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秦倩抱臂倚在门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宋时与,啧啧两声,笑得幸灾乐祸“我说你最近怎么回事”
她眉毛一挑,朝楼下撇撇嘴“看上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时与当然明白,他额角抽了抽,实在笑不出来“你觉得是,就是吧”
毕竟谁看到他这么殷勤,不会怀疑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想到这,宋时与更郁闷了,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对方怎么还是连句话都不说,靠!
秦倩听他说这话就知道是假的,虽然她不清楚对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看宋时与没有说的打算,她也没多问。
“别想了,今天放学我请全班同学吃饭,算是最后一次了,你能不能高兴点?”秦倩用手肘怼了下他肩膀。
宋时与难得的笑了一下。
篮球场,见人走远了,勒霖从女孩的包围圈里出来,婉言谢绝了所有要帮他上药的打算,拿过椅子上的喷雾自顾自地处理伤口。
“哟,严大侠是春心萌动了?难得让女孩近身”唐宁抱着篮球坐在他旁边,不着调的支起一条腿。
勒霖没有理他,脑子里浮现宋时与转身离开的样子,在他出现的前一刻,勒霖心下就有了主意,任凭女孩凑上来关心也没有说什么。
结果,很顺利的赶走了那人。
勒霖周身的气压低的可怕,唐宁没再往霉点触,换了个话题。
“对了,今天晚上秦倩在学校附近订了包厢,说是走之前和大家再聚一次,刚没找到你托我带话,你去不去?”
秦倩的话,宋时与应该也在。
勒霖随手拧开冰镇矿泉水,喝了一口,说出来的话透着寒气“不去”
不知是不是唐宁的错觉,周边的空气又冷了三分。
宋时与给家里去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比班里人晚到了一会儿,再进门时里面的气氛已经活跃起来。
包厢算不得大,开门的瞬间都抬头看了过来,宋时与笑着打了个招呼。
郑皓见他进来,端着半满的酒杯,一把扣住宋时与的肩膀笑说“来这么晚,你喝一杯意思意思”
“是啊,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大帅哥喝醉的样子”周围人跟着起哄。
宋时与看了眼杯子里的淡黄色酒液,其实答应来之前他就明白,都这个年纪了,聚餐肯定不会只有饮料,但被人这么弄,他莫名有点不想让这人如意,笑着推开“算了,刚出院医生交代过”
几人还欲多说什么时,秦倩就和几个女生推门进来了,见这幅画面瞬间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把手上的包往桌子上一丢,半真心半玩笑地,指着那几个起哄的男生笑骂“干什么,干什么,今天我说了算,谁都不准给人灌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郑皓的手放下来,有些遗憾的看了宋时与一眼。
宋时与找了个安静的位子坐下来,转来快三个月了,但他和一班的人始终隔着一层,虽不能完全融入,但也能维持着表面关系。
今天勒越有事没来,班里那些爱拍马屁的也都有力没处使,难得的清净些。
期间不少有女孩找他聊天,宋时与别的不说,哄女孩开心是一套一套的,很快旁边这几个就被他逗得笑红了脸。
时间过半,班里最闹腾的那批男生,现在都喝的差不多,晕乎乎的躺在位子上畅谈美国大选。
宋时与看着桌子上花花绿绿的液体,想起刚刚不知那个女孩说的,这是果酒不醉人的。
他盯着看了半晌,鬼使神差的尝了一口,酒体很顺滑,没那么辛辣,果香很快在舌尖散开。
他喝完一瓶感觉不错又开了一瓶。
迷糊间,他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待他抬头看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秦倩看着这人脚下那一摞瓶瓶罐罐,不知道他具体喝了多少,只有脸上微微发红,应该喝的不多。
快散场时,几个女同学打车走了,男生则又聊了好半晌才有要散开的架势。
宋时与是骑车来的,走前秦倩问什么宋时与答什么,就是反应时间长了些,看上去真没有喝多。
“等一下”
秦倩刚要走就被宋时与叫住,这人在身上捣鼓了半天才掏出个红包,他像是也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准备这个红包,但清楚的知道今天要送出去。
宋时与低头静默了良久,蹦出一句,“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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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霖从自习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人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
喝了酒的缘故,琥珀色的瞳孔有些不聚焦,脸颊微微发红,宋时与坐在路灯下,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清,像个安静的小鹿一动不动。
勒霖朝周围看了眼,没看到其他人,不确定对方喝了多少,皱眉问“宋时与?”
听到名字,宋时与晕乎乎的抬起头,眸子里水光潋滟,却只是呆呆的看着上方的人,不开口不回话。
盯着勒霖看了良久,他才笑的咧开了嘴“你是勒霖”
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独自走神。
勒霖眉头皱的更紧,又是这个姓,算上偷听那次这是第二次,他这是......
