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鸢踹开议事堂的门,甩手把张送扔到徐五悲面前,江宿雪也扔了陈七。
徐五悲闻声一惊,见到自家门人,他叹了口气,却是毫无意外之意。
宋知鸢见状,冷声道:“门主这是何意?骗我们幻音铃丢失就罢,门中弟子竟伤我师弟师妹?!”
祝清方此时还抱着许芳晴,一路走来牵动伤口,素白长衫早已染成红色,他小心将许芳晴放在椅子上,这才看向徐五悲。
地上张送和陈七连连辱骂,他恍若未闻,只道:“我师妹困于幻境,还请门主解开。”
徐五悲“诶呀”一声。
他挥手,张送和陈七身上的藤蔓即刻散开。
“废物!”
踹了两人一脚,他看向来质问的几人。
面前一人浑身是血,一人毫无意识,他视若无睹,而是看向宋知鸢,笑道:“毕竟是六门之一大师姐,何必如此毛毛躁躁?”
这副姿态,一看便是不想救人。
宋知鸢眼神冷下,拔了剑,“门主,我们不是在求你。”
“我知道,”徐五悲点头,“我也不必你们求我,只是有个小请求。”
他对宋知鸢一笑,眼下的皱纹晃着:“信物有六,你们出来既是为了求信物,想必身上带了那颗彩石吧?”
宋知鸢:“门主何意?”
徐五悲指指地上的许芳晴:“救她,可以。彩石信物来换。”
话落,不等宋知鸢回话,江宿雪先开口:“不可能!”
“那就等着给你们师妹收尸!”
徐五悲不再装,他怒哼一声,道:“你们几个黄头小子,要了信物又有何用?你师父不出,不如你将信物给我,我来开那剑冢!”
宋知鸢:“你当真只为开剑冢?”
徐五悲眼神一动,笑道:“话我说到这里,信物和你这位师妹,你自选其一便是!”
他说罢即抬脚离开,甫一动作,骤然被几张符纸围住。
他看过去。
一人血红,一人素白,各甩了符纸想对付他。
祝清方沉着脸,他失血过多已是撑不了多久,御符已是艰难,更难开口。江宿雪眼神阴冷,道:“信物是要的,小师姐也是要救的。”
他冷冷开口:“门主既然不愿意给,就别怪我们抢了。”
徐五悲:“就凭你们?”
他一甩袖子,挡在身前的符纸便全部碎裂,失去控制掉在地上。
祝清方坚持不住,忽然摔倒在地。
见状,徐五悲提醒宋知鸢:“再给你们几天考虑!这几日,玄风门照样会待你们如客,你倒不如先去治治你这废物师弟,别等你那师妹没死,师弟先死了!”
“陷入幻境三天不醒,便会永溺幻境。我就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话落,徐五悲拂袖离去,议事堂大门砰地一声合上,隔绝了院外日光,室内一瞬间昏暗下来。
江宿雪踢一脚倒地的祝清方,见他不醒,忽然起了恶劣心思,正要动手,被宋知鸢制止。
宋知鸢冷着脸。
许芳晴没有意识,祝清方晕死过去,这里只剩她和江宿雪,无一人会医术,她只能先帮祝清方简单包扎一翻。
片刻后,房门打开。徐五悲倒真待她们如客,指了一位药师过来,给祝清方治了伤喂了药,像徐五悲那样劝说他们几句便抬脚离去。
宋知鸢看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一时难下决定。
江宿雪盯着她,又看向许芳晴。
宋知鸢虚弱,许芳晴没有意识。
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
夺了宋知鸢手里的信物,带走许芳晴,似乎轻而易举。
江宿雪垂眸,此刻那个男人的声音竟未出现在耳边,他沉默片刻,随后把脸一侧,不再看那几个虚弱的人。
趁人之危,他可以做。但现在也不必脏了他的手,过几日自有徐五悲来动手,届时他再趁机抢了信物就是。
三日煎熬,却过得很快。
议事堂屋门再次打开,徐五悲尚未开口,一道剑光直冲门面,他侧头避开,方抬手,又是一把剑袭来。
他震惊看向屋内。
只见房内,除了祝清方仍旧昏迷,许芳晴一脸笑意,宋知鸢和江宿雪皆是冷脸。
他眼眸瞪大,没想到许芳晴能醒来:“你!”
许芳晴笑:“让门主失望了!”
许芳晴是在第二日半夜醒的。
都说幻境照亮人心恐惧,极为险恶。可她的幻境也不过是第一次与师姐师兄前去虚渊遇到妖物与在后山碰上人面树而已,即便环境中妖物如何恐怖,但这些妖物她早已成功解决过,谈何惧怕。
只是苦于没有武器,解决它们废了点时间。
这一醒,听宋知鸢一说,她才发觉自己师门被欺负得多惨。不能忍,于是当夜便跟宋知鸢江宿雪定了计划。
幻音铃,大不了就抢!
