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发黄的天花板，兹拉闪烁的灯泡。
沈意揉着额头撑坐起来，慢半拍地环视周围一圈，破旧的家具、堆满垃圾的地面，以及身下这张臭烘烘的床，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是哪？
难不成他在国外被人绑架了？
沈意甩了甩头，及耳黑发落到眼前，他愣了一下，摸了摸轻轻一拽——疼，是真发。
他什么时候留这么长头发了？
“砰”、“砰”、“砰”
“沈意，死哪去了？开门！”
几步外的铁门被锤得摇摇欲坠，沈意被吵得脑仁疼，他起步过去才拉开一小道缝隙，门便被蛮力撞开，他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一个穿着蹩脚西装的中年男上下扫视他一遍，皱着眉把他推进去，甩上门。
“说了多少次了，你头发要及时染，你是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沈意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什么？”
孙宁一看他这傻样，更是来气，把人推到卫生间镜子前：“自己看。”
镜子里的少年明显是沈意自己的脸，更准确地说，是之前游戏里的沈意。一头金发被染黑了，只有刚长出来的发根是金色的。
沈意吓了一跳，凑近镜子前捏了捏自己发根，确定不是假的，又摸了摸自己后脖颈，果然摸到鼓鼓的腺体。
沈意还是难以置信自己穿进了游戏里：“这里是A市吗？”
“废话！”孙宁往洗手台扔了一管染发剂，“快把头发染了，晚上有一场演出，赶紧的你！”
染发剂是黑色的。
沈意不太理解：“金色不是贵族的颜色吗？为什么要染？”
孙宁冷笑一声：“贵族？你脑子坏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现任国王最讨厌金发，将之前王室贵族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要不是看你长得还不错，你以为我会包庇你？”
“劝你不要有别的心思，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沈意愣了一下，都三年了，也是，他删掉游戏都三个月了。
“现任国王是叫盛野…唔！”
孙宁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
“赶紧把头发染好、衣服换上，今天晚上要去见的人可不得了，你要是给我搞砸了，可没人救得了你！”
说完把门“砰”的一下关上了，逼仄的卫生间里只留沈意一个人。
沈意轻扣洗手台。
盛野和反派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以他的性格会报复王室贵族，他完全不意外，只是，为什么会做到这种地步，甚至连一个平民百姓提他的名字都不敢。
*
深夜，一辆辆豪车停在会场门口，孙宁早早带着沈意从后门进来化妆打扮。
及耳黑发被戴上粘了亮片的百合花，一身细白嫩肉包裹在微透的白色吊带长裙里，脚腕上戴着金环，手腕上戴着枝条编织的花环，他从脸红到耳朵根。
“我不穿这个衣服！”
孙宁冷笑：“你要想光着上去跳舞也可以。”
沈意：……
可是他也不会跳舞唱歌啊。
然而没有时间给他犹豫那么久，下一瞬间就被人从层层叠叠的幕布后面推上舞台，各色射灯“刷”地一声聚集在头顶。
沈意微眯着睁开眼，现场所有光亮都集中在他身上，台下一片乌黑，他甚至看不清下面坐了几个人，不过也正因如此，沈意心理压力小了些。
但想到他竟然要给这些货色唱歌，沈意就不爽的要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台下却响起了几声口哨和鼓掌声。
沈意气笑了，这什么神经病，被翻白眼还高兴。
集中在他身上的舞台灯光终于散开，音乐渐渐响起来，沈意干站在舞台中央，远远看见最后面的孙宁着急地冲他打手势让他快唱，结果一脚落空，从后面楼梯上滚下来，连锃亮的皮鞋都被踢飞了。
“噗”
沈意这下气顺了，没忍住笑出声。
台下有一瞬间的寂静，接着响起几声窃窃私语。
“两千万。”
沈意愣了下，这竟然是拍卖会现场？自己好歹之前也是个贵族，三年没登游戏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竞价还在继续——
“三千万”
“三千五百万”
……
价格一路飙升，最后在六千七百万停下，这时穿着西装的拍卖师上台宣布拍卖成功，两个侍从模样的男子从一侧登台，要把沈意带去后台包装交货。
“不用了，就这样交给我。”
观众席上站起位戴着面具的男士，考究的西装包裹着一个肥胖泛白的躯体，鼓鼓囊囊的，他冲沈意招招手：“过来。”
沈意简直要吐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么过去会遭遇什么。
他忍住恶心假意笑了下，看起来是往那边走，实际上手指拽了根手腕花环的花枝藏在手心，眼看两人距离只一步之遥，男人上前一步就要上手搂住时——
“啊！”
男人突然惨叫着跪在地上，会场灯光大开，沈意在昏暗处待久了下意识闭上眼，一件衣服兜头罩了下来，有人将他抱了起来。
沈意拼命挣扎，可来人似乎对他的习惯十分熟悉，直接将他两手按到背后固定住，臂膀夹住他的腿弯，任他如何乱踢也没用。
凌乱的脚步、压抑的求饶甚至还有金属的碰撞声，在视野被遮住时变得格外清晰，沈意知道会场已经乱成一片，一切恐怕都是因为这个后来的男人。
沈意自知自己还没帅到如此兴师动众的地步，估计是因为他贵族的身份，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这样就有商量的地步。
一路被人用衣服裹着抱在怀里，没等他松一口气，就被扔进车里，紧接着那人隔着衣服吻了上来。
沈意一愣，随后剧烈挣扎起来，对身上人拳打脚踢，对方钳住他两只手按在头顶，膝盖压住他两个腿弯，就连原本被口水润湿的衣服都被扯开，那人直接吻了进来。
车内一片漆黑，沈意根本看不清身上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对方十分高大，将他整个人拢在身下，根本看不到车顶。
沈意气红了眼，咬紧牙关硬是不让对方得逞，对方似乎冷笑了声，直接将他翻过来一口咬在他的腺体上。
