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琳去了很久，言霏有些担心她，于是起身前去寻找，路过叶宁他们那桌时看到了宋凌寒和李笑楠，宋凌寒贱嗖嗖的朝言霏摆摆手，李笑楠打了一下宋凌寒的手背，她才消停下来。

言霏看桌上有三份餐具，就猜到了叶宁也在。

她心底一阵发慌，不会吧！这么多家餐厅，连续两天选中同一家。

叶宁会不会误会什么？要让她吃醋昨天就够了，今天再加会适得其反的。叶宁真生起气来，这几天就白干了。

言霏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往卫生间那边去，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叶宁怒气冲冲出来，狠狠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言霏：“……”

沈嘉琳带着笑意跟在叶宁后面出来，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刚才俩人一定进行过一番交锋，而叶宁是落下风的那一个。

言霏：“嘉琳姐，发生什么事了？”

沈嘉琳笑得更欢了，她摇摇头，说：“没事，我就是帮你加点料。”

“啊～”言霏一头问号。

沈嘉琳说话喜欢故作高深，喜欢让人猜，这种方式一次两次会觉得有趣兴奇，时间久了就疲惫。

“嘉琳姐，”言霏嗔道。

沈嘉琳：“别急，我心里有数。你昨天跟我故作亲密，不就是为了让叶宁吃醋吗？”

言霏知道瞒不过沈嘉琳，也没想到她说得那么直接。

“嘉琳姐，”言霏借此机会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昨天看到叶宁之后说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嘉琳知道言霏想问什么，她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沈嘉琳要送言霏回酒店，言霏拒绝了，她让沈嘉琳把自己送到公交车站，这里离酒店不远，言霏打算坐公交回去。

沈嘉琳一开始不放心言霏一个人，可是言霏坚持，她只能尊重。

半夜十一点，路上车很多，但行人很少，下车时觉得有点冷，还下着毛毛雨，她把外套披上，一个人走在那条小道上，她一次都没有回头，所以没有发现身后那辆行驶缓慢的车。

叶宁从公交车站一直跟到了这里，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言霏这个题目，比写硕士毕业论文还要难。

而题目的难度在于，她知道解法，却迈不出那一步，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很多次，都没有勇气打开门，就像当年，她没有勇气踏上飞机一样。

＊

“叶宁，一年了，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叶灵珊把躺在沙发上的叶宁薅起来，扯掉那块毛毯，她看着满地满桌的酒瓶和外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叶宁睁开眼睛看了叶灵珊一眼，继续缩回沙发上，一言不发。

“叶宁，你给我起来，不就是一段感情吗？我们叶家的人，不该被一段感情打倒。”叶灵珊真没办法了，自从言霏离开，叶宁先是找了她半年，无果后，天天喝酒睡觉，连学业都暂停了，她只能去给叶宁办理停学。

本以为时间会让叶宁忘记一切，可她因为分手丧志一年，这个没出息的人竟然还是她那从小品学兼优的女儿，叶灵珊不得不把这账也算在言霏头上。

“什么叶家，叶家算什么？”叶宁嘴里嘟囔着，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不是想见她吗？去吧！去了，你才能够死心。”叶灵珊把一碟照片扔在桌上唯一的空位。

叶宁眯着眼睛，眼一片乌黑，看起来好几天没睡，嘴唇发白，屋子里窗帘拉得死死的，活像一个冰窖，

谁能看出来她是一个下雪天还想要开窗通风的人。

她慢慢坐起来，有气无力，其实她根本没听清叶灵珊在说什么？

她无所谓的把那一塌照片拿起来，看清照片上的人，忽然来了精神，眼睛睁大几分，快速翻动照片，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向叶灵珊求证。

“妈，她在哪？这照片从哪里拍的？”叶宁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她跪坐在自己母亲面前，抓着她的手，祈求道，“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照片的背面，有地址。”叶灵珊脱力般道，“我也是托了很多人才找到的，可是，她已经有了新男友。”

“什么？”叶宁脱力问。

叶灵珊：“就是照片上的人，他们一起去留的学，用我给他们的钱。”

叶宁：“什么，什么钱？”

“对不起，妈妈真的不知道她对你这么重要，所以我给了她一百万，让她离开你，她答应了。”叶灵珊坐在沙发一角，她把叶宁扶起来，娓娓道来。

“不可能，你骗我？”叶宁根本不信。

“她是自己出国留学，不是交换生，也没有拿到全额奖学金，没有任何补助，她的家庭条件，怎么可能支撑她出国留学。”

“就算是那样，她也不可能因为钱离开我。”叶宁嘴上否认，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她擦掉眼泪，“更何况，一百万也不够支持她完成学业。”

