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冷啊。”角落里，有人打着哈欠道。
津率站在窗前，昨天半夜突然下起了雪，今早醒来后窗户上结了一层冰花，指腹冰冰凉凉的，有些刺痛，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了。
“姐妹们，今天一楼有热水，你们快点吧，晚了就没了！”2队的几个人拎着热水瓶上来喊道。
“走吧，我们快点去打热水吧，晚点就没了。”尚珍走到她身后说。
津率转过头，拎起热水瓶：“好。”
水房在一楼，二人到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队，尽管要求上是一切物资优先供应军部，但为了保障普通人的生存，发到军部的物资还是有限的，如果平分到每名士兵身上的话，也只是堪堪够用。
“天气越来越冷了，以后出去执行任务肯定会越来越难。”尚珍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说道。
队伍很快就排到了她们，负责打水的人瞟了一眼二人身上的衣服后才接过暖水瓶，拧开水龙头，一股细细的水流出灌入瓶中。
尚珍看着那人只开了一会就关掉了水龙头，结束后她拎起壶摇了摇，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负责打水的人。
津率皱眉：“他没给你接满。”
“没关系，这些够喝了。”
“下一个。”那人催促道。
看到津率的衣服后，那人照例只开了小小的一股水流，眼看着只装了一半的水就关上了水龙头。
对津率愤怒的眼神视而不见。
“没关系，我们快走吧。”尚珍拉着津率说道。
“津率，等一下。”突然有人喊津率的名字。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徐燃跑了过来，说道：“津率，你们把水瓶给我吧，我去帮你们接。”
尚珍笑着把水瓶递给他：“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徐帅哥。”
徐燃笑着接过水瓶，又看向津率。
津率却拒绝道：“谢谢，我不用了。”
“你那点水不够的，没事给我就可以，不麻烦的。”
津率知道徐燃是一片好心，但是她很不舒服，很不舒服，这明明是她应得的东西，为什么要靠别人才能得到？
于是她转身离开了。
“津率，津率——”
“我是说错了什么吗？”徐燃幽怨地看着离去的津率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她最近心情不好吧。”尚珍这句话却不是安慰徐燃，她知道最近津率在戒药，脾气比之前坏了不少，至于徐燃到底信不信她就不知道了。
*
回到宿舍还没坐热李燕就来找她了。
“津率，有人找你。”
“队长找她什么事啊？”等二人走后，孙艺珍走过来问道。
“我也不清楚。”尚珍摇摇头。
津率跟着李燕一路来到一间房间门口，推开门，房间里站着6个人，全都是男人。
看到津率后，一个身材壮实的人走上前，热情道：“你好，你就是津率吧，我是王刚，目前任19队队长，这次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津率疑惑地看了李燕一眼。
王刚笑了一下，自认为善解人意道：“你可能还不清楚，19队是刚组建的，选择你也是我们临时决定的。”
“我们考核了你从加入军部以来的每次任务表现，经过评估后认为你有能力加入作战组，成为我们的一员。”
说完，王刚开始介绍身后的成员：“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吴，这是……好了，这就是咱们队目前的全部成员，也是与你往后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
在津率看他们时，这些人也在打量着津率，他们的眼神各不相同，有毫不客气打量她的，有带着欣赏的，有质疑的，也有毫不在乎的。
“有调令吗？”
“呃，没有。”王刚不知道津率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了。
“那我不会加入你们。”
王刚脸上的笑容一滞。
“津率。”李燕小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津率没有说话。
“不好意思王队长，这孩子年龄还小，刚过了18岁生日，人也比较腼腆可能还搞不清楚状况，我来跟她说说吧。”
“没关系，我们坐着聊，你可能还不知道加入作战组意味着什么。”说着，王刚邀津率一同坐下。
李燕看到王刚没有理自己，表情有些尴尬。
“成为作战组的一员后你会得到更优厚的待遇，你可以配备整个安全区最先进的武器，每月可以获得更高的津贴，现在你在搜索队每月只有1斤红薯吧，加入作战组后你每月可以领取三斤红薯，一斤肉。当然，不只是待遇优厚，你还会得到安全区每一个人的尊重。”
津率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四根手指不耐地轻敲桌子，这些东西她当然知道，今天早上她刚刚领教过。她一直都知道，在这里，搜索队跟作战组虽然一同工作，但大部分作战组的人都不会把她们看成是同等的战友，就连徐燃曾经也只觉得她是累赘。
“你在慈心医院的表现我听说过，以你的能力完全没必要呆在搜索队，每次出去只能做着收集物资的工作却要跟作战组承担一样的风险，你甘心吗？”
虽然人人都说搜索队要更安全，可只有真正出去过的人都知道，丧尸才不会分什么作战组与搜索队，在它们的眼里二者都是一样的。
“谢谢，但是我没有任何兴趣。”说完这句话，津率也不管其余几人的反应，径直起身走向门口。
“对了，”离开前，津率冷冷道，“下次希望你对我的队长尊重点。”
王刚错愕的转过视线，看着从进门起就一直被他晾在一边的李燕，脸有些涨红。
“津率，你刚刚在想什么！”李燕追上来怒斥道，“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好的机会！”
