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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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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原清逸闭关的时日增长,长宁除却午后替他上药的个把钟头能闲叙几句,其余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人。

自那日长宁摸过别的男子,忍不住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后,夜里他就再也没回过雅阁。

她也不再燃上一梦清宁等候,但就寝前仍会习惯性地踱到他的卧寝,纵使没见到人,仔细打量过后也会感觉舒心。

长宁素来少梦,除却先前连续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她几乎能一觉至天明。而近来却总会迷迷糊糊地梦见原清逸,梦见自己将他扒光,赤条条地躺在塌上,似条藤蔓将他缠得极紧。

每每清晨醒来,她就觉心口发悸。

照镜时,长宁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面色,淡晕绯霞,眸若秋水,沐浴时偶觉小腹微涨。

但她先前已问过许映秋,因此也没再去询问,毕竟她也探过脉息,身体确无异常。

被雪蟒咬过的小红点已消散无痕,长宁却隐隐感觉心潮的涌动或许与雪蟒有关,但她需要时间去查验,是以未做声张。

而这几日来,令长宁最苦恼的却并非旖旎之梦与时常见不到原清逸,是在于每日午后上药。

当原清逸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塌上任自己摆布时,长宁心头就会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如梦中那般将他拨净,她的目光也总忍不住辗转在腰间。

她也想过,干脆将装睡的原清逸亲醒。

但每每低头的一瞬,长宁又总会在心心念念的唇上停住。她有些担忧,自己好不容易才令他放下戒心,若是做了更亲近之举,他会否又不理自己?

思来想去,长宁每每都会作罢,将心中疯长的杂草淹没在平静的湖面之下。

因着心思,她擦药时极少呢喃,只专注地对待伤痕。

如今长宁已不再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不愿原清逸杀人,而是希望他活下去,与自己一起,好好地活着。

此次回谷,纵使与原清逸相处之时甚少,她也清楚二人的关系较之过去已亲厚许多。

果然彩彩所言不虚,先前她出其不意地攻身,而今克制守礼攻心,徐徐图之,等待着一击即中。

一想到携他上塌,推倒,扒衣,缠之,长宁便难掩躁动。

然,相处的时日着实太短,明儿他又将离谷。

半魂醉轻扬旋舞,丝缕间渗入肺腑,不醉人,人却自醉。

原清逸先前总忍不住夜里去看她,每每见到锦被中露出的小团脸,心头总有股莫名的躁动,令他再不能挨枕即眠。

因此他才会日日闭关练功,只留片刻与她相处。可相处之时越少,他便愈期待午后的时光。

原清逸自也察觉出了她的不同,几乎无话,手或轻或重地抚摸,拇指几度揉至唇上,亦会俯身嗅闻。

当她的视线落下,他便觉身体着了火,一簇簇地燃着,想要她揉得再用力些。而当轻软指尖终于落下,于胸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他常须紧着腮帮子,克制住心间的颤栗。

尤其是在她的目光在腰间停留时,原清逸的头皮都一颗颗地发麻。

好在徘徊的指尖始终未落下,他认为长宁乃是好奇,也并非没想过告诉她不能触摸那处,然而每每话到舌尖,却死活蹦不出半个词。

每回擦药,原清逸既兴奋又紧张,既满足又受罪。

但他也会心慌,如今长宁触碰自己的身体很明显与过往不同,尤其那日她将脸贴在胸口,唇还轻轻地扫过。

原清逸也猜想,她摸过其他的男子后是否已情窦已开?如此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会否不妥?

当然,原清逸也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他在好一番琢磨后,认为这是因他的身体从未被女子触碰,才会感觉异样。

好在只此几日,就当例外,反正他也将离谷,或许下次回谷她已懂得男女之别。

杏月十五,一轮银盘灿灿生辉。阁楼雕花木门推及一旁,落映满地淡月,夜风轻拂,树影缠绵。

长宁端坐在乌木条心案几前抚琴,昆山玉的弦音如鸟兽间交颈缱绻,丽花胜放,与春日盛景相应,炉火亦随琴音晃动。

俄顷,鼻尖飘来混合着药香的一梦清宁,葡萄眼漾开层层笑意。

即将离谷,原清逸闭关也漫不经心,他特意回来看看长宁。

左侧的鸡翅木案几上放置着美酒佳肴,他径直坐下,端起青花盏浅酌,出口似被酒晕染了暖意:“冷么?”

“不冷,”长宁边应边抚琴。

清越声自指尖流淌,如天籁悦耳。昆山玉虽为绝世杀器,于人手中却因心性而音调各异,她心思纯净,音色如水如光,令闻者飘然若至仙境。

原清逸如一叶畅游的扁舟,自由,宁静。

余光拢视,清辉为少女拢上层薄纱,从侧面看,全然瞧不出稚气,反倒淡雅,纯真,似枝头含苞待放的叠羽望舒。

脉脉凝视间,原清逸挥手将黑漆牙雕芍药屏风往她跟前挪动,遮住飘来的几缕夜风。

长宁敛眸,眼尾勾着笑。

一曲罢,她侧身凝视,打算坐到他身侧去。

原清逸沉醉在琴音中,曲罢仍觉弦音回荡在心口,若长宁会内力,这琴音将化作蚀骨的断肠音,催人肝肠寸断。

他寻思着是否该让她习武,毕竟她不能只呆在谷中。虽有暗卫守护,但凡事皆有例外,若她会武,有昆山玉傍身,寻常人也伤她不得。

可习武累身,她又怕疼。

原清逸的七绝神功已破五关,剩余两式应也快,他想,还是待功成直接授她内力好了。

思绪间,他侧眸,恰巧撞上凝视的目光,手指微紧,他下意识道:“怎么了?”

