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他想冒险又不够确定,希望得到她的暗示,可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只手吸引了,她很欣赏那种轻松应对肢体接触的态度,这种轻松来自性格当中的自信,有这种个性的人,无论在何处都能与他人快速建立良好的关系,这让她想起了他教书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最好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他现在的行为多么像他们重逢时,他每一次不经允许的跳上她的床,把她抱在怀里摆弄,他不相信她真的打心底里抗拒和他亲近,就像他毫不在乎他们初见时她微弱的反抗,他只想把她禁锢在怀里,强行给她她需要的东西。
此刻她认定,若她伸出手去触碰他,他非但不会介意,反而会非常希望她这么做,她感激他心无芥蒂的爱,因此伸出手去,触碰了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她短促而轻柔的捏了一下他的手,感谢他的主动,不然她又会缩进那个名为胆怯、回避、言不由衷的蜗牛壳子里。
她知道当她触碰他的手时,他必然会明白她的暗示,他似乎毫不意外,但马上站起身来,把她横抱着往楼梯走去,然后放在楼梯拐角的扶手上。
小巴蒂慢条斯理的走到壁炉前,把风衣脱了下来,然后大步朝着莉安走了回来。
“普威特家还有活人?我还以为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玩偶放在这里了呢,吓我一跳。”
说完,他把莉安面对面的抱了起来,托着她的两条长腿,让它们搭在自己身侧。
“只能这么抱了,我的娃娃长大了,”他叹息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莉安·普威特,”莉安一口咬在他脸上,湿漉漉的,但并没有用力,“你这个坏人,别离开我了,因为现在我的名字是莉安·克劳奇。”
“这么说,你嫁给我了?”小巴蒂低声的问。
“演戏上瘾是不是?”莉安言不由衷的说,“如果我们能早点知道现在的事,那么当年你不会离开我,哪怕晚点知道,重逢后我也不会拒绝你。”
“我倒是真想抱着你睡觉,可惜不能了,”小巴蒂抱着她往二楼的卧室走去,“你现在可不是四岁,那时候你只能给我当抱枕,可是现在,你的用处可多着呢…”
他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莉安感觉自己的脸都烧着了,她听懂了他的暗示。
他迫不及待想要占有他,她也迫不及待想要被他占有。
她不禁有些惋惜的想,一个人走向邪恶,并不是因为向往邪恶,而是错把邪恶当成了他所追逐的幸福。
而现在的幸福,是他想要的吗?
小巴蒂把她放在床上时,莉安握住了那只解她纽扣的手,摩挲着她最喜欢的,他的手腕。
“亲爱的,你对现在的一切满意吗?”
“若是以前,我不把爱情当回事,但现在,我很满意,有人这么爱我。”
他忽然间那么坦率,那么真诚,这让她深信不疑,她很高兴他愿意为爱而改变,回归正途,她并没有爱错人,哪怕他的确是个坏蛋。
于是,他再一次解开她的纽扣时,她没有阻止他,他是在表达爱,此刻她就是见证,他心甘情愿的为她改变,那些年令她心碎的是,在长大后的某一天,她忽然间明白了,她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是对他的爱,而他并不知道,他至死都不知道有人爱着他,因为她一开始也不知道她爱他,等她意识到这些年她深重的依恋和悲伤是因为爱,她甚至无法与他告别,因为他已死去多年,最糟糕的是,她完全确定,他们从此再也不会相见,这让她痛彻心扉,他所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是,就是那一次初见,他离开的那个女孩儿已经再也无法离开他了,而后,他永远都只能做先转身离开的那一个。
“你还会离开吗?”
她问那个早已离开了她,却奇迹般的出现,仍在她心中的少年。
“不会。”
“你知道,你肯定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苦苦挣扎。”
“我知道,可我也一样。”
“你曾经抱着我的手腕是多么可爱啊。”
“我仍想抱着你。”
“所以你没有忘记。”
“我当然没有忘记。”
小巴蒂欺身而上时,莉安仍然盯着他的脸,她无法不注视他灰色的眼睛,他回望着她,深情款款,眼眸中是毫无防备的柔情,直抵她的内心深处。
她知道,在描述属于他的、她的人生时,一定会用到某些晦涩而诱人的词语,过去如此,现在将来依旧如此,但也可能永远不会再用到那些词语,选择权就在她自己身上,她也曾摇摆不定,想过放弃,但她仍然选择了他。
他又怎么可能知晓她的人生呢?可是,只通过那张贴在床头的他的照片,聪明的他显然已经知晓了——她也渴望他知晓。
在他对她做这种事的时候,他对她人生的改变显得无比清晰,而且她也已然感受到,当年尚且年幼的她无法理解的这种感情,它们已经永远与他绑在一起,和英国的一个雷雨的夜晚绑在一起,在那个夜晚,一个少年将成为孤儿之后从未有过陪伴的女孩儿变成了他的幼鸟,而现在,她希望自己能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能让她余生的每个雷雨夜晚变得明媚,能让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她失去的种种被他重新填满,她本就很喜欢他,后来因为不由分说的强势占有,把他的一切交给她,她变得更加喜欢他了,他让她的生命变得更易感知,变得更加真实——或者更不真实——因为生命的褶皱之中嵌入了他的爱与咒语。
其实只是他的脸庞,只是他低下头看着她,她便愿意了,如果他想要的话,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任何事,她的一切都任由他取。
说点什么,莉安看着汗水划过他英俊的脸颊,落在她眼睛里,她想拜托他告诉她更多东西,她想这样说。
她想放任自己,用谨慎的言语接近他,迈出羞怯的步伐,一点点伸出手去,今晚她已然神志不清,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坚信除了他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听到他的声音,这想法让她兴奋,他的行为让她兴奋,她想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她看着他,用浅蓝色的眼睛无声祈求:每次都是你先开口,这次也请你主动吧,和我说些什么吧,对我来说,你只需要三言两语,所有人便黯然失色,退居其次,包括我自己,我的人生,我的房子,我的原则,我的底线,甚至我的生命,所有一切都变成了某种静止不动的画面,直到生命本身成为一种怪诞的疯狂。
所有一切都是你。
我唯一所想的只有你。
“你现在在想我吗?”小巴蒂停顿了片刻,摸了摸她的眼睛上的皮肤。
“在想,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