“队长，我们跟作战组受过一样的训练，他们会的我们都会，凭什么我们只能当他们的辅助？”
津率说完这句话后独自离开了，留下李燕一人呆立原地。
*
尚珍拿着刚从军部外买回来面包往宿舍走，这是她打算给津率的，上次买过后虽然津率没说，但看得出来很喜欢吃。
正要进楼的时候，听到旁边突然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过头，看到脸被冻得通红的马炎铭急匆匆来到她面前，手背在身后，尚珍注意到这么冷的天他的鼻尖竟然冒了汗。
马炎铭看着尚珍，眼睛亮晶晶的，深吸了几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着，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摊开手心，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红色丝绒盒子。
尚珍有些惊讶：“你……”
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还不等她说什么马炎铭就手忙脚乱地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条漂亮的钻石项链。
“这个，这是我上次出任务看到的，很配你。”
尚珍没说话，也没拿这条项链，两人之间有些沉默。
马炎铭的手抖得厉害，紧张地低着头不敢看她的反应。
“谢谢，我很喜欢。”
马炎铭猛地抬起头，嘴咧开了花：“真，真的吗！你喜欢就好！”
尚珍嗯了一声，点头笑笑。
马炎铭看着尚珍的笑脸，耳朵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烧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跑了。
*
“喂，你又要去哪？”李博文跟在后面，冲着鬼鬼祟祟走在前面的赵采薇不耐烦道。
“嘘！”赵采薇立刻回头让他闭嘴。
李博文撇了撇嘴，自从上次他们从军部回来后，赵采薇就开始变得神神秘秘，经常拉着他去一些奇怪的地方，一见到有车出现就看个不停，这次更奇怪，出门还带了一卷尺子！
他边跟在赵采薇后面走边回忆，那天他们等了很久，等到马上要开始戒严了才终于等到一脸失魂落魄的小胖从军部走了出来，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小胖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小胖说他哥哥出任务死了。
他刚说刚见到他哥哥的事，腰就被狠狠掐了一把，身边的赵采薇用眼神警告闭嘴。
就是从那天开始，赵采薇就经常拉着他去一些以前从没去过的地方。
只见赵采薇突然停下来，低着头拿着一根尺子似乎在量什么。
这两天刚下过雪，此时地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这里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李博文刚要凑上前就被她撵开。
“不要过来！”
“你到底跟我说一下要做什么啊！”
“闭嘴，我在看轮胎的痕迹。”
“轮胎？”
“那辆载着王麟哥哥的车跟其他的车都不同。”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目前安全区只有三种车型，一种是姐姐所在军部的卡车，车轮间距为2.4米，一种是轿车，车轮间距为1.6米，最后一种……”
“最后一种就是当时拉走王麟哥哥的那辆面包车！”李博文立刻接道。
“没错。”
“只要找到跟前两种间距不同的车轮印就能找到那辆车是从哪里来的！”
“没错，路上有积雪的时候车轮痕迹就会很清晰。”赵采薇头也不抬地开始量长度。
“我来帮你！”
“不过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小胖啊？”
“当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起码要弄清楚那车是来自哪的再跟他说。”
*
“你来了，昨天回去后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一个星期前，杨思维对津率使用了暴露疗法，让她直面那段有关学校的记忆，本来他以为那次治疗后津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可津率比他想得更加强大，于是在那天之后他们又进行了两次暴露疗法。
“津率，这次我会更深入地跟你探讨关于赵玉的记忆。”
“你还记得那天他说的话吗？还记得他看你的表情吗？”
“他……”津率闭着眼眉头紧锁，眼珠不安地转动，手指紧张地抓着沙发，“他说他终于保护了我们，让我不要哭，他很痛苦，我想给他止血，但是不论怎么做都没有用……”
“他抓住了我的手，跟我说……让我去找我的希望……”
“你还记得他看你的表情吗？是扭曲还是平静？”
津率回忆着当时在怀中的赵玉，他本该很痛苦，可那张脸最后的表情却是平静。
杨思维单手撑着下巴，比起几个月前他们已经取得了很大进展，津率愿意向他袒露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积极参与进治疗。
可他今天发现还远远不够，她还有事情在隐瞒，又或许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连她自己都忘掉了那段记忆。
她的讲述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或许这一环才是她一直以来抗拒自己帮助的原因。
人被丧尸咬死后会变成丧尸……那当时变成丧尸的赵玉——是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