长宁暂未起身,将涌动的情绪随琴音一并压在指下,宛然一笑:“兄长此去多久?”

“尚未知。”

“那……有月余?”

“嗯。”

眉心闪过丝怅然,长宁滑手时不经意擦过琴弦,发出一声轻“嘶”。

电光火石间,原清逸就飘到了她跟前。

却见长宁的左手侧边贴着白纱,眉头皱成一团核桃:“怎么弄的?”

长宁还未起身,他竟就主动朝自己靠近,还半跪在跟前,她顿觉欢喜,嫣然笑道:“没事。”

“没事?”

原清逸自顾掀开白纱,其下微肿,有几许破皮。他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此刻竟觉心头扎入了一炳利器。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寒凉,但长宁却一点觉不出冷,她轻轻将白纱覆住,温和道:“真的没事,比起兄长所受的苦难,此伤不足为道。”

原清逸盯着她的手,这才发现手指上也布着微细的浅痕,苦闷自胸间蔓延至瞳孔:“食指因何而伤?”

二人离得太近,长宁凝视着他颤抖的睫翼,些微走神。

手心扫来他浅浅的呼吸,轻飘飘地好似羽翼,从手心挠至心口,发痒,有种感觉迫不及待,却不知出口为何。

听见询问,长宁勉强按下道:“昔日收草,不小心割伤。”

“怎会留疤?”

长宁又感觉被雪蟒咬过的胳膊微微发痒,连他指尖的寒凉也在心尖化作了热流,一烫。

她的舌头都有些不利索:“区区小伤,我便自己找了药敷,也未料到会留疤。”

闻言,原清逸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右手捧起,一手轻抚,一边细细查看,全然未注意自己正在以近乎虔诚的姿势跪在她面前。

他身为苍龙谷至高无上的尊主,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从来都是别人跪他,可眼下他却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柔软与温和,将浑身的锋刃化作春风柔雨。

他的每一寸抚摸都穿透肌肤直抵心口,让长宁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脚趾头,乌眸如泛水光。

原清逸仔细检查完了双手,仍未松开,凝重地问了声:“昔年独自呆在西谷,可曾感觉孤寂?”

低沉的声音将燥热压下,长宁深深吸了口气:“不曾,我有圆圆它们陪伴,且丰衣足食,过得无忧无虑,若我知道兄长这些年都如此……”

刺目的伤痕一闪而过,嗓子涌出股苦涩,再出口声音微带沙哑:“我该早些来北谷,学医或学武,替兄长分忧。”

轻声细语落在原清逸的心口,如重石激起叠浪,四散溅开。

他直起上半身,紧紧注视着轻颤的睫翼,未及反应便将她揽入怀中。一手轻贴其背,一手握着她的左手,又紧了紧。

此乃他头回主动抱自己,让长宁受宠若惊。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随着跳动,“咚咚咚”越来越快,快要奔出来。

长宁飞速抬起右手,从他腰间穿过,不留丝毫空隙地将人抱住。

月光刺穿玉屏,被镂空的细花筛成暗影,丝丝缕缕地缠绕,拥抱间甚至落不下一根青丝。

长宁被原清逸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围绕,心口愈发炽热,晃悠悠地往上升,及至脸颊晕染出一片绯霞。

她就像被吊在空中不上不下,想落至地面又怕摔疼,她忍不住地唤了声:“哥哥。”

“嗯,”似有若无的回应如藕丝。

原清逸肆意嗅着青丝间散发的甜香,宛若沉入片花海,他呢喃道:“怎么了?”

“我......”

如沸水不断地往茶盏里倒,热气蔓延至杯壁,杯盏跃跃欲裂。

长宁的胳膊好烫,原清逸宛若一团火,可她又一点不愿将人松开,甚至想飞入火中。

她心旌摇曳,再度唤了声“哥哥”,只是出口之声已无半分清脆,宛若熟透溢汁的蜜桃。

馥郁的甜香裹挟着血香扑鼻而来,原清逸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方才竟下意识地施展了蛊术?

本来嗜血症每逢满月就难克制,只不过近来破了第五关,他又多时在调息,也未特别留心。倒是忘了,他是如何惦记长宁散发着甜香的血,以至于在拥抱间难忍失控。

原清逸在心头暗骂了声“该死”,惊慌失措地将人松开。

如鱼失水,长宁蹙起眉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胸口的暗纹走线,心跳了跳,又跳了跳,眼底的迷茫方才消散。

原清逸再无法直视含烟粉面,却又忍不住低喃:“方才想说什么?”

少女抬眸,目色盈满月光,仍如琉璃般纯粹无染。

原清逸暗暗松了口气,松开掐出了红痕的掌心。

温润的月光将冰雪脸笼罩,落入长宁眼中便如春水般柔软,黑眸粼粼闪动,宛若有一条鱼儿顺着喷薄的呼吸游来。

她才落下的心瞬间就被揪起,舌尖涌上一股甜,她想,那被自己揉过无数次的唇,亲上去会否也极软,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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