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荔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去说接下来的一段话。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坦诚相告,“阿爹,我已经想好,不让你上山打猎。那天,我和阿娘去山上找你的经历,不想再重演一次。而且刘大夫也说,这次受伤之后,您的身体会大不如前。”
“我没事。”苏守真逞强地说。
“可是您受伤的这两天,阿娘也很担心。”苏荔的眼眶有些发红。“所以,我想着现在多赚一点,早点在县上租一间铺子,做个小本生意,我们一家都搬过去住。”
谢谨全程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在一旁旁听,但是听到最后,也不由得高看一眼苏荔。
有想法,有胆识。
她不仅可以从眼前的利益中跳出来,甚至还想凭借着这股东风,向上更进一步。
这场讨论并没有得到实质的结果,但是却在彼此心中都埋下一粒种子,直待日后生根发芽。
第二日天微微亮。
因为带着谢谨,所以苏荔今日没有用空间,虽然有些累。但是东西多若还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李云难免会怀疑,自己也不好解释。
索性把谢谨一起带来。
“苏荔,这里。”她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李云正热情的挥着手,一旁的青儿也兴奋地蹦来蹦去。
李云这两天变化很大,从第一次见到时安静地坐在摊位上,也不吆喝叫卖。到今天,竟然大声地喊苏荔,整个人都开朗不少。
苏荔走进看向摊前,发现菜已经卖出去不少,看来这两日李云的收获也很大。
“李姐,又麻烦你帮我占位置。”苏荔拿两串雪球山楂递过去。“今日新品,尝尝如何。”
“谢谢姐姐。”青儿的右侧脸颊有个很浅的梨涡,苏荔今日竟才发觉。
青儿坐在一边嘴巴吃的鼓鼓的,配上头上的两个发髻,让苏荔想起了年画娃娃。
“这位是?”李云看着后面谢谨,眼中不免有些好奇。
“他是我表哥,叫谢谨。”这是来的路上和谢谨商量好的说辞。
苏荔现在一看就没什么钱,突然雇佣个伙计多少不太合理。还是亲戚比较好,沾亲带故的,旁人就算询问也不会多嘴。
“把东西给我吧,你不是还有事要去办,去吧。”苏荔没有想要让谢谨一直呆在这里,人多,生意也不好做。
谢谨点了下头,“我就在不远处,有事找我。”
“我有事会叫你的。”
谢谨走了,苏荔没太关心他去了哪里,总归最后他会来找自己的。
“糖葫芦怎么卖啊?”粗犷的男声突然出现。
“五文钱一串,好吃不贵,买一串尝尝吧。”
苏荔话音刚落,来人有些不客气的说道。“别人都卖四文钱,你凭什么卖的贵?”
听到这里,苏荔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果然已经有人在卖糖葫芦,只是她却没料到价格竟然会比她低。
本身的利润便不高,现在价格又压低。苏荔并不反对竞争,但是在一味降低自身的利益去竞争,她是反感的。
“我一直卖的都是这个价,况且成本在这里,总不能一分不让我挣吧。我敢保证,我家这糖葫芦绝对比别家的好吃。”苏荔依旧认真解释道。
“不要,不要。”说着摆摆手作势要走。
苏荔赶忙又开口,“那来一串雪球山楂吧,新品,其他家绝对没有人卖。”
听到是新品男人的脚步终是没在移动,苏荔乘势追击,“也是五文钱一串。”
男人不知是被新品打动,还是被雪球山楂的外表打动,最后还是买走一串。
“刚才我便想和你说,城西的王家也在卖糖葫芦了。”李云解释了来龙去脉。“她卖的比你便宜,会不会影响到你啊。”
“要是同样的价格还好。不过也没事,反正明日我也不打算继续卖。”苏荔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别担心了,和我讲讲这人吧,两天就能做出糖葫芦的人,必是有些能力。”
李云看苏荔的表情,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坏,也放下心来,“我们都叫她王阿婆,听说是在宫里当过职。”
“宫里?”苏荔没有想到这么偏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从宫中出来的人。
“对,就是宫里。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几年就突然回来。起初在县令府中当差,从县令府出来后开了家店铺卖包子,她厨艺很好的。只是家中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是个赌鬼,家中那点钱全败光了,不给钱就去店铺又砸又闹的,去买包子的人也少很多。这不都是为了银子,她也是没办法。”
在现代的网络传播那么发达,苏荔当然知道家中有一个赌鬼,会有多么可怕,倾家荡产的比比皆是。
“你别怪她,她家就住在我旁边,那个儿子为要钱简直都没有人性。她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也不忍心怎么样。”
苏荔心中充满悲凉,心里一时之间有些五味杂陈。
她对这样一个人讨厌不起来。“我不怪她,你说她开了家店铺,位置怎么样?”
