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深处属于这个世界最本源的力量被点燃,开始在这具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流走,疯狂的吸收着圣水里的能量。
梅丹佐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天使长暗地里逐渐的加大了圣光的输出,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更多的光点从池底升起,如同萤火般环绕着伊塞亚旋转。
它们不再只是单纯的刺激着伊塞亚的羽翼生长,而是开始有意识地修复他体内那些陈年的暗伤。
伊塞亚感到一阵眩晕。
那光明之力太过浓郁,几乎要将他彻底的淹没。灵魂里的火焰圣剑和公义天平也在这个时候沉寂了下来,吸收着外界的能量。
不行,太胀了。
起初温柔的光明力量已经塞满了他的身体,开始聚集在他背后羽翼的位置,冲击着最后的一道封印。
虽然理论上从五翼到六翼是天谴之别——
但伊塞亚也不敢保证,他再吸收下去,最后一道封印会不会碎掉。
必须结束了。
新生的羽翼破体而出的刹那,伊塞亚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他感到背后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随后是前所未有的轻盈感。五对羽翼在他身后完全舒展,最下方那对崭新的翅膀还带着湿润的光泽,每一片羽毛都泛着珍珠般的光彩。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
在新生的羽翼边缘,隐约浮现出一层很淡的金光,与几位天使长背后的黄金六翼如出一辙。
大圣堂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天使都屏住了呼吸,就连梅丹佐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伊塞亚茫然地低头,看到池水倒映中的自己。外貌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身体却在这个过程中拔高,俨然已经是另一个形态。
“梅塔······”
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梅丹佐迅速的回过神来。天使长做了个手势,六位高阶天使立刻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他踏入圣池,将虚弱的天使打横抱起。
伊塞亚被梅丹佐轻轻的放在柔软的床榻上,丝绸被单立刻被他羽翼上未干的水珠浸湿了一片。天使长指尖凝聚起温暖的光晕,为他拂去身上的水痕。
“嘶······”
虽然没有留下伤口,但在剧烈的疼痛折磨下,伊塞亚的脸色白的难看。
“别动。”
梅丹佐扶着他。
伊塞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对面的镜中映出他如今赤裸的躯体。
原本纤细的腰线变得柔韧有力,锁骨到肩膀的线条如同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就连垂落的金发都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最惊人的变化在下腹,原本平坦的曲线此刻显露出青年特有的肌理,水珠正沿着清晰的人鱼线缓缓的滑落。
伊塞亚:······
略有尴尬。
虽然梅丹佐早就把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遍,但是对方穿戴整齐,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的。
“你长大了,米迦勒。”
梅丹佐似乎心情很好的挑了挑眉,手在天使背后翅根的位置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伊塞亚触电般的颤了颤,背后的五对羽翼不受控制地张开。最下方那对新生的翅膀甚至肉眼可见的抖了抖。
“梅丹佐!”
伊塞亚慌乱的抓住自己屁股底下的丝绸。新生的羽翼比往常更加敏感,偏偏梅丹佐还要在这里故意撩拨他。
“害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身后传来布料落地的轻响。梅丹佐的白袍滑落在地,露出常年包裹在圣袍下的身躯。
一双手扣在他的腰上。
“嘘——”
“外面还有天使,小声点。”
镜中交叠的身影让伊塞亚羞耻地闭上眼,但身体却诚实地向后靠去。梅丹佐低笑着咬住他后颈的软肉,六对黄金羽翼在黑暗中完全展开,将两人笼罩在神圣而私密的光晕里。
几个时辰后。
“你疯了吗?在大圣堂做这种事——”
伊塞亚的嗓音嘶哑,“你就不怕被雷劈?”
梅丹佐从地上慢条斯理地捡起白袍披上,无所谓的耸耸肩。
“做事要是真有报应,路西菲尔当年对你动手的时候早就劈下来了。”
“······”
伊塞亚一口气噎在嗓子里,“那也不是······这里是大圣堂!”
“知道。”梅丹佐扭过头,笑眯眯的给了他一个媚眼,“昨晚不舒服吗?”
窗外的光线渐渐明亮。
“该走了。”
天使长替他系好衣带,指尖在他的腰侧暧昧地流连了片刻,“我今天还要去开朝会。”
“晚点见啦,米迦勒。”
自从两个天使把话说穿后,只要没有别的天使在,就算在床上,梅丹佐也是一口一个“米迦勒”,原本还有点不习惯的伊塞亚听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开会你还折腾到现在?”
伊塞亚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推开梅丹佐时险些被自己的长袍绊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天使展开五对翅膀,那些原本是白色的羽毛此刻却泛着奇异的淡金,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蜂蜜般流淌着。
圣浮里亚的晨雾还未散尽,伊塞亚被梅丹佐牵着走过街道时,总觉得两侧天使们的目光像蛛丝黏在背上。
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梅丹佐攥得更紧。
“现在知道害羞了?”梅丹佐贴近他耳畔,“昨晚缠着我腰的力气去哪了?”
