坩埚里沸腾的药剂正在第五次变色。

潘西烦躁地挥动山楂木魔杖，看着本应是澄金色的提神剂逐渐浑浊成胆汁般的暗绿。

"专注，帕金森小姐。"斯拉格霍恩教授圆滚的肚腩从她身后晃过。

"看来你需要提一下神，帕金森小姐，你来回答下我的问题。"

斯莱特林长桌传来克制的嗤笑。

潘西用指甲掐进掌心，余光瞥向斜后方的铂金色头顶——德拉科·马尔福正把脸埋进《高级魔药制作》泛黄的纸页间。

这已经是他本周第三次在课堂上睡着。

"瞌睡虫的解药需要月长石粉末，不是火蜥蜴血。"

她突然提高嗓音，满意地看到德拉科猛然惊醒时撞翻的铜天平。

但当那双布满血丝的灰眼睛望过来，准备好的讽刺却卡在喉间——他右手腕内侧有块硬币大小的淤青，像是被什么腐蚀性液体灼伤。

魔药教室的阴绿色烛光里，德拉科迅速将袖口拽到指节。

潘西注意到他修剪整齐的指甲缝里渗着血丝，黑曜石袖扣在颤抖的腕骨上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她突然想起去年圣诞舞会，这双手曾稳稳托着高脚杯，在槲寄生下对她挑眉说"潘西，你涂口红的模样倒没那么灾难"。

"你的青苹果要烂在口袋里了。"布雷斯·扎比尼用羽毛笔戳她后背。

潘西这才惊觉自己攥着那颗从早餐时就偷藏的果子，指甲已经掐进青涩的果皮。

苹果汁液正顺着指缝滴落，像某种秘而不宣的心事正在发酵。

天文塔上的风裹挟着松针的气息。

潘西数到第十二块旋转的星象仪时，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德拉科正倚在冰凉的栏杆上削苹果，银质小刀在月光下划出流畅的弧线。

果皮不断裂成一整条螺旋，刀刃始终悬在指尖上方半英寸。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今天问起你。"潘西对着猎户座说谎。

苹果皮坠入黑暗的瞬间，她听见刀刃划破寂静的声响。

"告诉她我死了。"德拉科说了句刻薄话，然后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果肉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潘西咬下第一口时尝到涩味——青苹果在齿间漫开苦涩的甜。

旋转楼梯传来费尔奇的脚步声。德拉科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两人跌进黄铜望远镜的阴影里。

潘西的后背紧贴冷硬的齿轮，鼻尖蹭到他校袍领口残留的魔药苦香。

"父亲说圣诞节要和格林格拉斯家联姻。"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卷曲的发梢，"你会来当伴娘吧？”

“潘……帕金森，记得把头发扎起来。"

塔楼西侧传来爆破似的声响，鸟群惊飞时掀起的气流卷走了未说完的诅咒。

潘西看着德拉科消失在旋转楼梯的雾气里，手心里躺着半枚苹果核。

天文塔的星空永远在缓慢旋转，如同他们心照不宣的谎言，在错位的时空中永无止境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