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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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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凝眸垂视,想瞧瞧他会作何反应。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如大珠小珠争相落下,连原清逸的心也被砸出了波澜,以至于忘了询问她为何会到青楼,唯有少女的脆亮声飘在耳畔。

他一时哑口。

长宁瞧不见原清逸眼中的神色,但浓烈的麝香味却已消散无踪,唯有淡雅的清宁香缭绕在鼻尖。

她思忖着是否该继续辩解,好趁机拿点好处,比如摸摸他。

“我并非此意,你如今情智未开,不辨男女,不懂人情规矩,我自不愿你养成恶习。长兄如父,我该令你知书达理,此乃我之过失,日后我会让月燕授你仪礼。”

原清逸极少认错,眼下倒应得诚心。

闻言,月燕微扬下巴,露出一脸得逞的笑。

月狐忍不住在秀面上捏了捏,惹来了一道白眼。

低低的琴音飘然入耳,悠扬动听。

长宁笑嘻嘻地跌坐在他跟前,巴巴地仰望:“兄长,那我还能摸你,抱你么?”

她才不管一通通的道理,只关心能否继续按计划行事。

“你已及笄,还抱什么,又并非稚子。”

“这可不对,及笄如何就抱不得,我见月狐抱起月燕,还将人托至半空,他们可以,我们为何不能?”

月燕浅飞了月狐一眼,转身离去。

月狐拉下嘴角,也不再听耳根子,忙追了上去。

同稚子讲道理当真难于上青天,原清逸抵了抵眉头,他不打算继续这个难缠的话题。

想起唤她来此的缘由,他端着冷脸道:“方才于前殿都看了些什么?”

长宁顺势爬杆:“可多了,他们跳呀抱啊,搂着亲着,看上去一派亲密......我瞧男子皆钟爱美人,不过那些美人都不若小年夜献舞的美人好看,兄长为何不喜?”

纯粹的双眸纵使见过情欲亦不染纤尘,原清逸心中升起道念头,或许让她不辨男女,不懂世情,会否能活得肆意自在?

思绪盘旋了几圈后才落回,他转而问道:“除却美人,可有看到男子的身体?”

春宵阁尽是风流之事,见到男子赤体亦不甚奇怪。

长宁微微倾身,并未回应,反而眉飞眼笑:“美人与男子抱作一团,看来极为欢愉。”

原清逸眼皮一跳:“他们所作为何?”话了又觉不妥,方欲补口面上便扫过一阵香风。

呀,鱼儿上钩啦!

长宁心下乐开了花,飞速地钻入他怀中,横坐在腿上,将他的右手搂在自己腰侧,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她本欲直接亲上去,又念及他方才所言,遂飞快地在他脸颊啄了啄,嫣然一笑:“哥哥,他们方才便是如此。”

唇若蜻蜓点水,却似旱日惊雷。原清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从未有人坐在他的腿上,亲侧脸虽并非不妥,可除却幼时,他从未被人亲过。

因没有女子能近他的身。

心上撞入了一群迷失的小鹿,胡乱地踩过嫩蕊粉花,原清逸不知何味,竟生生地愣住。

长宁将他面上的神情悉数收拢,却看不懂他眼底闪烁的光为何。

此时,一梦清宁夹带着淡雅的麝香朝鼻尖涌来,此味新奇,长宁往他脖子上凑。

此般亲昵委实太过……

原清逸难以形容,却未起身,也没将她推开,只自顾地往后退开,压着声:“起来。”

闻言,长宁收回身子,却并未起开。若他不喜亲近,早已起身或将自己推开,他既未动,那她干嘛要放弃这难得的亲近之机!

是以长宁更加大胆,顺势朝他靠去。

交颈间不断有鼻吸扫向耳际,原清逸本欲将人推开,掌心却在贴向双臂时一动不动。

她终是孩童心性,自己又何须计较......

原清逸自圆其说,一手搭在暗纹桌面上,一手犹犹豫豫地半覆其背。

清宁香混合着少女的甜香钻入肺腑,如见春花盛开,连绷直的脊背亦如释重负。

没被他推开,长宁可算舒了一口气,待她多抱多摸,上塌推倒扒衣之事,定当不在话下!

原清逸的怀抱很暖,她甚为喜欢,但她还有别要事得做。

二人静静地相拥,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后,长宁将人松开,仍坐在他腿上,目光顺着象牙白的衣袍往下。

原清逸尚沉浸于舒适中,慵懒地问了声:“怎么了?”

在春宵阁所见的情形如飘花晃在眼前,长宁伸手就往下摸,但才靠拢,胳膊就被抓起。

手腕微疼,她蹙眉往上瞟,只见冰雪脸微颤,她满腹疑团:“兄长,你怎么了?”

她怎么敢摸自己的......!

犹如轰下几道惊雷,将干涸的田地劈出了狰狞的口子,原清逸搭在暗纹案上的手指紧扣入掌心,手背及骨节通红。

发颤的唇间酝酿着诸多犀利之词,却在出口时悉数被阻,偏偏又是这双纯粹无染之眼!