“位置挺好的,从县令府离开的人,给的银子都不少。她知道她儿子的德行,钱几乎全用来买铺子。那个无赖还仅剩一点良知,明白没有铺子,后面再也不会拿到钱,这些年也没打店铺的主意。”
苏荔听完有些若有所思。
谢谨此刻已经走到县令府所处的长街上,在门口若无其事地走过。径直走向迎春居的二楼,点了一壶茶和几个小菜,便开始观察起进出县令府的人。
这迎春居是县城中最大的酒楼,连县令招待贵客都会选在此处。所处地方是在县令府的相邻街上,只不过通过二楼的个别房间倒是可以看到县令府的正门。
可是已经一个时辰,谢谨也没有看到那日碰到的人,但也不能等。反正苏荔会每天来县上,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谢谨付过钱,便离开了。
没想到,他竟然在苏荔这里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常管家。
原来是苏荔看到常管家走过,出声将其喊住,“常管家,我这今日有新品,保证小公子喜欢,买一些回去尝尝看。”
“是你啊,有什么新品?”常管家显然还记得苏荔。
苏荔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说得是天花乱坠,成功地让常管家每样买走一些。她的意图很简单,日后若想要开店,常管家或许能成为她最重要的客人,必须要牢牢抓住。
谢谨默默地混在人群中避开苏荔的视线,追随常管家的方向而去。
常管家许是买到想要的东西,步伐极快地走着,只不过倒不是县令府的方向。走到一处宅院前,门口的护卫看到常管家,便热情地将其迎进去。
谢谨看向在路边的一个算命摊,走过去,“那家住的是何人?”
“你是外地来的吧。”算命摊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摸着自己不长的胡须,从上到下打量谢谨。
“是又如何?”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老夫只是随口一问。你问的那是本县的张县丞的府宅。”
谢谨得到答案就没在停留,只是刚才老者的话却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县丞也参与其中吗?
事情变得更难办起来。
苏荔已经将带来的全部都卖完,新品卖的速度还是很快,特别是一些人看见常管家买过之后,最后仅剩的都被一扫而空。
坏消息是,没有新品的噱头,糖葫芦卖的更加艰难。她在无人来买时一直在和李云聊天,也不无聊。
李云和她丈夫是青梅竹马,她丈夫是读书人,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李云也很支持,便靠做些小生意和积蓄维持家中。可是一连两年落榜,让他丧失斗志和信心。
人也变得消极,不愿意出门见人,每天都呆在田里,摆弄着菜。李云知道他这是在逃避,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这样,她也很心疼。
于是想着,逃避就逃避吧,要是能好起来,现在怎么样都不重要。
“而且我感觉他这几日心情好了不少,也愿意主动说话,还说过几日等菜多和我一起来卖。”李云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都是带笑的。
“爹爹还教青儿写字呢,我现在会写的字可多了。”青儿在一旁兴奋的说道。
“是吗,青儿真厉害。”苏荔揉了揉青儿脸颊,好软啊。
“咳咳。”谢谨回来便看见苏荔和一个小女孩在一起打闹的模样。
苏荔偏过头,看到是谢谨,又低头对青儿说,“姐姐要走了,青儿下次教姐姐写字好不好,姐姐也想学。”
“好啊,好啊,青儿会的字可多了。”说着还骄傲地拍了拍自己胸脯。
李云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地有些无奈地说,“好啦,快走吧,天黑路不好走。”
“李姐明天见。”
苏荔没有往城门的方向走,而是去向城西王阿婆的店铺,店铺的位置确如李云所说,经过的人也不少。
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店铺,每日摆摊能做的东西太有限。
不仅要提前一日做出来,还要方便客人携带,这样留给她的选择虽然也有,只是对于想要攒出一笔钱来说,还是很慢。
她问过城中店铺的价格,差一点的也要4两银子,要是能和王阿婆合作,赚钱兴许会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