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御花园里,牡丹开得正艳,苏珩怀却觉得这灼灼花色刺得人眼疼。他望着亭中沈沐梵与林晚棠相携赏花的身影,缠臂金突然传来一阵灼痛——自望风崖一别,这已是第七次刻意避开对方。
“苏大人留步。”林晚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提着绣着并蒂莲的裙裾快步走来,鬓边珍珠随着步伐轻晃,“可否借一步说话?”
回廊转角处,林晚棠将香囊塞进苏珩怀手中,里面装着晒干的曼陀罗花瓣:“阿梵这些日子总在书房枯坐到天亮,我知他心中苦。”她垂下眼眸,指尖摩挲着嫁衣上的金线,“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可他身为镇国大将军,一言一行皆在世人眼中...”
苏珩怀攥紧香囊,曼陀罗的香气混着林晚棠身上的桂花味,让他想起沈沐梵发间同样的气息。“夫人不必忧心,”他强笑着将香囊退回,“苏某与将军不过是过命的交情。”
这话落在林晚棠耳中,却让她红了眼眶:“我又岂会不知?只是...有些情分,越是克制,越伤人。”她望着远处沈沐梵独自抚剑的身影,轻声道,“若有两全之法,我又怎会...”
当夜,沈沐梵在书房摔碎了第三盏茶盏。热茶泼在北疆地图上,晕开一片深色水痕。他盯着“望风崖”三个字,想起苏珩怀转身时衣摆扬起的弧度,突然抓起案上虎符砸向墙壁。铜符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惊得檐下归燕扑棱棱飞走。
次日早朝,苏珩怀的请旨声惊了满殿文武。“北疆战事初定,臣愿前往历练,为将军分忧。”他跪在丹墀之下,余光瞥见沈沐梵骤然绷紧的下颌线。皇帝抚须颔首,却未注意到镇国大将军攥着玉笏的手,指节已泛青白。
散朝后,沈沐梵追至宫门口,却见苏珩怀的马车已渐行渐远。他望着扬起的尘土,想起林晚棠昨夜的话:“若留不住,放他走吧。”风卷起他玄色披风,空荡荡的袖管里,还残留着那日望风崖上冰冷的山岚。
而在紫檀宅中,苏珩怀将冰蚕丝护甲小心翼翼收进行囊。缠臂金突然发出细微嗡鸣,他知道这是冥界异动的征兆,却只是苦笑——比起心底翻涌的情潮,那些阴谋算计倒显得不那么可怕了。当他最后一次回望沈府方向时,暮色正浓,将那道巍峨的朱门,永远地隔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