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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山茶花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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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曼青想起李呈锦来了,在西北的时候见到元贞公主,就觉得眼熟,但皇家子嗣,不容混淆,既然皇帝认回来公主,那就是公主,皇帝现在还年轻,总能再生,多一个公主,早早嫁了,也算用去联姻的一枚棋子,便不用深究。

但现在不同,这公主要嫁娶皇甫家,皇甫诚是他儿子,皇甫惊雪人是死了,但留下这一个儿子,是他李曼青的种,他就得查。

公主从哪儿来,过去十五年怎么过,皇后身故,聂家离开京师,那这个公主究竟怎么过的,一来二去的,总有些痕迹。

例如这公主回朝,是骁骑卫的人去接的,上哪儿接的,怎么个接法,为什么是夏妃去接,如果公主是真的,夏家为什么不尚公主,起码夏韬与公主占了个先机。

李曼青想事情是很复杂的,脑子一刻也不停,层层追下去,就知道骁骑卫的蒋四海和夏韬都去过平江府,而这公主的相貌,又和他一个门生的妹妹很相似,陆长宁。

陆麟风本来要进刑部了,怎么会忽然被调走去蓉城,李曼青虽然当时不闻不问,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数。

算来算去,终于梳理明白了,这公主就该是陆长宁,陆家的养女,陆麟风被调走,是因为皇帝看陆家不顺眼,但没下杀手,怕人怀疑到公主的身世上面来,于是缓了一手。

乡野之女哪里能配得上皇甫诚,李曼青此刻只希望这公主有多远滚多远,离开他儿子远远的。

皇甫敬安也不是很看好与皇家公主联姻,公主是个吉祥物不假,但这吉祥物一旦死了病了,甚至是难产了,皇家都能找一堆借口,到时候辽东都不安宁,他皇甫家恐怕连辽东都呆不下去。

四方不看好的婚事,皇帝非要一意孤行,就连李呈锦自己,都不是很想嫁。

姿贵妃依旧是后宫之主,虽然西北秋狝办得不是很漂亮,公主伤,后妃伤,个个回来都在养伤,但其余妃嫔都在姿贵妃的威慑之下,就连夏妃,也不敢跳出来说,我就是后宫第一人。

夏韬进了西郊大营,蒋四海去了三千营,还真是皇甫诚接管了骁骑卫,暂定负责内宫守卫。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皇帝给公主和驸马制造见面的机会,每十日,公主和准驸马都能见上一回,新人总有点羞答答的,需要制造机会。

李建兰病了,来势汹汹,咳嗽、高烧不退,永安公主时常梦醒,被灌了不少汤药,但只是病得昏昏沉沉,没见好。

李呈锦也有点咳嗽,不想见人,躲在屋子里,时常不许人进来,宫女们也不让进,只是晚上总能听到咳嗽声,压着嗓子,咳得厉害。

皇帝去瞧了两次,公主隔着两层纱,影影绰绰的,一说话就咳嗽,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皇帝训斥伺候的人,说公主再不好就全部赶出宫去。

后宫病的人还不止两位公主,夏妃也有点不好了,也是咳嗽,躲着不肯见皇帝,一个二个的,咳个不停,御医们是忙完这边那边又来请,腿都跑断了,但天气渐冷,大家都不能见风,所幸关了宫门,都在养病。

李呈锦去了一趟西南,没带夏生,夏生在宫里照应,皇宫里也没人是真的关心她是不是要死了,死了又如何,这天下哪天不死人。

秦道南的名声在西南道是声名赫赫,一路过来的官驿都是秦道南的产业,原先是他大儿子的,等他大儿子得花柳死后,现在据说是他女婿的,问女婿的名字,“陆麟风”。

李呈锦化名袁青青做书生打扮来的西南道,说自己未婚妻一家住在剑阁,他也是头一次来西南,望指路。

有好客的人指路,还告诉她:“所有的驿站全是秦家开的,他们的马匹比别处贵,但你不能买别处的马,就是买了,也不能去秦家的驿站吃粮草,不然粮草要涨价大半,或者翻倍。”

李呈锦说:“我不识秦家,敢问?”

“嘘!”路人指着秦家马匹,“他们用秦家的马蹄,是与别处不同的,如果你买秦家的马,那去驿站吃粮草,会给你算便宜些。”

李呈锦笑,有人道:“秦道南不得好死,他那女婿在京城勾搭上别人了。”

“怎么说?”路人凑过来。

一商人打扮的人说:“秦家女婿本来是京师刑部尚书李大人的高徒,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才来蓉城,这会儿又要回去了,还能看得上秦家的傻女儿?”

“如此?”

“正是如此。”

“敢问?”李呈锦听得半懂不懂,那人说:“别问了,就是秦家的阴私之事,依我说,人老就该归于黄土,还争什么争。”

秦道南,本该倒台的人,与徐太师勾结,压了陆麟风做上门女婿,蓉城几乎是人人皆知,李呈锦还没到蓉城,就听了个大概,茶棚子里,豆腐脑摊上,随便问两嘴,都能拼出个大概。

今日吃豆腐脑配酥油饼,饼子很热,李呈锦刚刚拿到,老板娘就说:“客官当心,这饼子里头烫,陆官人就在我们摊上烫过呢。”

“哪个陆官人?”李呈锦抬头。

“就是和官人你一样俊俏的陆官人,他初来我们蓉城的时候,第一个就吃我们家的豆腐脑儿,也是在我们摊子上,遇见秦小姐的呢...”

“那可真是,”老板娘拿出个字画,“瞧瞧,我们小摊是与有荣焉,这是陆官人亲笔题的字,字写得可真好。”

‘雅安居士’,陆麟风自己给自己刻的私章,汪玉儿也给陆麟风打扫过书房,此刻一见,倒是笑了。

老板娘不解,“客官为何发笑?”