他叹了口气,蹲在宋时与面前“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回不了家,我的家在现实世界,不是这,宋时与垂下脑袋,暗自伤神。
好一会儿,见人还在面前,他犹豫着开口“不能说”
浅色瞳孔在路灯下被照的发亮,嘴唇很红泛着亮晶晶的水光,勒霖有一瞬间的失神,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下。
此刻的宋时与像误入人间的妖精,却偏偏自己还一无所知。
“为什么不能说?”
妖精眼睛弯成月牙,笑着开口,“我叫宋时与,是身穿,啊欠——”
他在寒风中坐了太久,这会儿才觉出冷。
被这一下打断,宋时与忘了要说什么,也不理人,只转着脑袋费力的想。
看来真是喝多了,勒霖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上下扫了眼,替他把没说完的话续上“是身穿校服的人”
对方只犹豫了几秒便点点头,笑说“对!”
醉的不轻。
“你父母的电话是多少?”勒霖直接调出拨号键怼到宋时与手上。
奈何对方喝完酒真的和平常大相径庭,愣着不动,像个痴呆患者。
勒霖轻抬了下他的脸,声音拔高了点“说话”
勒霖本身声线就极冷,此刻更显冷硬,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凶劲。
宋时与没什么波澜的眼珠看了勒霖一眼,下意识撑着身子往后挪,不料被人一把拦下。
“往哪跑?”
勒霖四下看了眼,将歪倒在一旁的自行车扶稳,转身将醉鬼拉起来,一手揽着人肩膀一手握住车把,推着往前走。
宋时与步伐轻浮,身上大半重量压在勒霖的肩膀上,直到走了半晌,才突然立直了身子,狐疑的上下打量了眼勒霖“你是谁?”
“......捡醉虾的人贩子”
不知道想到什么,宋时与被吓了一激灵转身就要跑,被勒霖揪住领子拎到身前“行了,回家”
这会儿人不似刚刚那般乖,话突然多了起来,“你叫什么?”“为什么要抓着我?”
两人晃晃悠悠到了小区门口,宋时与突然顿住了脚步,在看清小区名字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又怎么了?”
勒霖板正这人的胳膊,看着一脸醉态的宋时与,气笑了。
“这不是我家,你要带我去哪?”
他这次说的字正腔圆,如果没有刚刚发生的那些事,他恐怕真的会觉得这人很清醒。
但明知对方说的是胡话,勒霖却一反常态的听着,反问“那你该回哪里?”
宋时与报了个勒霖没听说过的小区名。
指不定是在哪看到的,勒霖没当真拽着人往里骗“那你先和我回家”
宋时与挣扎间认出了面前这人是谁,揪住勒霖的领口不撒手,“勒霖,你是勒霖,你为什么不理我?嗯?我给你送东西你也不理我,怎么这么难讨好!”
醉鬼手上没轻没重,很快勒霖脖子上就被勒出了红痕。
但他眼中却格外清醒,看向宋时与的眸子漆黑一片,语气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问“为什么要讨好我?”
宋时与眉毛皱做一团,好一会儿才想出答案“因为......因为,哕——”
话还没说完就吐了出来,他一晚上吃的东西不多,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了。
胃液烧的他喉咙酸痛,太阳穴一阵阵乱跳,人也是在这时候真正清醒了。
勒霖掏出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漱口。
宋时与接过来喝了一口,在看到勒霖时,眼角一抽“我靠!严霖!”
听到自己的名字,勒霖确定这人是真醒了,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莫名有些失落。
“清醒了?那就自己走”
勒霖把车子支在一边,转身就走,仿佛前一阵的温情压根不存在。
宋时与这会儿脑子懵懵的,看着人走远。
城郊,勒越拿着手机从车上下来,脸色阴沉的很难看。
“经鉴定,革力与勒先生并无血缘关系”
勒越像是不太相信鉴定报告,又问了一遍“你们没有搞错吧?”
“不会的先生,还是和之前的鉴定结果一样”
后面的话勒越没再听,寒风吹在脸上生疼,他颓废的靠在车门上,牙咬的极紧。
革力是他随便起的名字,那份送去检测的头发是他自己的。
怎么可能,不可能!
我一定是爸爸的儿子,一定是!
他无意中瞥到手边的黑卡,这是他今天在和勒霖见面的地方捡的。对方连动都没动,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别人捡走。
同样的生日同一家医院,勒越惊恐的联想到最坏的结果,他又给对面打过去“准备好东西,我要再测一次”
“还是这两个吗?先生”
“不,换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