刷刷的下来一列列的西装保镖，手上是拿得都是真家伙，全场就自动自发的安静了下来。

不是张寒有多可怕，而是整齐肃穆的气氛，比□□看起来更有纪律，比白道看起来更直接，看起来太不好惹了，他们不像是一般的打手，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嘈杂的财源坊，像是一只被按住了的鹌鹑，默默的缩了起来，所有的音乐、吵闹、甚至连窃窃私语都没有了，一切就像被按了暂停似的。

于是前一秒还在奋笔疾书的周老鸨只能扔下笔，出来主持一下局面了。

周清穿过人群慢慢向门口走来，姑娘们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瞎子都看出来来者不善，纷纷都出来看看他们的周老鸨怎么应对，虽然听说过周清手刃小毒王，被毒枭抓走还能逃回来的传奇，可是众人都知道耳听为虚。如今再看这个看起来更不好惹的雇佣兵似的军队，不知道她们周老鸨又要怎么应付……于是人群中自然是看好戏者居多，甚至连街上都开始聚集起来不少民众。

其实张寒刚听到别人说现在的财源坊是周清在当家的时候，是一点都不信，让他怎么信？他放开周清。是因为那天在葬礼上抱着自己必死的心。他以为她该老老实实的回国，哪怕带着那个假洋鬼子phoenix，可是她在干嘛？在这乱世缅北开妓院？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气得他一听说这事就直接气冲冲的跑来了。

再说，以周清的性格能干这？她那种清高、黑白分明的性格能干这个？开什么玩笑。

可是眼前的周清，面若桃花，巧笑嫣然，眼角眉梢皆是风情，这真的是……周清？

“张公子别来无恙啊？”一见是张寒，周清疑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张寒的脸瞬间挂了下来，不接话，藏在墨镜下的眼神却是变了又变，但能明显看到眉头是越皱越紧了。

周清忘了从哪个时候突然有些看不惯张寒这副面孔，大家都已经到了这里，何必一副清高的样子，还要嫌弃对方堕落的模样，就连她坊里的姑娘都知道“一日为妓终身是妓”的道理。于是开口就愈发不客气起来。“……您这带着群黑面神杵门口，知道的当您来捧场，不知道的以为扫黄呢……”

“周清！”周清的这种轻佻的语言，让张寒听了就觉得不舒服。

“怎么就生气了呢？”就像是嫌自己还不够惹他生气似的，说着周清就要伸手去摘张寒的墨镜。张寒自然是不会让任何人来触碰他高贵的头颅的，可是周清靠近却像是极其自然的一件事。

似乎这动作并没触发张寒的又一波火气，周清只好无趣的收手了，看起来就像是周清摸了下他的墨镜，点到为止的暧昧。

“那不知道张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周清见没惹他生气也就只好双手环胸，换了一个防御性的姿态。

张寒想问你是不是自愿的，仿佛只要周清摇头他就立马带她走。可是看周清这会放松的样子，看看这，小扇子都摇上了，她哪有半分的不情愿？何况她会是那种能勉强的来的性格吗？

见张寒既不动作也不说话，就像特地来她这插一会蜡烛似的，周清只能又问，“不如楼上坐坐？”

谣言猛如虎，第二天就变成了财源坊新任老鸨上来就拿下了大世界的幕后老板，再后来就变成了□□业教父对财源坊的周清一见钟情，第一面就被邀请到了周清的闺房，外加许多不可描述的内容……

实际上，周清只是给张寒倒了一杯水——一杯已经冲的很淡的茶水，那一壶茶还是周清早晨给自己沏好了的，喝了一天几乎淡得没有味道。张寒全程一言不发，至于周清，鉴于上一次这前律师知法犯法的绑了她那么久，除非他先道歉否则她也懒得开口了，反正这里就他们俩，她也懒得演戏了，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吧，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张寒。

看着张寒不紧不慢的喝着，周清无聊的想起来，她该给张寒喝最差的茶叶呢，人是空手来的，还妨碍了她的生意。这会那一排西装男站在她店门口，那谁敢进来呢？还真以为人家包场□□了呢。

终于，这个空手来的人喝完了茶，周清想他该是说点正经事的时候了，可是他依然什么都没说，仿佛真的就为了来转一圈似的。

“你在写什么？”张寒拿起周清桌面上随意放着的A4纸问。

只是下一秒就被周清夺了过来，只甩过来三个字，“没什么。”脸上就差写着，防备你。

张寒气得想要直接走人，临走时，张寒让人给周清送了一个小盒子，图案复杂，雕工精致，上色考究，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的，不是什么义乌制造。只是显然周清并不十分买账，她就怕又来一个“门禁卡”之类的挂件，搞得人精神压力很大。

看着周清像接烫手山芋一样的接过自己送的盒子，张寒冷着脸吩咐了司机开车，真是多看一秒血压就要飙上去。

外人看起来张公子就像一个闲来无事的公子哥，来周清这财源坊逛了一圈就回去了，当然省略其中不可描述的情节。

其实张寒还真没有那种闲工夫，他始终就像一个机器一样，不停的按计划往前走走走，永远给自己压力给别人更多压力的工作狂。

而今天，除了听说周清居然成了财源坊的老鸨之外，他还有一个目的——找邓博士的行踪。回国追踪邓博士的那些人说是跟丢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毫无社会经验，明明是个在国内求职处处碰壁都快要抑郁了人，这帮人居然还能把人跟丢了……

张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会回到这里，一个要面子的人，在国内求职无门处处碰壁，大概率会回到一个尊敬他处处抢他的地方。可是看周清自然而且有事做的样子，根本就完全不知道自己来的真正目的，甚至有些享受自己成为老鸨的身份，于是张公子便怒其不争的打道回府了。

显然，周清是完全没有想那么多的，毕竟她就是那种一旦不在意你了，就完全不在意你干什么的性格。

于是，当周清把今日份的培训体系完成之后，把笔一扔，就准备回家吃饭，许戈帮她抓了一个程序员已经开始在动手做软件了，一会晚饭刚好对对进度，啊，要说对齐颗粒度呢，不然怎么和互联网的那帮人沟通呢。

每次完成当天的to do list时就是周清感觉最惬意、放松的时候，可是当周老鸨回到院子里，却是安静的可怕，本来这个时间点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大家就像飞了一天的倦鸟这个点该回来吃饭了，可是今天，却是静悄悄的。没回来的也就算了，可是，就连丹瑞那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