“自叹不如,这字太好看了,自叹弗如。”丢了两个铜板,李呈锦起身,原来秦道南的快婿是陆麟风,那陆麟风与徐太师自然也是一系一脉的了。

乘船下九江,再乘船上京,李呈锦坐了四五日的船,又在船上包了房间睡觉,结结实实睡了七八天,感觉比在宫里的时候睡得还好。

回宫是在入夜,皇甫诚职守,她一出现,就被他压在墙角,她说:“你弄疼我了。”

说得露骨,让人想入非非,皇甫诚脸都红了,李呈锦说:“不排除李曼青会选择和徐太师合作,他们都有自己的诉求。”

李曼青的诉求是这个公主不能嫁给他儿子,徐太师的目标一直没有变过,他要掌权,权倾天下。

可怜的皇家公主不过是个砂砾,在他们眼里;甚至整个皇家,不过都是随时可以颠覆,随时可以被取代的。

这就是皇帝为什么要李呈锦嫁皇甫诚的原因,也是先帝要李建兰嫁皇甫敬安的原因。

公主的咳嗽声弱了,夜里大家都能轮换休息,不用守个整夜,又过三五天,公主渐渐不怎么咳了,就是要咳,也是冷到了,或者一冷一热,忽然呛了凉风。

李建兰那边也好一些了,不再咳得惊天动地,大家都很怕冬日里谁病了,冬日生病很难好,天气冷,特别是咳嗽,只会越咳越凶。

皇帝知道李建兰和李呈锦好多了,专门给后宫放了赏赐,一人赏了一身衣裳,还有一套棉马甲,都是新棉花新料子,有手艺的可以自己做,没手艺的就等成衣,宫里做好了再发下来。

李呈锦的披肩是姿贵妃那边的手艺,西北来的狼毛做领,身上是紫貂狐狸毛,都是一等一的皮料,然后经过姿贵妃的筛选,给李呈锦送过来的,有关爱,也有愧疚。

西北秋狝之后,大家身体都弱了很多,尤其是李呈锦,她以前很强壮的,被狼一抓,三不五时的咳嗽,一定是落了病,一直没好。

夏妃家里也不缺好料子,夏妃也给李呈锦送了两身斗篷,不是姿贵妃那种皮草料,是杭绸蜀锦,用了云锦捏外头,杭绸垫里头,塞蚕丝,一层一层的,又轻便又暖和。

如此便入冬了,皇甫敬安来了京师,给长孙皇甫诚提亲。

京城炸了锅,李曼青才想借陆麟风做文章,没想到皇甫敬安亲自来了京师,他多少计谋,都有点说不出口了。

人可以脸皮厚,但还有个基本廉耻,尤其皇甫敬安抱着皇甫惊雪的牌位来的,在偏殿一站,朝李曼青一眼,李曼青就不敢看了。

皇帝搓手,大监退下,招呼小太监们去搬火炉子,李曼青有多重理由,他想私底下和皇甫敬安说一说,例如这个李呈锦来路不正,不能要,皇帝不能随便认个公主,就往他儿子的身边塞。

结果皇甫敬安说:“婚事我们认了,公主嫁过来,我当自己亲孙女待。”

好长一声叹息,李曼青心里,不太想认,但皇帝瞧他,问:“你的意思呢,总归是你的儿子。”

问了还不如不问,问了就是逼着他认,不问的话,起码他还能想个说辞。这么一问,他能说什么,说皇帝的女儿不能要,不干净,不是良家?

李曼青眼一闭,说:“任凭圣上和镇国公做主。”

能不这么说吗,皇甫敬安一来,他李曼青的旧事又要被重提,家里也不安稳,魏国公也有一堆话等着堵他,四面透风。

“那就春日里嫁过去吧,三月八,好日子。”皇帝着急,迫不及待,秦道南和徐太师搅和一起去了,川西号称三千八百家驿站,全是秦家的。

当然皇甫敬安也明白,这是有让李呈锦做寡妇的打算,让皇甫诚去对付秦道南,岂非就是让皇甫家养着李呈锦,真是做寡妇。

赏赐如流水一般进来,夏妃也是隔三天就来送东西,吃的用的,就差没明说了:辽东苦寒,要什么都没有,你想吃什么赶紧说,别嫁过去了,什么都要不到,赶紧说。

姿贵妃也来,估计都是一个意思,但姿贵妃觉得姿家也是一样有用,如果李呈锦改主意,嫁去资家,也说得通。

夏妃是完全不这么想的,夏妃不想要李呈锦,不管她嫁皇甫家还是姿家,她夏家不要。

一月里,李呈锦去永安公主府,和她舅母说:“我要嫁人了。”她舅母从床上强撑着起来,给她拿匣子,添嫁妆。

“不必了,我不缺钱。”李呈锦压住她舅母的手,说:“留得青山在,您赶紧养好身子,将来还能去辽东看我。”

几个小的合作做了一对花灯,聂奇兰双手递给她,李呈锦笑了笑,“灯我收了,我花二百两预定一个花灯,等你五年,你中了举人,就做了花灯出来,若你没中举,还我二千两,每多一年,就添利息。”

聂奇兰抿嘴,现在他也明白了,李呈锦就是喜欢反着说话,他说:“我知道了,等我中举,我就去辽东接你,接你回来。”都以为她去辽东吃苦受罪的,因为李建兰不就是和皇甫家不成,再也没嫁成,这会儿她李呈锦也是去辽东帮李建兰赎罪的。

李呈锦叹气,放下个包袱,回头一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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