麝香才及鼻尖,长宁便觉身前空空荡荡,悬在半空的手指微微卷曲,她缓幽幽地收回后盯了半晌,方才那是?

可原清逸为何要生气,别的男子不是被美人摸得挺舒服么,况且自己才挨近,他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

天光渐弱,云影徘徊,北风凛冽地卷过,将新出的嫩尖儿打得瑟瑟发抖。

月狐满脸愉悦地朝后院走着,哪晓得远远就觉出道慑人之气,寒得人登时汗毛倒立,他心道不好,见到原清逸时堪堪吓了老跳。

怎地这是,离开时二人的对话尚算正常,怎会眨眼就翻了脸?

原清逸紧扣掌心,竭力压着浑身颤意,从胸腔滚出几个字:“把人备好。”

月狐还没来得及多问眼前就没了影,徒留狂风过后的余凉。

先前的月圆之夜原清逸还挺正常,怎么这回都过了还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风月无声,树影沉默,唯有一豆灯芯偶泛嗞响。

长宁自春宵阁回来后就没见到原清逸,又听月燕说他明日就要离开浴城,加之他的反复无常,竟令她也生出了几许惆怅。

经年于西谷中她无忧无虑,而今亲近原清逸之事,每每看似迈进一步,又忽地坠入冰窟,搞得她瞻前顾后,生怕稍有不慎就引起他的不满。

若有选择,长宁可真愿永远呆在西谷。可如今既见了原清逸,加之噩梦及原霸天的嘱托,她再无法高枕无忧。

天上明月高悬,如水似霜。冷风穿堂过户,吹得呼啦作响,一向畏冷的长宁却撑着手靠在窗前,目光也不晓得在瞧何处。

月狐准备好人后就行色匆匆地赶回了府邸,他始终想不通原清逸因何失控。

他大步流星地迈入后堂,一眼便瞅见了窗边耸拉的小脑袋,他顺了口心气,飘到窗前温和地唤了声:“大小姐。”

飘飞的思绪霎那落回,还带着股入夜的寒凉。长宁下意识地朝后瞟了眼,蹙眉间收回目光,转而仰头浅笑:“兄长还忙么?”

“嗯,”月狐留意着乌眸里一闪而过的黯淡,也不拐弯抹角:“今日在雅间里发生了何事?”

闻言,长宁直起上半身,手指扣在窗棱上,于纷乱的念头中抽出一截断线,眼尾低垂:“我摸了兄长。”

“摸?”月狐临走时便听到了此话,如今原清逸对她的在意谁都瞧出来,纵容她的亲近,也并不抵触抚摸,除非……

眼眸微眯,他紧了紧嗓子才道:“大小姐摸了尊主的何处?”

长宁半撅在金丝楠木塌上,目光平及之处乃月狐的腰间,她的视线往下滑,扣在窗棱上的指尖微翘:“这。”

喉咙猛地咽下大口水,月狐差点被呛出咳声,他可真是欲哭无泪,长宁当真什么都敢乱摸!

可月狐又喜上心头,连自己这个高手都无法触及之处,她却能轻易沾手,足以见得原清逸对她毫无防备。

五味杂陈间,他堪堪拨正心思,出口尚算平和:“不知大小姐摸到了何物?”

长宁侧眉,手掌摊开瞟了眼,若有所思道:“一团......嗯?我也不知道是何物。”

月狐竭力压下一堆形容词,勉强理直舌头:“一只手可握得住?”话间他微屈手指,作出副掂量之姿。

纵使他认为自己不该问赤子如此细节,但他身为原清逸的挚友,显然更关切其身体!

长宁抿唇道:“我才摸上就被兄长制止,隔着衣物也不甚清楚,但感觉应该握不住吧。”

闻言,月狐不由大喜,又在心下连道了数声罪过,让长宁回忆这般事属实不厚道,待她分辨男女后,也不晓得会否秋后算账。

罢了罢了,来日之事到了再说,如今看来,原清逸至少形无大碍。

未闻回应,长宁又于一团乱麻中抽出半截断线:“我在春宵阁时见美人皆往下摸,而男子则满脸舒畅,为何我摸兄长他不仅不悦,反倒忿然作色?”

皎洁的清辉照得乌眸愈发纯粹,月狐心下一软,轻抚其顶,温和道:“大小姐,我明白你是想亲近尊主,可那处却摸不得。”

“莫非兄长那处受了伤,摸上去会疼?”

月狐轻咳了声才道:“大小姐放心,待回谷后月燕会教你分辨男女,待你明白后就不会再令尊主置气。”

“嗯,我知道了。”

听到“回谷”二字,长宁紧接着问了声:“兄长此去多久,何时归谷?”

“预计约二十日。”

“二十日。”

一股冷风飘向长宁心间,初春的天也格外寒凉……

圆月高悬,夜色浓稠。

春宵阁,雅间内弥漫着浓烈的猩香,芙蓉帐内此起彼伏,靡靡之音叠浪卷涌,却如高昂的乐章在峰尖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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