“唔！”
沈意疼得眼泪直接掉下来，以前他不在意腺体这些是因为他是玩家，可是现在他穿进来了。
他咬牙道：“操你妈的！”
“你给我滚！”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会放过你的！唔…呃……”
“滚！”
“我…我腺体有病的，你住手啊！”
无论沈意如何喊骂、威胁甚至是求饶，对方不为所动甚至越咬越深，陌生的热意从体内升起，沈意真的慌了，声音都带着哭腔。
“……盛…野，唔，有人欺负我……”
“盛野……”
身上人的动作一顿，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车顶灯光被打开，沈意被翻坐起来。
“喊我？”
沈意终于看清眼前人面目，熟悉的五官变得更加冷冽成熟，浅淡的眉眼垂着看着他，轻挑了下眉。
“啪”
沈意恼羞成怒，给了他一巴掌，将人打侧过脸，凌乱头发垂下来遮住眉眼。
盛野舌尖顶了顶脸颊，似乎是笑了下，只是这笑意没达眼底，他捏住沈意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唔”
沈意挣扎了会，实在挣扎不脱，索性躺平任亲，盛野看他如此乖顺的模样，心情像是好了些，抚摸着他的唇道：“骗子。”
提到骗，沈意也来气，到底是谁骗谁？
“是你先骗的我！”
盛野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看着他：“有长进，都会诬陷人了。”
“我什么时候诬陷你，明明是你先跑进游戏里——！”
声音戛然而止。
沈意注意到盛野眼神不对，及时捂住嘴，垂下眼皮，目光微微躲闪。
盛野拿出手机对准沈意拍了一张照片，欣赏了会：“宝宝，你真可爱。”
沈意觉得他疯了。
盛野兀自笑了声，他摸上沈意的耳垂，一直流连到脖颈，握住他捂住脸颊的手指，十指相扣：“怕什么，我知道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不过，”他撩起眼皮，“你把我当成谁？”
沈意连忙摇摇头，明明许封晏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怎么盛野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盛野将人抱下车，“现在在一个世界的是我们。”
车不知不觉已经到达目的地，沈意透过亮着的车灯看出这是三年前自己发现盛野真面目的松树林。
沈意这才知道，原来松树林最深处是一座小城堡。
像是注意到沈意的目光，盛野边走便介绍道：“这是专门为哥哥建的，三年前哥哥过来找我怎么不告诉我？”
门打开又关上，盛野穿过层层帷幔楼梯，将人放在柔软床铺上：“哥哥不是说，不管我什么样子都不会丢下我吗？”
他屈膝蹲下，仰视着沈意：“骗子。”
“我等了哥哥，一年又一年，今年是第三年，如果不是我把哥哥带回来，恐怕哥哥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房间里的酒味越来越浓郁，盛野一只腿屈膝压在床上，弯下腰托着沈意脸颊一下下轻啄，一只手从沈意颈肩摸到后腰，轻扯沈意的腰带。
“哥哥，你是我的。”
*
沈意彻底恢复意识是在七天后，中间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几次，基本上都是盛野在喂他吃的，随后又被拖入热潮沉浮。
沈意盯着天花板看了会，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他向来想得开。
他毕竟是喜欢盛野的，他只是接受不了盛野和许封晏是同一个人，可现在盛野完全不知道许封晏那边的事，而且他现在也穿到游戏里来了，许封晏也追不过来，怎么就不能继续谈呢？
但盛野把他锁在这个屋子里算怎么一回事呢，这几天他哪怕要星星要月亮，盛野都想尽办法给他摘，唯独一提出去，盛野只是神色淡然看着他，等到他吃完饭，将人做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像是为他考虑般：
“等哥哥身体恢复好再出去好不好？”
只是明日复明日，永远没有下一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最先受不了的既不是沈意也不是盛野，竟然是系统。
脑海里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沈意冷笑，原来自己也是有系统的人，它怎么不等他七老八十再上线呢。
系统心虚：“难道你不想回原来的世界吗？”
沈意窝在沙发里吃东西，优哉游哉的：“我觉得在这里挺好的，哪个世界我都不想回去。”
系统：……
系统：“那你不想知道盛野和许封晏为什么是同一个人吗？”
沈意吃东西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不想知道。”
系统咬牙：“其实你不是穿书，你只是回来了。”
“是许封晏当时豁了命才把你送出去，不然你早死八百回了。”
沈意：……
沈意机械性地又吃了几口零食，他承认他确实心动了，但自从他穿过来，系统不管也不问，现在他人都要□□烂了，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系统见放了大招也没效果，只好软声软气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劝劝盛野，手段别那么严苛，现在外面百姓都草木皆兵，生怕哪天自己就被拖出去砍了，明明都现代了，比之前封建社会还严刑酷法。”
系统见沈意有些松动，于是再接再厉：“你估计不知道，自从你走后，盛野先是把王室贵族一锅端，然后沉迷占星卜卦，占出什么，他就十倍做之，谁提出异议直接连带九族都推出去斩了。”
系统停顿一下：“我知道他是为了逼迫我现身把你送回来，可我都把你送回来了，他现在还是沉迷星象巫术，不去治理国家，他这任务还做不做了？他怎么总玩这一套？！”
沈意神情有些复杂，他有些难以置信盛野会做到这个地步，坑坑巴巴道：“……他也不会听我的吧？”
系统冷笑一声：“你不知道他最听你的话吗？也是，你都忘记了。”
沈意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