温热的气息惊得伊塞亚新生的羽翼“唰”地展开,差点把梅丹佐抽飞出去。
“嘶,轻点儿,伊塞亚。”
梅丹佐那张脸在圣浮里亚就是个活招牌,在大街上和另一个天使打情骂俏,后果可想而知。
路上的天使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但无数道视线还是悠悠的飘了过来。
伊塞亚:······
清晨,伊塞亚刚踏出住所,就听见不少住在他左邻右舍的天使正纷纷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捂着嘴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梅丹佐殿下在圣池里亲自为他洗礼……”
“不止呢,有人看见他们昨晚在圣堂里……”
伊塞亚的脚步一顿。
“······”
他就知道,梅丹佐这么在大街上一张扬,第二天这事就能传遍整个圣浮里亚。
伊塞亚决定躲进天使军团总部。
最起码在这里,不会有哪个天使当面议论这种八卦。
私下里的想法,伊塞亚管不到别的天使脑海里,只要没天使用奇奇怪怪得眼神当面盯着他看就行。
然而,他刚走进训练场,原本喧闹的场地就瞬间安静。
无数双眼睛偷偷打量着他,尤其是他背后那五对泛着淡金光芒的羽翼。
伊塞亚:······头一回想杀人。
“伊塞亚,呃,你昨天加翼了?”
结束上次的任务后,埃布尔运气好,阴差阳错的给调到了第二天的总部。虽然军职一直还没转正,但比起之前在地狱,已经好太多了。
“嗯。”
伊塞亚不相信埃布尔会对天堂满天飞的流言一无所知。
果然,伊塞亚话音未落,埃布尔就鬼鬼祟祟的凑上来。
“听说你和梅丹佐殿下在大圣堂······”
说完还送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伊塞亚:······
灵魂里的火焰圣剑第一次也沉默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流言终于从满天飞的状态,变成了一个所有天使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梅丹佐在这几十年里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两个天使十分默契的偷偷约会,接吻,云雨,表面上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路西菲尔自从在晨星宫叫他“滚”之后,倒也再没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
伊塞亚一度以为这位副君早就彻彻底底的把他抛到了脑后。
拉格里在铃兰宫干得不错,他和伊塞亚的关系丝毫没有因为工作距离远就慢慢变淡,时不时还是会互相窜门。
唯独只有兰斯卡在这些年里彻底的销声匿迹——
伊塞亚在给他发过信息没回,去蛾摩拉也没找见人后,终于开始接受这位曾经好友的离开。
伊塞亚老老实实的在天使军团打工。
在从西格里斯学院毕业后,他再也没有为了某个任务玩过命——
脚踏实地的接着自己有把握的任务,一点一点的积攒着军功,胸口的徽章也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几次变化。
一切仿佛都陷入了平静。
第二天。
拉格里趁着休假,到伊塞亚住的地方做客。
拉格里懒洋洋地窝在伊塞亚客厅的软椅里,手里捏着一颗天堂特产的琉璃果,有一搭没一搭的抛着玩。
“最近军团那边怎么样?”
他咬了一口果子,汁水顺着指尖滴落,被他随手一抹,蹭在了伊塞亚的桌布上。
伊塞亚瞥了他一眼,没计较,只是倒了杯花茶推过去。
“老样子,训练,巡逻,偶尔处理几个越界的恶魔。”他顿了顿,“你呢?铃兰宫最近应该挺忙吧?”
“忙?”
拉格里浑身上下已经透露出一股社畜的麻木,“那群文官恨不得把一份文书传阅八百遍,效率低得让人想掀桌子。”
伊塞亚忍不住笑了,“那你怎么还没掀?”
“这不是怕被梅丹佐殿下丢去扫厕所吗?”拉格里耸耸肩,又抓了颗果子,“不过说真的,你这地方不错,比我们以前的宿舍强多了。”
“好歹我现在在天使军团里也能算个中层。”伊塞亚拿着旁边的丝绢,细细的擦过自己的每一根手指,“总不能让我打地铺吧。”
拉格里挑眉,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打地铺?不会找你的梅丹佐殿下吗?”
“滚。”
伊塞亚面无表情地抄起靠枕砸了过去。
拉格里大笑着躲开,顺手捞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收敛了点玩笑的神色。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随意,“第三次创世庆典要来了,听说了吗?”
伊塞亚一怔。
“这么快?不是还有几百年吗?”
“据说是打算提前几年办,而且这次要办个大的,几百年的时间也很快。”拉格里耸耸肩,“反正上头是这么通知的。”
伊塞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创世庆典每十万年一次,是天堂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届时所有天使都会参与庆典。
想必到时候的他也得回圣浮里亚去参加庆典。