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黄安再怎么狗急跳墙，夏临仍旧是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和毫无波澜、甚至令人有些生气的冷淡语气。

似乎只有洛熙能把他气到丧失表情管理。

黄安愤愤不平地走了，夏临继续低头写作业，好似刚才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心声很顺畅地变成了古诗文。

洛熙没忍住，破了戒。

他用手肘戳戳夏临的胳膊，靠过去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给他讲题？”

“浪费时间。”

【给你讲题就不算浪费时间。】

洛熙“啧”了一声：“你以前也不给我讲题，为什么现在突然给我讲了。”

“你以前没问过我。”夏临淡淡道，“你都是直接抢我作业抄。”

“哦。”洛熙有些理亏。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他那时候还天天逗夏临，根本不知道夏临对他的心思，也根本没看出来。

要不是他觉醒了读心术，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夏临喜欢他。

那以前的玩弄，夏临应该也乐在其中吧。

说不定这还是他喜欢上他的原因。

“你写完了吗？”夏临皱眉看过来，“没写完就别聊天，继续给我写。”

洛熙：“……”

夏临也给洛熙补了将近一个月了，说没有成效是不可能的。

以前洛熙看着像天文的题目，现在也能解读来个三四个步骤了，可谓是进步很大。

夏临给洛熙批改完作业，又从自己写的卷子里撕了一张给他，说：“下节还是自习课，当做考试做一遍。”

刚想问自己能不能出去打球的洛熙：“……”

没办法，临近期中考试，只能再拼一把。

洛熙翻看了一遍卷子，问：“你觉得我能考多少分？”

“七八十分。”夏临说，“这是最基础的分。”

【我相信你。】

【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洛熙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好吧。

相信自己。

做了三题，洛熙败下阵来，盯了一会没盯出一个三七二十一，趴下来脸贴着卷子苦思冥想。

你说数学这玩意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呢？

你说考试这东西到底是谁最先提出来的呢？

你说……

“不会做就跳过去做下面会的。”

身边传来平淡的声音。

【做个试卷都不老实。】

【好想抱抱他。】

洛熙立马直起身子，攥紧笔看向下一题。

这人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抱抱亲亲的，知不知道非礼勿动啊！

做完一整张卷子刚好下课铃打响，洛熙把卷子丢给夏临，拽着方巧文去了走廊的尽头。

“你说一个男生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放下对另一个人的喜欢。”洛熙问。

方巧文被问得一懵，生锈的脑子开始艰难地转动起来，最后丢出一句：“你不是男生吗？”

洛熙：“……我是说夏临。”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方巧文摊摊手。

他最近磕洛熙和夏临正上头呢，实在不愿意看到两人离体。

尽管他知道其中一个人并不愿意接受这段感情。

但他觉得洛熙也不排斥。

只是一时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又或者还没认清楚自己的内心。、

洛熙穷追不舍，方巧文无可奈何给了一个建议：“一般来说，只要让对方看见你不堪的那一面，绝大多数百分百会放弃。”

“不堪？”洛熙挠挠下巴，“我这么优秀的人，没有不堪的地方怎么办。”

方巧文：“……”

方巧文：“那就踩着他的雷点走。”

夏临能有什么雷点，嗜作业如命？洛熙又不是没干过拆他作业的事情，夏临不照旧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这个行不通。

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什么办法来。

上课铃响了，只能先回教室。

-

晚上放学，夏临把他留了下来。

他把批改好的卷子拍到洛熙桌上，说：“你先看看。”

红彤彤一个78.

洛熙惊喜道：“我那么厉害，考这么高！”

夏临：“……”

【聪明得没边了。】

夏临：“其实还可以考得更高，这道题我记得我前不久刚给你讲过，画函数图像，还有这道题，固定公式，你没背出来……”

洛熙点点头。

“把我说的这几道题订正完再回去。”

洛熙乖乖巧巧地掏出红笔开始订正。

这让夏临有些惊讶。

他以为洛熙不会愿意，准备好了强硬的说词来对付他。

订正完后，夏临给他重新批改。

洛熙问：“你觉得我期中考试能不能考到九十分。”

“有一定的难度，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夏临客观地说，“前提是你要把你会的全部做对。”

【你考到九十我就不用和你做同桌了。】

【好舍不得。】

【希望这一天不要来。】

还有这等好事？！

洛熙眼睛一亮，握紧拳头信心十足道，“那我一定可以考到。”

-

附中南边有一条小巷，逼仄狭隘，墙上贴满了重金求子的广告，撕地斑驳无比。这里是混混们的聚集地。

黄安抓紧书包背带，小心翼翼地往里深入。

巷子里有一家书店，里面卖得教辅书绝大部分已经绝版，市面上很难淘到。

黄安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自己疯狂跳动的右眼。

一群人拦在了他的面前：“站住。”

黄安往后退了一步，撒腿就想跑，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禁锢在了原地。

几个黄毛把他围起来，语气不善道：“还想跑？识相点把你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

黄安蹲在地上不敢动弹。

黄毛们见他没动静，抢过他的书包自己开始搜，他们把里面的书一股脑全部倒出来，一个个夹层翻找过去。

韩柏乐弯腰捡起一本练习册，看到了上面的班级和姓名，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是高二四班的？”

黄安缩着脖子点头。

“认识洛熙吗？”

点点头。

“和他关系怎么样？”

“不……不怎么样。”

“帮我个忙，如何？同意了，今天就放过你。”

-

附中期中考试很正式，模拟高考，每个人每科的座位号和考场都不一样。

上午考了一门语文，考得洛熙有些蔫，脑子里都是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离奇作文，半天没有缓过来。

考数学的时候他提前一个小时就等在了考场座位上，无趣地看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熟悉的话，他会和他们打个招呼。

黄安有些紧张，进教室的时候扫了一眼，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洛熙。

两人对视上目光，黄安咽了咽口水，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洛熙还记得那天他和夏临争辩。

也算认识。

刚好两人碰上目光，洛熙朝他打招呼道：“下午好。”

“下……下午好。”黄安结结巴巴地说。

这次的数学考试很简单，洛熙一路顺畅做到最后，竟然还剩下不少时间，他简单地检查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了，开始尝试攻克11、12这类的难题。

他看着十一题的题干，依稀记得夏临好像什么时候给他讲过一遍。

洛熙的嘴巴无声地开合：“他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洛熙陷入沉思。

他撑着脑袋，嘴巴一开一合，用这种自问自答的方式企图唤醒自己当时的记忆。

旁边有人用笔敲了敲桌子。

洛熙的注意力被这声音吸引过去，抬头循声看去。

黄安立马举着手站起来道：“老师，洛熙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