反正师姐是女主,按剧情走她和男主也是抢过信物的。
别的许芳晴不担心,只是祝清方仍旧昏迷,她有些担忧。那样的伤,本不至于让人昏迷这么久才对。最终令她放下心的,是夜里眼前闪过的莹蓝色。
那一把祝清方送的剑,静静躺在她手边。
回笼思绪,许芳晴提着那把剑,看向徐五悲。
自己醒来分明在他意料之外,他常有的温和表情再也挂不住,横眉怒目,两指捏住袭到面前的剑,立即甩向她,被几张黄符挡下。
剑柄重新钻回手心。
徐五悲笑道:“既然如此,看来是没有我满意的答案了?”
许芳晴冷哼:“门主想要的答案是这个吗?”
那就是,抢过信物。
三人按计划动手,宋知鸢在前,江宿雪甩符,最后一步交给许芳晴,片刻下来,她们离徐五悲仅剩几步。
倏然。
铛——
铃音自徐五悲手中传出,一声接一声,空灵悠远。
许芳晴心道不好,迅速捂住耳朵,她瞥向宋知鸢和江宿雪,浑身血凉了下来。
两个人如她当日一般,已经陷入幻境!
徐五悲看着还站着的许芳晴,又轻摇几下铃铛,铃音悦耳,然许芳晴却毫无反应。
他惊道:“你竟然也不受影响?”
明明前几日还被影响到陷入幻境几日未醒,如今就不受影响了!可幻音铃的铃音分明不会免疫!
他盯着许芳晴手心的剑,那把剑看得出是仿制的劣品剑,可她知道青霜剑外形,一招一式剑气又带着熟悉的气息,如今竟然对幻音铃都免疫……
难不成,这看起来弱小的女子当真是剑尊转世?
徐五悲沉下眼,眼里突然多了些狂热。
经徐五悲提醒,许芳晴才发觉自己竟没有失去意识。一回头一个师门,赫然只剩下她来对付玄风门夺信物,许芳晴瞬间摸不准该如何是好。
见徐五悲已经走到宋知鸢面前,想要抢夺她手里的信物。许芳晴立刻提了剑扔过去。
被人阻挡,徐五悲忽然想到什么,道:“剑尊转世?笑话,我今日便灭了你,待我取了信物,能控制虚渊妖尊的只有我!我必凭此称王于天下!”
许芳晴愕然,没想到他竟是这个目的,还张口说了出来,简直是话多的反派。
她登时骂道:“能不能别做梦了?”
她收回剑,剑光冷冽,又一次转向徐五悲,挑向挑手里的幻音铃。
徐五悲避过,不断摇晃幻音铃,??许芳晴当真不受影响,立刻收了铃铛,捏出符纸,跟许芳晴对上。
砰地一声。
议事堂房门大开,泄了光进来。许芳晴回头看,外面张送领头,赫然站了一排弟子,皆是精英。
张送冷笑:“在我玄风门撒野,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侧头,身后弟子领命提剑跃向许芳晴。
到她身前时,忽地身形一转,抓了宋知鸢几人,刀尖架到她们脖子上。
许芳晴停下动作,眼睛瞪着徐五悲:“你!”
徐五悲甩甩袖子,款步到她面前,目光探究:“清霜剑、幻音铃——你当真是剑尊?”
许芳晴“我就是,你敢杀我吗?”
“不,还不能杀你。”徐五悲因为不能杀她而伤心摇头,他混浊眼珠一转,道,“你若真是,那今后的信物便好找了!”
他说着,一张符纸拍到许芳晴脑门,一瞬间,许芳晴感觉巨大的电流从全身流过,电得她身体不住发抖,舌头也捋不直,骂人都困难,别说拿剑。
手心的剑哐当落地,被徐五悲捡了起来。
许芳晴看着徐五悲拿剑挑开宋知鸢的袖子,轻而易举取走藏在袖中的彩石。刚想动作,身体忽然被人摁住,张送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脖子后仰。
一颗黑色药丸递到许芳晴嘴边,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咬着嘴不张口。
见状,站在前方的徐五悲把剑尖一转,指向宋知鸢胸口,瞥向许芳晴:“你吞下这药,为我所控,我便留你师姐师兄一命。”
许芳晴闭着嘴心中闷痛,带着电流刺得全身疼,舌头发麻,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徐五悲见状,只当她是不配合,冷哼一声,剑身即刻捅进宋知鸢胸口,血顿时渗出来,沿着剑身滑过,血啪嗒滴在许芳晴眼前的地板上。
布料破开的声音刺耳,直直扎进许芳晴脑中。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徐五悲,不敢想他竟说动手就动手。
身子被死死压着,头皮仿佛要脱离脑袋一般,被揪得生疼,许芳晴眼角渗出了点水光,但仍旧咬着牙不开口。
她不能被人控制。
徐五悲冷眼看着她,讽笑一声:“不识好歹。”
他抽出宋知鸢体内的剑,往前走了几步,带有宋知鸢温血的剑又指向江宿雪脖子,没给许芳晴反应时间,已经捅进他腹腔。
旋即,徐五悲又走几步,站到祝清方身前。
许芳晴心里忽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