叶灵珊觉得自己该庆幸，叶宁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保持清醒，理智分析。

叶灵珊：“叶宁，你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一百万，只要够节省，加上勤工俭学，足够了。”

叶宁：“我不信，如果她真的是为了钱，待在我的身边，得到的不止一百万，她不会这么傻。”

叶灵珊：“她是不傻，可是如果她已经厌恶了和你在一起，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叶宁囔囔道。

“看看，”叶灵珊指着照片上的言霏，照片上言霏挽着一个很清秀男生的胳膊，那笑容，叶宁已经很久没看到了，所以觉得特别甜。

“她笑得多开心，她很快乐，你也应该找回自己的快乐了。”

叶灵珊真的没想到叶宁会颓废这么久，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找过言霏这件事情说出来，即使叶宁信了，她们母女也会有隔阂。

叶宁依然不信，叶灵珊没办法了，就把当时转账记录发给叶宁，看着那一笔笔真实的转账，她心里唯一的信念崩塌了。

“转账记录造不了假，一百万，柜台办理，因为有限额，分几次付清。”叶灵珊说完便起身离开，她知道这一次，叶宁不信也得信，临走前，她告诉叶宁，“如果你还是不信，就去当面问她。机票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叶灵珊把机票放在鞋柜上，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虽然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可是叶宁要真去了，事情的走向就不好控制了。

看叶宁没有动，叶灵珊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赌对了，可是就在她打开门时，叶宁忽然站起来。

“我去找她，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如果她真的是为了钱离开我，我会用钱让她回到我身边。”

＊

时间回到现在。

雨下得比刚才更绵密，言霏把包顶在头上，小跑着回到酒店，她疲惫的倒在沙发上，看到手背上那个红点才想起还没有擦药。

她想起叶宁的忠告，打算起身去擦药，起到一半又坐回去，把头仰靠在沙发上，这个姿势太舒服了，再休息一会儿吧！

懒人沙发特别舒服，沾上就让人起不来，言霏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有记忆就是有人敲门，言霏开始以为听错了，睁开眼睛又闭上，没多会儿又敲了一次。

言霏起身，从猫眼里看到半张脸，是叶宁，她欣喜拉开门。叶宁像没骨头一样载倒在她怀里。

言霏把门关上，嗅了嗅，嘟囔一句：“又喝酒了。”

叶宁站不稳，重量都落在言霏身上，她把人搬到床上，费了大劲把鞋子和外套脱掉。

看着散发着酒气，连额头都泛着微红的叶宁，言霏心想，沈嘉琳到底说了什么，把叶宁刺激成这样，自从宿醉不归事件后，叶宁喝酒很小心，不会让自己醉到不省人事，这才几天，就喝醉两回。

具体情况言霏不清楚，但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言霏不由得心疼，她抚摸着叶宁的脑袋，心内五味杂陈，这样的和好过程对双方来说都太残忍了。

言霏靠在叶宁身边，看着她的侧脸，不一会儿，言霏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叶宁喝醉的时候可没那么安静，她凑近，连呼吸声都这么轻，不对劲，很不对劲。

言霏从床上坐起身来，黑乎乎的眼睛在眼眶里打了一个滚，她看着言霏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眼缝压着眼角那颗痣。

她从衣柜里拿了一个精美的袋子，拉开卫生间的门，又关上。

听到拉门又关门的声音，叶宁悄悄睁开一只眼，确认言霏进了卫生间，才敢彻底睁眼，她拍拍胸脯，刚才言霏靠得那么近，她几乎不能呼吸，还好她起开了，不然非窒息不可。

演员不好当，装醉也不容易。

很快，浴室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言霏好像在洗澡，叶宁越发心慌，她今晚的确喝了酒，但才两杯，离醉还远着，言霏离开这段时日，除了年龄，她的酒量增长是最快的。

为了让戏更逼真，她甚至回房间喝了一瓶啤酒，让身上的酒味更浓。

天哪，叶宁扶额摇头，她在做什么？她这是故意装醉，想要赖在言霏这里吗？

叶宁忽然后悔了。

太可怕了，她居然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付诸行动，不行，她得走，必须马上离开。

不能一错再错。

叶宁鬼鬼祟祟掀开被子，右脚慢慢往床下伸，她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要是被当场撞上，就尴尬了。

叶宁咬着牙，动作轻，却用尽全身的力量，脚尖点地的瞬间，屋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叶宁被吓得反弹回到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不到两分钟，门咔嚓一声开了，她听到言霏的脚步正往这边走过来。

言霏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不禁偷笑。

言霏：叶宁，既然你喜欢装醉，那就一醉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