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策马离开巴陵帮总舵时,一惯冷峻的表情更加冷酷。他本以为以他今日之声望和柳卿卿素来攀附强者做派,纳柳卿卿为妾是两厢情愿的事,却不想这女子野心如此之大。
"一个三嫁之身,倒敢肖想我宋阀宗妇的位置!以为我宋缺也是你裙下之臣?"他哂笑一声,握紧缰绳,"刀道才是我毕生追求,宋阀的霸业才是重中之重......一个女人罢了。"说罢快马加鞭,头也不回的离开。
巴陵帮大好发展之际,被宋缺莫名纳妾要求打断,柳卿卿深恨宋缺没事找事,却也只能打点精神面对现实:她一方面严令帮众低调行事,避免与宋阀正面冲突,同时加紧整合战后资源,迅速壮大自身实力。
另一方面,拒绝宋缺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是否落下,全系于宋缺一念之间。柳卿卿不想将命运寄于他人,决定迈出岭南,打破僵局。
月初,巴陵帮总舵大堂内,四位当家,九堂堂主齐聚。柳卿卿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众人:"今日召集各位,是想商议一事——我打算让巴陵帮迈出岭南,向外发展。"
话音刚落,堂内一片哗然。
四当家率先起身,眉头紧锁:"帮主,宋阀如今统治岭南,对投敌之人打击甚严。我们此时往外发展,会不会被宋阀视为背叛?"
宋师傅抚着胡须,沉声道:"帮主,宋缺此人对待敌人一向铁血无情。我们若出岭南,恐为他误会啊。"
柳卿卿神色平静,指尖轻叩扶手:"各位的顾虑,我都明白。但巴陵帮若只困守岭南,终究难成大器。我们此次只是做生意,不涉势力争夺,以宋阀主的心胸想来不会为难。"
寒铁衣皱眉:"帮主,宋阀主自来霸道,未必会信我们只是做生意。若他借题发挥,我们恐怕难以应对。"
柳卿卿镇定道:"宋阀主非不讲理之人,宋阀的责难我来应对,巴陵帮要发展不能只偏安一隅,有些风险是我们需要冒的!"
范先生开口道:“岭南毕竟偏安一隅,巴陵帮想壮大,必然要向外发展,如今先迈出一步趟趟路,不若以蜀锦和天衣坊为突破口。”
孙狼接口:"若非帮主英明,巴陵帮哪有如今的发展,我孙狼支持帮主一切决定。"
阿武、阿文也赞同道:"帮主所言有理。"
柳卿卿环视众人,语气坚定:"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阿文,你负责打探情报,阿武你负责打探江北商路;记住,一切低调行事,不可张扬。"
三日后柳卿卿正拿着阿武和阿文收集信息思考如何迈出岭南,而不引起宋阀的反感。
彩霞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低声道:"帮主,青娘有事禀报。"
柳卿卿放下手中的账册,点头道:"请她进来。"
青娘聘婷步入书房,福身行礼:"帮主,您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
柳卿卿抬手示意她坐下:"坐下说,详细些。"
青娘坐下后,压低声音道:"我有个老姐妹,早些年嫁到了宋阀旁支的一个管事。我辗转找到她,打听到宋漪涟的事,恐怕不简单。"
青娘顿了顿,继续道:"宋阀对外宣称宋漪涟坠崖身亡。可奇怪的是,她刚落下悬崖不久,她的叔婶就迫不及待地对外宣布她的死讯,迅速瓜分了她的家产。更蹊跷的是,随行的侍卫和丫鬟都被以'护卫不力'的罪名发卖,唯独她的贴身丫鬟金锁——当天因拉肚子未随行——后来却嫁给了她堂弟为妾。"
柳卿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宋阀如何认定她死了?"
青娘点头:"说是找到了她的尸体。属下让老姐妹牵线,打听到宋漪涟当天带了两个丫鬟和两个侍卫去上香。金锁因拉肚子未跟去,随行的是另一个丫鬟银锁。宋漪涟坠崖后,宋氏派人搜寻,带回一具脸被磕坏的尸体,但未找到银锁的尸身。她叔婶以'护卫不力'为由,将随行的丫鬟和侍卫全部发卖。"
柳卿卿冷笑问青娘,你觉得咱们这的宋漪涟是银锁还是本人?
“本人,大家小姐的气度是瞒不了人的,想来那个尸体就是银锁的”。
柳卿卿指尖轻叩桌面,若有所思:"看来,宋漪涟的坠崖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觊觎她的家产。她的叔婶,必然知道内情,甚至就是主谋!"
柳卿卿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目光凝视着远处的山峦:"青姊,你继续查,务必找到那些被发卖的侍卫和丫鬟的下落。他们被发卖,想是因为知道些不该知道的内情。"
她转过身,眸中闪过一丝锐利:"还有那个金锁,她既是知情者,又嫁给了宋漪涟的堂弟,想必知道来龙去脉。想办法撬开她的嘴,若能拿到她的口供,对我们最有利。"
青娘点头:"属下明白。"
柳卿卿抬手示意她稍等,语气凝重:"记住,这件事涉及宋阀内部丑闻,务必小心行事。除了你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宋漪涟。"
青娘郑重道:"帮主放心,属下一定谨慎行事,绝不泄露半分。"
青娘悄然退下,书房内只剩下柳卿卿一人。
她指尖轻叩窗棂,眸中闪着冷意:"柳卿卿你介入宋阀内部纷争何其不智,此事揭开宋阀丢了面子,难道不会记恨你多管闲事?连宋漪涟自己都没有怀疑她的意外是亲人所为,你如此探根究底为了什么?把她送回宋阀换得一个人情难道不好吗?”
微风轻抚,无人答她这个问题。心底一个声音轻声回答,因为我想要这世间的不公少一些。
柳卿卿漫步来到天衣坊,还未进门,便听到店内传来阵阵笑语。掀开珠帘,只见店内人头攒动,贵妇们正围着一件新制的流云锦襦裙啧啧称奇。
"这裙摆上的蝴蝶绣得真精致,仿佛要飞出来似的!"
"听说这裙摆是宋漪涟姑娘设计的,果然别出心裁!"
柳卿卿唇角微扬,目光扫过店内琳琅满目的衣裳。天衣坊的生意蒸蒸日上,除了她经营有方,宋漪涟的功劳也不可忽视。这位宋阀的旁族女子天然对审美有着独到的见解。她设计的衣裳,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不失江湖儿女的洒脱,深受岭南贵妇的喜爱。
柳卿卿走到一件新制的襦裙前,指尖轻轻抚过裙摆上的绣纹。那是宋漪涟最新设计的"蝶恋花"系列,裙摆上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
"帮主,"宋漪涟从内室走出,手中捧着一件未完工的衣裳,"您看看这件如何?"
柳卿卿接过衣裳,细细打量。这是一件男式长袍,衣襟处绣着暗纹竹叶,既显儒雅,又不失英气。她赞道:"果然别致。漪涟,你的设计越发精进了。"
宋漪涟微微一笑:"帮主过奖了。我只是觉得,男子衣裳也该有些新意,不能总是一成不变。"
柳卿卿点头:"你说得对。天衣坊能有今日,多亏了你的巧思。"
她环顾四周,店内人来人往,贵妇们笑语盈盈,天衣坊的繁华景象映在她眸中,也让她更加坚定。宋漪涟的她的人生已被亲族残忍地破坏过。柳卿卿指尖轻轻拂过一件襦裙的绣纹,心中暗想:"若是把她送回宋阀,搞不好还要被人所害,那她和害人的凶手有什么区别?既然命运让我知晓了这一切,我便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